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關衍在說什麼，但關衍的出現就代表著有好吃的。

關衍說完，轉去看顧九淵。

年定定看著自己，目熾熱而單純。

心底那不快褪去，關衍拉著他往山走去：“了吧？我給你帶了些吃的。”

一聽到吃的，肚子咕咕大的顧九淵眼眸更亮了，十分乖順地跟上他。

關衍說話的聲音不小，村人們都聽到了，不人心愧。

“關衍真是個善心人。”

麻子臉年輕人哂笑：“爛好心，這瘋子看著就不是個能養的，養他白瞎糧食！”

瘋子瘋起來可是六親不認，管你是親人還是恩人！

村人都沉默了，他們心里是認同年輕人的話的，但關衍的善舉也的確讓人敬佩。

一腳把石頭踢飛，麻子臉年輕人瞥了眼山，譏嘲道：“久病床前無孝子，更何況一個非親非故的瘋子？我倒要看他能照顧這瘋子到何時！”

“如若中途把人丟棄，那他也別整天擺出一副老好人的姿態來！”

關衍不知村人非議自己，他向來行事只憑心而為，就如此刻他把特意做的飯團拿給顧九淵。

飯團只有蛋個頭的一半小，里頭夾裹著蛋和菜葉，剛好一口一個。他一個個的給顧九淵，避免他一下子塞里噎著。

可惜顧九淵沒能領悟他的好意，飯團進沒嚼兩下就囫圇吞下。

米飯的香味讓更強烈，顧九淵吃完一個，黑眸瞅著關衍，只要關衍不給立馬就能手搶。

真像個小狼崽子。關衍邊慨邊投喂，給他吃了十來個飯團后拿出攤涼的綠豆湯。

綠豆湯里放了一些紅糖，有點甜，顧九淵喝了一口，眼睛一亮忙不迭把竹筒倒完。可是他沒倒兩下，綠豆湯就沒了。

顧九淵拿起竹筒，用出來的那只眼睛使勁瞧，又使勁甩，半晌確認真的沒了才轉頭老大不高興地看關衍。

關衍對他出手：“把手給我。”

顧九淵皺眉，依然不悅地看他。關衍笑笑，把一個小包子放在自己掌心。

好吃的！還沒吃飽的顧九淵立刻撲過去，可男人作很快，在他手來搶之前把包子塞進里。

“？”顧九淵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看看關衍空空如也的手，又看看關衍，那眼里的震驚讓關衍失笑。

關衍笑著輕咳一聲：“把手給我。”說完再次對顧九淵出手。

顧九淵眉頭擰起，冷著臉死死盯著他的手。

和剛才一樣，關衍又把一個小包子放手里，可是這回顧九淵眼疾手快，先他一步把包子搶過來。

關衍：“……”

這游戲頗為有趣，飛快把包子吃掉的顧九淵眼中興的芒閃耀，滿臉躍躍試。

只是想讓顧九淵手給自己把個脈的關衍哭笑不得，在顧九淵期待的目中再次拿出包子。

顧九淵再一次搶到包子。

連續得手，顧九淵眉梢輕揚，黑眸亮晶晶的。他歡快地咬著包子，臉頰隨之鼓起一個小包，模樣看起來稽又可。

見狀，關衍笑容愈加溫和。心中暗忖，罷了，一回生兩回，他先把人喂了再說。

此后，顧九淵每日都能見上關衍兩回。男人早晚上山送飯，他吃得最多的是好吞咽的粥和面，偶爾也能吃個包子點心。

顧九淵如關衍所愿，雖然還是半瘋半傻，可看到關衍時明顯表現得與看到別人不同，就是看到關衍就知道有吃的，不用就主跑過來。

村人打趣關衍，說這是養了個小狗子，也有人看笑話，說養條狗給些吃的都會兩聲搖個尾，關衍養的這小瘋子吃得多不會說話還咬人，是個小啞瘋狗！

對此，關衍不是沒有解釋，但長在別人上，嚼舌之人總能找到話說，他一個大男人也不好和婦人爭辯，畢竟年除了陷癲狂時會嘶吼，安靜的時候從未出過聲。他不確定年是否真的是個啞。

