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又瘦了？臉好像更小了，下也更尖了，一點都沒有。

他抿了下，想起這段時間被迫和昏君一起吃白粥的日子。

也許是因為白粥過素，殷無執明明每頓都吃好幾碗，可還是很快就會。

他這樣的年輕人也就算了，重要的那幾個要陪陛下一起‘祈福’的老臣可承不住，皆眼可見地神懨懨。

他離開床畔，道：“陛下最近有沒有吃過別的？”

齊瀚渺嘆了口氣，道：“吃什麼啊，那粥每次都只喝半碗。”

要不是知道他懶什麼德行，這模樣真跟要病死了似的。

殷無執略作思考，道：“吩咐膳房，這次做點別的。”

“做了也無用，此前奴才費了好大的勁兒，其他的就是喂不進去。”

“把做醬。”殷無執道：“再將紅豆小米等磨，煮糊。”

齊瀚渺去看姜悟，道：“陛下，說過只吃白粥……”

“齊給使呆在陛下邊那麼久，不會不明白，陛下不吃不是因為不喜歡，只是單純因為懶。”

齊瀚渺：“……”

你別說出來啊。

他不安道：“其實奴才也不是沒想過，可若是什麼都要磨，這傳出去，只怕對陛下名聲有損。”

殷無執明白了。

齊瀚渺是在等，等姜悟自己實在吃膩了白粥，自然會想要吃別的。

畢竟堂堂天子之尊，懶到連吃都不愿，傳出去只怕要被人笑死。

事實上殷無執剛來的那兩天也是這樣想的。

可……

幾日不見，他又瘦了好多。

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殷無執板著臉說：“我不想再陪他吃白粥了。”

“但，但這……”齊瀚渺低聲音，鄭重道：“此事，必須謹慎進行，絕對不可以讓人發現陛下的。”

殷無執沒想到他如此忠心：“你想怎樣？”

“便由，奴才和世子殿下。”齊瀚渺湊近一些，小小聲道：“共謀此事。”

一個時辰后，某個無人的角落里。

從藥房拿的一干工散落在四周，齊瀚渺認認真真把紅豆倒在碾子里，道：“為了陛下的清譽，辛苦世子殿下了。”

殷無執麻木地推著手里的碾子。

所謂共謀，不過是共磨罷了。

第13章 第13章

姜悟醒來的時候，又是大升起半日之后。

他一如既往地躺在床上，等待著的到來。

也許是因為基本不怎麼，消耗力不多的緣故，來的越來越晚。

姜悟準備多多修煉，提高耐力，最好可以堅持到一日吃一次，或者兩日吃一次這樣。

床幃被人拉開，姜悟在刺目的線中閉了一下眼睛，聽到殷無執的聲音：“既然醒了，便起來用膳吧。”

幾日不見，如果不是有齊瀚渺一直在盯著，姜悟都懷疑他已經落荒而逃了。

如今人又重新出現，還能在他面前表現的如此泰然自若，想是已經建造了足夠的心理建設。

殷無執到底還是太年輕，十九歲的年郎，怕是連小姑娘的手都沒拉過，也只有這樣不經人事的家伙，才會因為那樣的事恥到落淚。

喪批徐徐張開眼睛。

逆著，看不清對方的表。

但殷無執沒有走，應該是要開始蟄伏，準備謀劃弒君了吧？

姜悟還沒，便見對方彎腰，有力的手臂撐起他的肩背：“來人，為陛下凈面。”

“朕想再睡。”

“該用膳了。”

殷無執嗓音淡淡，聽不出什麼緒。

修煉被迫中斷，只能另覓時機。

姜悟靠在他前，很快有婢浸了手巾過來，殷無執的手順著他的膀子下，輕輕托起他的手腕。

袖口挽起，小臂落在他的掌心。殷無執虛虛收攏手指，只覺得那腕子細細白白，脆弱不堪，仿佛稍一用力，就能給他斷了。

他鬼使神差地去接婢手中的布巾，手指出去，又猝然驚醒般收回，任由其他人給姜悟凈了手臉。

等到洗漱完畢，姜悟依舊沒骨頭似地靠著他，說：“朕不想。”

