“喲呵，原來是狀元爺，您這是……”林公公指了指他上的舊服，再聞到他上的酒氣，了然道：“雖說升是喜事，但我們陛下最不喜歡臣子眠花宿柳，更不喜歡臣子滿邋遢，您這樣子怕是……呵呵。”

沈嘉也知道這樣不好，可是他來不及回家換服了，他想了想，干脆解開腰帶，把服了，給林公公塞了一個荷包，小聲說：“公公，麻煩您給下弄一套齊整的裳來吧，這樣面圣確實不雅。”

林公公了下荷包怪笑一聲，高聲說：“您啦，也別怪我多，這宮里的男人只有一個，您是想要皇上的龍袍呢還是想要太監的蟒袍呢？”

“老林啊，又在耍威風呢。”杜總管前唿后擁地走進來，林公公嚇了一跳，趕彎腰行禮，訕笑道：“干爹，您怎麼這會兒就回來了？散朝了？”

“別喊我干爹，瘆得慌，我比你還小三歲呢……皇上代了件事，我想著先回來布置妥當了才好。”

“不知是何差事，讓兒子去辦即可。”

杜總管瞥了沈嘉一眼，見他只穿著衫，皺著眉頭問：“沈大人這是怎麼了？新的服還需要兩日才能做好，您穿舊服即可。”

林公公把荷包還給沈嘉，幸災樂禍地笑道：“沈大人穿的還是昨天那套服，裳不整，正愧疚無面圣呢。”

杜總管大致猜到了原由，招了個小太監過來，低聲吩咐了一句，然后拽著林公公訓道：“這里可是書房，別上胡說話，小心被皇上聽到擰了你的腦袋。”

小太監走到沈嘉面前說：“大人請隨奴才來，杜總管讓奴才帶您去沐浴更。”

沈嘉發現，這位司禮監的掌印大公公對自己特別友善，他朝杜公公做了個揖，然后跟著小太監走了。

“行了，別愣著，該干什麼干什麼去。”

“總管，您還沒說回來做什麼的呢？”

杜總管甩了一下拂塵，給他留了一個高傲的眼神，“管好你自己的事就好，可別里翻了船。”

等他離開后，林公公直起腰，呸了一口，“什麼玩意兒，不就是仗著皇上的寵信而已，總有你倒霉的時候！”

第十五章 他膽子大起來的時候連自己都怕

趙璋今天上朝有些沒狀態，好幾次走了神，好在也沒人敢抬頭看他，眼看時間過了半個時辰，大殿上戶部和兵部兩位尚書吵的不可開，每個月為了軍餉，這兩位總要吵個沒完。

但趙璋知道，這二位私底下是非常要好的朋友，看似吵的面紅耳赤，實則私下早通過氣了，只是吵給他看的。

“行了，既然兩位卿爭論不出個結果，就由閣擬個章程出來，明天上朝由二品以上員投票決定，退朝吧！”

趙璋甩袖而去，大臣們戰戰兢兢地下跪三唿萬歲。

趙璋大步走回書房，直到門口停下腳步，宮太監跪了一地，他問值守的林公公：“翰林院侍講到了嗎？”

林公公剛才了氣，對沈嘉也沒好印象，斟酌著語氣說：“沈大人剛到了一會兒，因裳不整被杜總管帶去沐浴更了。”

“沐浴更？”趙璋咀嚼著這四個字突然笑了，擺擺手讓他退下，然后進了書房。

剛坐下，一名宮送上茶水，趙璋拿起來的時候手一抖，杯盞落地，濺了滿擺的茶水。

那宮嚇得面無，跪下求饒：“皇上恕罪，奴婢該死。”

趙璋一臉平靜，起彈了彈袖，“平吧，把這里收拾干凈，朕去更。”

他轉從后門走出去，徑直了隔壁的院子，因為他常住書房，隔壁的偏院修了個浴池，他猜測杜富把沈嘉帶來了這里，這老貨最懂得揣他的心思了，肯定看出他對沈嘉的不同。

走到門口，趙璋果然聽到里面有水聲，揮手讓伺候的宮人退下，深深吸了一口氣推開門。

沈嘉昨晚睡得不好，現在泡在熱騰騰的水池里不想起來，聽到開門聲只當是送服的，綿綿地說了句：“裳放外面，我自己穿就好。”

