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累，好困。

往山里頭隨地一躺，顧九淵側著子慢慢睡了過去。

關衍眼神復雜地盯著他瘦削的背影看了會，才轉下山。

先去地里把活干完，關衍回家后果真挑了兩件自己的舊衫給修改了下，打算傍晚的時候帶上山給顧九淵。

他十四歲的時候就一個人生活，大到修葺房屋下地勞作小到洗碗做飯補衫都是自己一個人干，他的手雖然沒有子靈巧，但活計還算不錯，補的衫針腳細整齊。

把衫疊好，關衍找來一截木頭，打算給顧九淵做一個木碗。

忙忙碌碌一下午過去，眼看日頭偏西，關衍起去院子里把晾曬的草藥收起來，又打水把菜園子的瓜果澆了一遍后，抹了把臉上的汗進廚房做飯。

他一個人吃飯飯量有限，于是每日固定做那麼多，可今日忽然加多了一張，還是個狠了的半大年，關衍便多做了些。

把粥和衫放進背簍，關衍在夕的余暉中上山。

“關衍，這麼晚了怎的還上山？”背著柴從山上下來的村人問。

“我去山那看看。”

村人了然，提醒道：“也不知哪來的瘋子，你可得小心些。”

關衍點點頭，問村人家中老母親如何，村人目激：“現在能下床了，多虧你！”

農戶之家靠天吃飯，一年也掙不了幾個錢，本沒錢看病，幸好村里有個會醫的，大伙平時摔傷發熱都能給看看。

關衍面溫和地代幾句就與村人別過。

夕橘紅的亮落在男人棱角分明的臉上，讓這個年輕的農夫更顯俊朗。如若不是他穿著一布裳，皮又因為常年勞作和上山采藥而曬古銅，僅是這出的長相和沉穩的氣質說是大戶人家的公子也不為過。

村人心中慨，決定回去問問婆娘娘家那頭是否有適齡的姑娘，關衍二十好幾了還未家，他愿意和關衍為連襟的。

關衍不知自己的人生大事又有一人替他心上，他看向山的方向，默默加快腳步。

當年他父母意外去世，村里人對他照顧頗多，他心中懷，后來因自之故習字看書，又跟一位老大夫學習了幾年，漸漸能為人看病。可惜他醫不，能治好村人的腦熱摔傷，卻治不好自己的怪病。

思及此，關衍的腳步沉重許多。

他每月一次的發熱很快就要到來……

“啊——，你個瘋子找死！”

一聲慘拉回關衍的思緒，他一抬頭就看到村里的癩子舉著石頭朝顧九淵砸去。而顧九淵毫不畏懼，死死咬著他胳膊不松口。

“癩子，住手！”關衍大喝一聲，趕忙沖上前把兩人分開。

顧九淵吐了一口帶的唾沫，未被頭發遮擋住的一只眼冷冰冰地盯著癩子。

他腦子是不清醒，但不是對疼痛沒覺。這人讓他不舒服，他只是憑借本能反擊。

癩子看了眼自己被咬得鮮淋漓的胳膊，黑著臉怒把石頭砸過去：“關大哥你讓開！我今天要好好教訓這個瘋子！”

“你明知他是瘋的還招惹他，這是給自個找不快活！”關衍邊說邊護住顧九淵躲開石頭。

石頭落地發出一聲悶響，顧九淵立馬沖出去，關衍臉一變，急急把人攔住。

男人手臂強健，把他抱得很，他沒法。

顧九淵眉梢擰，一張，啃在關衍上。

關衍悶哼了聲，對上他發狠的黑眸，低聲道：“你乖一點，別鬧，待會給你好吃的。”

顧九淵目疑，不明白關衍說什麼，但關衍說話的語氣和神態讓他到舒服，他也就沒再。

“關大哥你幫著個外人是什麼意思？”癩子不服氣地道。

關衍正回他：“我幫理不幫親。”

癩子十分窩火：“他一個瘋子能有什麼理？人話都聽不懂！你這般護著他，只會好心當驢肝肺！”

