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九淵還沒弄清楚怎麼回事，就見關衍俊朗的臉龐出一可疑的紅，他急急打斷那大夫的話：“劉大夫，我和他不是您想的那樣！這孩子只是暫住我家！”

男人過于激，聲調稍高，顧九淵聽個正著。

他直直看著關衍，紅抿一條直線。

對關衍來說，自己只是暫住他家的孩子？

……事實也的確如此，可這話從關衍里說出來，顧九淵覺很不舒服。

他不想和關衍劃清界限。

關衍窘的神不似作假，劉大夫面稍緩，道：“眼饞李家之人不，你不妨再考慮考慮，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啊！”

第15章 看病

“謝謝您老的好意，我暫時還沒有娶妻的打算！”

婉拒劉大夫，關衍拉著顧九淵匆匆出來。

劉大夫那句話恰恰到他心最為敏之，聽得他心驚跳，連帶只是拉著顧九淵手腕也覺渾不自在。

放開顧九淵，關衍挪開眼，盡量用平和的語氣道：“回春堂在另一頭，孫大夫今日正好坐診，咱們過去看看。”

男人面還算平靜，可紅的耳出賣了他起伏不定的心，還有一出門就甩開自己的手……

顧九淵不知道那劉大夫到底和關衍說了什麼，只是覺得此刻的關衍和上回被自己了一把后窘迫又惱的樣子頗為相似。

他不著痕跡地挨近關衍，下一刻關衍就加快了腳步，和他拉開距離。

顧九淵抿，不再跟關衍，而是落后關衍一步。

兩人一前一后走到回春堂。

比起店門口只簡單掛了個招牌的慈心醫館，回春堂的門面大氣許多，門口立著兩尊威武的石獅子，連招牌也是鎏金的。

實際上，回春堂的孫大夫醫了得，接待的病人大多非富即貴，用的藥也是好藥，收取的診金不菲，門面自然與多為普通人看病的慈心醫館不同。

關衍說明來意，店里的伙計上下打量他一眼，眼中劃過嫌棄之，擺擺手：“去去去，去那邊等著，孫大夫正給王老爺看病。”

顧九淵看了看關衍和自己。

男人穿著一布裳，腳下是半新不舊的布鞋，而他則穿著關衍舊改造的長衫，腳下穿著的是關衍給他織的草鞋。

他們兩人就差臉上寫著窮人兩字了。

顧九淵皺眉。

關衍和慈心醫館的大夫相卻帶他來這，明顯是認為這里的大夫醫更加高明，可他不想看人臉，更不想關衍被人輕賤。

的真氣蠢蠢，下一刻，肩膀被人拍了下。

一聲淡淡的‘多謝’響起，關衍拍拍他肩膀示意他往靠墻那邊的椅子走去。

“很快就到我們，先坐會。”

顧九淵抬頭看他，男人面如常，并沒有因為伙計狗眼看人低的態度生氣，且回視自己的目坦然，顯然心緒已經平緩下來。

顧九淵垂眼。心里愈發好奇關衍為何失態。

那一句‘我和他不是您想的那樣！’又是怎麼樣？

年低著頭異常沉默，關衍有些擔心，開口問道：“嗎？我買點吃的？”

顧九淵對他搖搖頭。出門前關衍給他做了蛋面，他不。

關衍又道：“待會去西市買些給你做頓紅燒。家里還要多種些蔬菜，得買些菜種子。家里的也吃完了，買幾只小小鴨回來養……”

顧九淵眸閃，丹田冒頭的真氣了回去。

他喜歡聽關衍用這種閑聊的語氣和他說家中瑣事，這讓他有種關衍不僅僅是把他當做暫且居住在他家的孩子，而是更為親親近之人的錯覺。

一刻鐘后，一位型富態，著綢緞的中年男人帶著仆人從竹簾后走了出來。

伙計忙迎上去，殷勤地給中年男人抓藥。

見狀，關衍對顧九淵道：“進去吧。”

室，發須皆白的老者坐在案后，低著頭在書寫，他面前擺著脈枕。

聽見腳步聲，老者頭也不抬，語調輕緩地說：“哪兒不舒服？”