顧九淵看不懂他眼里的擔憂，也不知道關衍的擔心，他除了知道吃，就只會發呆。

這些時日因為有了關衍的投喂，他不再得慌，天氣太過炎熱的時候就減了外出覓食的次數，白日的時候大多數時間都呆在涼快的山里，所以這天關衍照常送飯過來時，他正躺在山里發呆。

“吃飯了。”

關衍把飯菜從背簍里拿出來擺在山的石桌上，原本神茫然的顧九淵聞到香味迅速從地上爬起來。

今日的飯菜頗為盛，除了魚還有兩個大！

顧九淵雙眼放地盯著那香噴噴的大，不用關衍說手，他手一直接把奪走。

許久沒有吃過的顧九淵蹲在那吃得津津有味，關衍看他注意力都在上，試著去拉他的手。

顧九淵掀起眼皮看他一眼，沒掙扎。關衍松了一口氣，趕忙給他號脈。

他在一旁吃得有滋有味，男人眉頭卻越皺越。

片刻，關衍放開他的手，眉宇間多了幾分凝重。

年脈象紊，氣凝滯，經脈堵塞，傷得不輕！

關衍站起低頭在顧九淵頭上尋找，發現顧九淵后腦勺有一頭發□□涸的黏住。

這和他的想法不謀而合，然而他醫低微，看個小病還行，此等瘋傻之癥卻是無從下手。

顧九淵吃完，骨頭一扔就去拿另一只，關衍蹲在他前試圖與他說話。

“我是關衍，你什麼名字？”

顧九淵眼里只有，眼神也沒給他一個。

“好吃嗎？你應我一下，我下回還給你帶。”關衍指了指道，可顧九淵還是沒理會他，反而轉個背對著他。

是不會說話還是傷發不了聲，又或者只是單純不想搭理他？

這年細皮的，且自己帶回去洗干凈收好的那件破衫的布料頗為貴重……

關衍想了想，撿了樹枝跑到顧九淵跟前，在地上寫了兩行字：

我關衍，你什麼名字？

顧九淵吃完還含著骨頭在回味，瞧見關衍的作怔了下。

關衍寫完對上他呆愣的目，微微抓手中的樹枝。

就在他滿心期待的時候，顧九淵把骨頭從里出來——學著關衍寫字的樣子，他拿著骨頭在地上橫豎畫！

關衍：“……”

是他想岔了，即便年出富貴讀過書，可眼下還瘋傻著，又怎會認得字？

關衍嘆了口氣，對顧九淵道：“你有傷在，可我醫不濟，無法治好你的傷。城中回春堂的孫大夫頗有名，我想帶你去給他看看，你覺得如何？”

顧九淵自是不會回答他，拿骨頭畫了一會覺得無趣便把骨頭扔了。

關衍默然。目前這況，別說帶人去看大夫，他想把人弄進溪里洗洗都困難。

默默把碗筷收拾干凈，關衍走到顧九淵面前神鄭重地道：“這兩日我有事不能上山給你送飯，我托村人把飯送到口，你記得好好吃飯。”

顧九淵聽到吃飯兩個字方抬眼看關衍。

男人溫和的眼眸正靜靜凝視自己，顧九淵眨了眨眼，忽然抓起自己昨日外出時扯回來的野花遞到關衍跟前。

什麼意思？關衍眼神疑。

看他不接，顧九淵又把野花往他面前懟。

這……是要送給自己？

關衍訝然。可他還沒來得及接，顧九淵眉頭一皺，直接把枯萎掉的野花他發間。

這是……什麼意思？

關衍有些懵，顧九淵沖他咧一笑，出森森白牙。

第5章 第五章

橘紅的晚霞退去，青灰的薄紗籠罩在天邊，漸漸地，薄紗愈來愈厚重，一眨眼變為鋪天蓋地的黑錦緞。

夜幕中，水村亮起星星點點的火。

不像城里人家夜晚還會上街逛夜市，農家人晚上幾乎不出門，大伙勞累了一天，嘮嗑完家常洗洗就睡。如若沒有別的事，是不會浪費燈油來照明的。可這一晚關衍家的油燈卻一直亮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