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子有些擔心：“我們之前那樣捉弄他，他會不會生氣？”

麻子臉年輕人不以為意：“嗨，那樣的人，他要是生氣想打我罵我，我站他面前任他打任他罵！”

他腦海里浮現顧九淵明眸圓睜，桃腮帶怒，紅咬的模樣，心中發。又想到顧九淵這麼久都不言不語，搖頭嘆息：“可惜這麼個人是個小啞！”

看他如此憐香惜玉，矮子當即揶揄地挑眉：“要不，咱倆今晚拿只燒去賠罪？”

麻子臉年輕人大一拍：“這主意好！”

關衍當時沒有主和人說顧九淵是山上的小瘋子，就是不想讓別人知道顧九淵之前瘋傻過而對他指指點點。可顧九淵臉一，被議論被圍觀的況本無法避免。

顧九淵倒沒想那麼多，也不關心這些。他還記得關衍吃飯時和他說過的，吃完午飯后和他一起去收拾菜園子的話，可關衍回家后把碗洗干凈收好就去看草藥了，并沒有去整理菜園子的意思。

手拉住關衍衫，顧九淵指著菜園子，用眼神示意他。

大中午的兩人出去一趟回來一汗，整理菜地也不急于一時。關衍便道：“外頭又曬又熱，晚點再去。”

顧九淵垂眼，默然。

關衍溫聲勸道：“你有傷在，得好好休息，不若去歇會？”

顧九淵想了想，應下。

他不知道自己以前是否有午睡的習慣，現在他并不覺得困，也不覺得累，可關衍說得對，他要好好休息才能快快好起來。

看顧九淵乖乖往臥室走，關衍起去屋外提了一桶冰涼的井水回來。

顧九淵正好奇他要做什麼，就見關衍取了布巾沾了井水爬上床。

男人彎著腰背對著他在竹席，那寬闊的背、勁瘦的腰，還有渾圓翹的一下子展在他面前。

顧九淵怔怔看著，待回神發覺自己在干什麼，趕忙移開眼。

“好了，睡吧。”關衍下床，把布巾丟進桶里。

井水過的竹席冰冰涼，躺在上頭舒服的。顧九淵往里挪了挪，留出一半的位置。

做完這個作，他愣了下。

怎麼整得自己像個粘人一樣？他并不是想要關衍陪他睡！

抬眼去看關衍，男人角噙笑：“我不困，你睡。”

顧九淵面頰發燙，忙閉上眼。

關衍又笑了下：“我就在對面屋子，有事我。”

顧九淵覺臉更熱了。他保持著閉眼的姿勢，一不，待聽到關衍離去的腳步聲才放松下來。

屋里很安靜，偶爾聽到搬笸籮的聲音。

他悄悄睜開眼，尋聲去，一眼就看到關衍在收拾草藥。

關衍并沒有注意到他。

換了個姿勢側躺在床上，顧九淵默默看著關衍。

關衍說過明日進城去賣草藥，還說帶他去給別的大夫看看。

腦海里忽然浮現兩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關衍當時背著背簍似乎剛從山上下來。

這是去山上采藥了？

難怪曬得這麼深，手上的繭子多半是采挖草藥弄出來的。

那，那漂亮的也是因為經常山上練出來的？

……為什麼一個農夫會識字看書，還會醫？

腦子里樁樁件件都是關于關衍的。顧九淵看著想著，虛弱的睡意上涌，神志越來越模糊，不一會就合上了眼。

關衍那頭把草藥裝好，一回頭就看到側臥在床上已經睡著的顧九淵。

睡著的年，眉眼懈懶，薄淺淺勾著，說不出的人。

眼神不自覺和下來，關衍笑笑，去廚房生火燒水，而后宰了一只。

顧九淵是被一陣濃郁的湯味香醒的。

鮮的湯混合著藥香彌漫了整個屋子，他鼻子了，深呼吸一口氣，起去廚房找關衍。

男人不在。爐灶里炭火散發著微弱的亮，鍋里的湯看樣子熬好了。

顧九淵沒多想，直接出了屋門。果然，關衍在院子里修葺圈。

圈里已經沒有了。

……大約是給他吃了

一陣影籠罩過來，關衍頭一抬：“醒了？喝杯水。”