關衍沉聲道：“我幫他是我樂意！這會大伙都在家里吃飯，你上來干什麼？趕回家去！你爹前幾日下地干活把摔傷了，你回家去看著，別讓他下床走！”

癩子哪里咽得下這口氣，可關衍在這他又拿顧九淵沒辦法，只好恨恨地瞪了眼顧九淵。

顧九淵毫不示弱地瞪回去。

“下回別再讓我遇見你！”癩子氣咻咻地丟下一句狠話，不甘不愿地下山去。

待他走遠，關衍側頭對揪住自己腰側皮的顧九淵道：“還咬？我不是兔子也不是好吃的，好吃的在這。”

看他把背簍下來，一瞬間，顧九淵明白了，立馬松開，目火熱地盯著背簍。

讓他對吃的尤為敏，待關衍從背簍里拿出粥，他作飛快地撲過來把粥奪過來。

知道勸也沒用，關衍只能無奈地看他把粥灌完。

一大碗粥下肚，腹中的頓時緩解，顧九淵端著碗，瞧碗里還有米粒，毫不猶豫地舌把碗底刮了一遍。

“沒吃飽？”低估了他的食量的關衍鼻子，“明日我做多些送來。”

顧九淵置若罔聞，把碗一扔坐地上靠著石壁發呆。日頭火辣，他蓬頭垢面，上的長衫又破又臟，湊近幾乎能聞到一味。

他自己不覺得，只是覺不太舒服，可是又不知道怎樣才能讓自己舒服。

關衍沒忘記自己來的目的，他把服拿出來對顧九淵說：“你的衫不能再穿了，換一件吧。”

顧九淵沒聽見。此刻他腦子一片混，無數畫面重疊織在一塊，什麼也分不清。

關衍提高了聲調：“這服穿著難，下來！”

顧九淵終于回神，他轉頭著關衍，漆黑的瞳仁滿是茫然。

關衍面苦惱，拿他沒辦法。

猶豫許久，瞧山外無人經過，關衍忽然站起，飛快地把上掉。

男人古銅的，虬實的臂膀，微微隆起的，線條流暢、勁瘦實的腰毫無遮掩地映顧九淵眼簾。

顧九淵怔怔看著關衍，像丟了魂般。

關衍對他揚揚手里的衫，飛快地說：“快把服了，換一件！”

顧九淵不，目黏在他上。

在人前已是極度不自在，還被人這般直勾勾地盯著，關衍面上火辣辣的，看他無于衷，只好手幫他把衫掉。

男人靠過來，那紋理分明的腰腹便看得愈加清楚，甚至還能聞到男人上淡淡的汗味，顧九淵眼睛眨了下。

天氣悶熱，他穿著一長衫在山上到走，不消一會就大汗淋漓，偏偏他神志不清，衫粘在上又悶又熱也不會掉。這會關衍幫他把服了，上頓時一輕，也涼快許多。

上的涼意和舒適讓顧九淵眼神微亮，可關衍看著他衫底下瑩白如玉的卻失了神。

年看著清瘦可材有著同齡人沒有的韌，尤其這一，忽略上頭剛弄上不久的青紫和傷痕，細皮的本就不是普通人家能養出來的。

再看年的手，雖然黑乎乎的，指甲也塞滿泥土，但上頭的皮細膩，掌心一點繭子也沒有。

這樣一個人本就不像是在外流浪過的！

關衍心中驚疑不定，腦中閃過許多猜測。

顧九淵不知他要做什麼，只覺得著子很涼快，他看看自己稚青的膛，又看看關衍隆起充滿力量的，漆黑的眼眸中亮閃爍。

就在關衍沉思間，顧九淵抬手在他口了把。

男人的溫熱而富有彈，起來很有覺。

顧九淵眼睛更亮了，像是一個孩得到一個有趣的玩般喜不自。

關衍打了個激靈，猛然抬頭，一下子對上顧九淵如火灼熱的眼眸。心底似被火舌了下，燒得他渾起皮疙瘩，他忙錯開眼，穿上衫。

夕最后一線沒在山那頭，關衍心里的猜測也沒在心底。

無論年之前是什麼份，他現在只是個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