顧九淵坐下，在關衍的示意下把手放在脈枕上。

一只修長白皙，指尖圓潤的手遞到眼前，老者微愣，掀起眼皮，目及顧九淵儂麗的眉眼，頓時愣住。

“孫大夫，他了傷，什麼都記不得了，也說不了話，請您老給看看。”

關衍的話讓孫大夫回神，孫大夫輕咳了聲，放下筆，收斂神給顧九淵把脈。

片刻，孫大夫問關衍：“傷在哪？”

關衍把顧九淵頭上的斗笠解下來：“在后腦勺。我剛遇見他時，他神志不清，近似瘋傻，不會言語。我給他服了一段時日祛化瘀的藥膳，后來他被雷聲驚著把淤吐出，神志這才恢復清明，但記憶還是沒有恢復，也不能說話……”

孫大夫起檢查顧九淵后腦的傷，又檢查他口舌，接著再次診脈。

關衍：“孫大夫，如何？”

捋捋胡子，孫大夫凝眉沉思了會，看向關衍：“他可曾習武？”

顧九淵一時茫然，他上沒有一一毫習武的痕跡，尤其一雙手，掌心細膩溫，手指纖長瑩白，一看就是富貴人家養出來的。

這樣的他如何習武？

……可那晚他明顯到自己有奇怪的氣息在游走，洶涌澎湃、熔巖般滾燙，燒得他癲狂不休，他不確定自己是否習武。

關衍亦答道：“不清楚。”

孫大夫正道：“他有傷在，還藏著似有似無的真氣。傷可治，經脈堵塞卻不好治，至于失憶之癥就更加棘手！”

聞言，關衍目擔憂，顧九淵面不改。即便失憶他也知道這失憶之癥不是吃藥就能治好，只能聽天由命。

“這樣吧，”孫大夫提筆在紙上書寫，“我先給他開個方子試試。他口舌無傷，應能正常發聲，先吃藥看看。”

關衍滿眼激：“多謝孫大夫。”

孫大夫手一頓，忽然說：“他得補氣，通經絡，我所開之藥雖貴卻藥效好，當然，普通藥材也有相同功效，但得長期服用才能起效。”

顧九淵愣了愣。

他沒有想過錢的問題。他的食住行全是關衍一手包辦，并不需要他心。

……可關衍并不富裕，如果這藥費關衍付不起怎麼辦？

“無妨，您老開就是。”

帶著安意味的溫和嗓音從頭頂傳來，顧九淵不由抬頭看關衍。男人遞給他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把下來的斗笠給他戴上，還輕輕地拍拍他肩膀。

顧九淵眸閃，最后抿直角。

孫大夫開好方子，又叮囑一番才讓關衍去抓藥。

那伙計瞅了瞅方子，眼里閃過一疑，沒抓藥，而是拿過算盤噼噼啪啪算了一通，而后斜眼看關衍：“孫大夫免了你們的診金，但這方子用的可都是好藥，七天的藥加起來總共八十八兩，你付得起？”

關衍一怔。雖然來之前他就知曉回春堂看病吃藥價格不菲，可還是被這天價藥費驚了一下。

咽了咽口水，他忙從背簍最底下出裝銀子的青灰布袋。

伙計“嘖”了聲，翻了翻白眼，一臉瞧不起關衍這窮酸似的舉。

加上剛賣草藥得的錢，足以支付藥費。關衍心下一穩，仔細數了八十八兩碎銀給伙計。

“有勞。”

看在真金白銀份上，伙計臉稍微好轉，確認銀子數目無誤后才轉抓藥。

關衍松了一口氣，對上顧九淵黑沉沉的眼眸，笑了下，輕聲道：“吃了藥，你就會好的。”

顧九淵側的拳頭悄然握。

他沒了以前的記憶，不清楚八十八兩到底是多，可關衍眼中的驚詫明明白白告訴他，這個數目顯然超出關衍意料。

想到男人數錢時的張和那雙手上的繭子，顧九淵一氣堵在口，不上不下地梗著。

他心浮氣躁，真氣從丹田涌出，隨之而來的燥熱自白皙的脖頸往上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