顧九淵目落在靠墻的小凳子上，上面擺放著一個深褐的茶壺和兩個竹筒做的杯子。

他依言倒了杯水潤。

黃的茶水，帶著淡淡的香氣，有些像花香。

好喝的。

顧九淵放下杯子，用詢問的目看關衍。

“這是野花茶。山上采的野花花苞，曬干了泡茶。”關衍把圈門關上，站起去拿鋤頭。

此時已是申時末，日頭走到了山那邊，院子里樹木的影斜斜落在地上，晌午的高溫稍降了些。

顧九淵也沒想到自己一覺睡了那麼久，竟是從未時睡到了申時！

這也太懶惰了，他不應該這樣。顧九淵心里有些懊惱，看關衍去整理菜地，忙跟上。

說是讓顧九淵一起幫忙收拾菜園子，關衍也就意思意思讓他遞個東西而已。

把菜畦周圍的泥土攏過來，給蔬菜松土，清理下雜草，做完這些也就小半個時辰。

看著整整齊齊的菜園子，關衍滿意地拍拍手：“我要去田里給秧苗灌水，你還要去嗎？”

顧九淵想也不想就點頭。

經過一日暴曬，田野地間的積水差不多被曬干，泥濘的田間小路變得堅實，村人家的小狗子在歡快地蹦跶。

顧九淵走在關衍旁，與他并肩而行。一路走來，許多瞧見了關衍的村人都主過來和他打招呼，可眼睛都黏在顧九淵上。

想到關衍之前說的話，顧九淵抿，沒理會。

他沒戴斗笠，昳麗的五在夕余暉的照耀中更明艷人，一個年輕漢子瞧見他的臉后過于震驚以至于看呆了沒注意看路差點摔進水田里。

顧九淵蹙眉，那個漢子爬起來傻愣愣地沖他笑了笑，然后紅著臉跑開，周圍的村人哄然大笑。

覺有些莫名其妙，顧九淵轉頭去看關衍。發現男人眼里也噙著笑意時，顧九淵眉頭皺得更了。

忽然，不知誰說了句：長得這麼好看，竟是個啞，真是可惜了！

關衍眼中笑意斂起，神嚴肅地對說話的村人道：“小九不是啞。他只是傷，暫時不能說話。”

說話的村人訕笑了下，不再開口。

看關衍板著臉，顧九淵頓時覺得心里舒暢了。他對關衍搖了搖頭，表示不在意村人說的話。

見狀，關衍臉稍緩，看著他眸認真：“孫大夫醫高明，定會治好你的。”

顧九淵眨眨眼。

他沒擔心過這個問題，可關衍似乎很是在意。

……是不是只要他開口說話，關衍就不會這樣擔心了？

想到昨晚折磨自己的氣息，顧九淵眸中多了幾許思量。

……

橘紅的亮懶懶散散地灑在田野間，被村人牽著往回走的水牛對著遠的群山“哞”了聲，村子里炊煙裊裊升起，夕中的水村祥和而好。

兩人踏著夕最后一亮回家。

湯在灶上溫著，飯菜也在鍋里熱著，關衍正想說洗手吃飯就瞧見籬笆外有兩個人躲在野薔薇后鬼鬼祟祟的。

眸微沉，關衍抬腳走過去。

“你們在干什麼？”

男人冷漠低啞的嗓音從上頭傳來，兩正在推的年輕人形一僵，慢作地抬頭，對關衍干笑道：“呵呵，關大哥……”

發覺關衍忽然沉下臉往籬笆那邊走去，顧九淵奇怪地瞧了眼，恰好與麻子臉年輕人的視線對上。

麻子臉年輕人眼睛一亮：“我們是來給小九賠罪的！”

說完，他把手里的燒揚了揚，沖顧九淵喊道：“小九！我給你帶了燒！”

“上回是我不對，我鬧著和你玩的，你別生氣！”

另一人也附和道：“對啊，小九！我們知道錯了，你別放在心上！”

關衍給自己取的名字被這兩人用莫名親昵的語氣喚讓顧九淵忍不住皺眉。他看了眼關衍，男人背對著他，他看不清他臉上的神，只聽到關衍語氣嚴厲地說：“他和你們不，別。拿走你們的，他不缺你們這一口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