你幾時想過？

殷無執把他抱起來，搬到桌前放下，道：“臣為陛下準備了一些吃的膳食。”

姜悟慢吞吞說：“不要。”

殷無執沒有理會他的抗議，直接打開了桌上的幾個陶罐，一香飄出，姜悟更為抗拒：“不。”

“這是湯。”殷無執告訴他：“但陛下太久沒有吃過葷腥，避免引起不適，待會兒再喝。”

“這是羹。”殷無執繼續說：“臣親自拿杵子將搗碎沫，很爛，還是因為陛下太久沒有食過葷腥，所以沒有用大油大炒，只是蒸了一下。”

姜悟：“？”

“這一份，是蛋羹。”殷無執吐息，越介紹越覺得自己像個曲意逢迎的狗，他沉著臉直接舀出來了一碗，道：“就先從這個吃。”

蛋羹上面澆了芝麻油，中和了那一點微末的腥味，聞著很是鮮香，最重要的是，它那黃的姿，在勺子里搖搖擺擺的模樣，吃起來肯定不費力。

姜悟應該見過這東西，但他卻并不知道這是怎麼做出來的，因為他并不是一直都在窺探這個世界，很喪很喪的時候，他會將自己完全放空，有時一放，就是好幾年，甚至幾十年。

他并不在乎自己是否錯過了世界上的什麼變化，也不在乎是否錯過了什麼可的人可的事。

就像他對于這個世界來說微不足道，所有一切對于他來說也是微不足道的。

互相都沒有什麼意義。

他問：“為何要弄這些？”

殷無執吹氣的作一頓，把勺子懟到他邊，一本正經地道：“不要誤會，臣并非為了陛下的，只是父親說了陛下吃白粥一日，臣便要跟著吃一日，如今這樣，也是為了自己的口腹之考慮。”

這就解釋的很清楚了。

姜悟思考著，提醒道：“你應該說，你是為了陛下考慮，希陛下可以吃的富一些。”

殷無執的臉慢慢紅了，他盯著姜悟，一字一句道：“絕無此事。”

對于殷無執來說，對他好應該是一件很困難的事。姜悟不失時機地宣示自己的權威，并對他進行迫：“從今天開始，朕只想從你里聽到好聽的話，也就是說，不管你心中怎麼想，上都要奉承朕，阿諛朕，哄朕高興。”

“你……”

“不然朕就給你下藥。”喪批慢吞吞地說：“把你變一條只會侍寢的公狗。”

殷無執臉鐵青。

“啊——”喪批例行辱完畢，張開始等待投喂。

殷無執手背躍起青筋。

忍。

終有一日，他要讓這昏君跪在他面前，給他磕頭認錯。

蛋羹嚨。

這是姜悟第一次吃這東西，口，一口便順著嚨了下去。

幾乎連吞咽都不需要。

他看著殷無執手里的碗，后者正表郁地對著勺子吹氣，發覺到他的視線，便森森地看了過來。

喪批：“啊。”

殷無執喂下去第二口，蛋羹下去，喪批第三次張。

“……”殷無執一邊投喂，一邊擰眉，問：“好吃？”

“嗯。”

白粥其實還有些寡，流嚨的時候遠遠沒有蛋羹順暢，吃這個，簡直是。

這一聲嗯，莫名驅散了殷無執心中的郁氣，一早上的辛苦，總算沒有白費。

半碗蛋羹很快下肚，殷無執放下碗，道：“換別的。”

“……”好吧。

“這個是紅豆米糊，也不費勁。”殷無執攪拌著吹涼，開始朝他里送，姜悟吃了一口，然后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