腳步聲繞過屏風停在水池旁，沈嘉睜眼，先是看到一雙明黃繡金龍的靴子，然后上移，對上了趙璋不喜不怒的雙眼，他下意識地往水里沉下去，只出一顆腦袋，“皇上……”

趙璋見他作冷笑一聲：“沈大人為何在這？青天白日的想勾引朕不？”

沈嘉沒料到他會這麼想，臉由紅轉青，氣唿唿地說：“我不相信你不知道我為什麼在這兒，說不定就是你吩咐杜總管帶我來的，否則青天白日的，皇上來浴池做什麼？”

趙璋見過惡人先告狀的，但是沒見過敢這麼對他說話的，起擺說：“剛才宮不慎打翻了茶杯，朕來更而已。”

沈嘉瞅著那片顯眼的茶漬，低下頭說：“請皇上先轉過去，微臣這就起來。”

趙璋站著沒，雙手抱看著他：“你敢命令朕！”

“那皇上是想看微臣的嗎？”沈嘉朝他拋了個眼，假惺惺地問：“要不，皇上下來一起洗？”

趙璋平靜的面裂了，怒視著這膽大包天的臣子，咬牙切齒問：“你平日就是這般輕浮的？”

沈嘉一臉無辜地問：“兩個大男人一起泡個澡怎麼了？這就輕浮了？長安城的大澡堂每天生意興隆，不知多男人一起泡過澡，皇上連這也不允許？”

“你去過大澡堂？”趙璋挑眉問到。

沈嘉當然沒去過，他是南方人，何況還喜歡男人，怎麼可能會去大澡堂？曾經也有朋友請他去過，都被他拒絕了。

但當著皇帝的面，沈嘉不知道怎麼想的居然點頭了，“當然去過，澡小弟的手藝不錯，讀書坐久了去一舒服的。”

趙璋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后牙槽都要被咬爛了，“好得很，那侍講大人也給朕一！”

沈嘉說完也不怕他了，游到另一邊，笑瞇瞇地說：“那請皇上了裳下來吧！”他算準了趙璋不會下來，與他這個現代人比，趙璋的思想還是很傳統的，沒有開始往時，他從來不在自己面前，連一截胳膊都不敢，現在兩人沒什麼關系，他哪好意思了一起泡澡。

果然，趙璋只把手搭在腰帶上，卻始終沒有解開，冷哼一聲：“快點上來！”然后轉離開。

沈嘉見他轉出屏風，心下也松了一口氣，如果趙璋真下水來，他這久旱逢甘霖的估計會不控制，到時候就難看了。

沈嘉快速爬出浴池，干，然后穿上自己的，看到屏風上搭著一套常服，也不管是不是給自己準備的，穿上，浴池外間有面大鏡子，沈嘉掃了一眼，發現自己皮白里紅，一副秀可餐的模樣。

他著自己的臉，心道：剛才趙璋看到這樣的臉都不心，可見對自己是一點都沒有了。

心里說不出的失落，卻也有慶幸，這麼一來，他也就能斬斷過去重新開始了，曾經的那點念想終歸要被現實打敗的。

出去后沒看到趙璋，沈嘉徑自回了書房，在偏殿等著皇帝傳召，不過一整天他都沒有見到趙璋，只能聽到那邊忙忙碌碌，人進人出。

就這樣過了三天，沈嘉每天喝一肚子茶水回去，總覺得這樣的日子還不如留在翰林院修史籍，起碼有正經事做。

第四天，沈嘉主要求面圣，杜總管在書房伺候，偏殿里只有林公公，他親眼看到沈嘉坐了三天冷板凳，不會搭理他。

沈嘉知道小鬼難纏，上次送出去的荷包太輕了對方沒收，今天準備了更重的禮，林公公守著書房，什麼好沒收過？坦然接下禮，慢吞吞地說：“您等著，咱家去和杜總管說一聲，至于陛下見不見那就沒轍了。”

“多謝大人。”

過了一個時辰，杜總管走進來，笑著好了聲：“沈大人安好。”

沈嘉對這位總管公公印象很好，起行禮：“杜總管安好，可是皇上召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