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面對遲雪，我不愿意。

即便他口袋里有金山銀山，我也不愿意問他從里面拿一個銅板。

這當中沒有什麼強悍的道理，都是人類繞不開的擰。但我不管擰對不對，好不好看，就是不想繞開。

“那也是他主愿意給別人啊，他人好是他的事，我們跟人家八竿子打不著的，瞎覬覦什麼？好了，工作去吧！”

我揮揮手，示意佳佳哪里有活兒哪里去。撇撇，眼中的希冀火焰黯下去，也把自己的話當玩笑翻過去了。

佳佳走后，宋蔚然沖我“哎”一聲，招呼我靠近。

我挪了下椅子：“干嘛？”

“就是……”言又止，連嘖帶嘆，猶豫好半天才低聲問道，“你是不是看不起遲雪？他現在雖然可能和曾玉菡有利益人關系，但當年離開時跟的那個人應該不會……”

“你別胡說。”我打斷，坐回原位，“我們都不知道真實況，我怎麼會拿這種事看不起他。這些是他自己的私事，我們也管不著。”

“向程，你難道就不關心他嗎？他不僅僅是一個遠在天邊的大明星，他還是我們的弟弟啊！”

“你弟弟，他從來不認比我小。”

“你別岔開話題，你就說，你有沒有一點想站在兄弟的位置上關心他？”

“……”我雙張合想說話，呼吸灌嚨，卻又堵了一切。

我不知道。我這麼回答宋蔚然。

宋蔚然久久看著我，良久不語。最后嘆了口氣，沒再問我什麼。明白，再討論下去我也說不出什麼，甚至是不會說什麼。

早年就評價過我，說我是打不開的金剛心，捂不熱的石頭，包了一百八十層殼的筍。每剝開一片，以為到芯了，都會發現那不過是稍微一點的殼而已。

說看不我，不懂我為什麼連對這樣的親人朋友都無法多一點坦誠。曾為此非常生氣，尤其是已經將最狼狽的一面都給我看過之后。

對于的評價，我無法反駁。對于的困，我也同樣無法解釋。

因為我是真的不知道。

也許真如所言，我是個冷心冷肺的機，只是曾被教育過人道義，所以就在一定范圍循著這些人道義做人過日子。

不管怎樣，生活還是得過。

我一直相信運氣守恒定律，在某一方面倒霉，就會在另一方面收獲點什麼。盡管有時候得失的分量并不對等。

這一次，它又生效了。

在經過給小混蛋表弟當冤大頭，與遲雪不歡而散，和宋蔚然略生隔閡之后，我忽然給春風不醉找到了真正可稱為投資的資金。

施以援手的人，是我所有稱得上朋友的人脈里混得最有錢的一個，展云鵬。

這個人在我的生命中，分量不可謂不重。

二十一歲，我走出社會的第二年，由于學歷欠缺，失去了當時賴以生存的工作。

那是一份普通但面的工作，如果有幸做到現在，興許也能拿不錯的年薪了。當時我十分珍惜它，被它淘汰，我茫然無措。

展云鵬就是這時候出現的。

我們在酒吧不打不相識，起初對立干架，后來在混戰中莫名其妙為一隊，一起蹲了一晚上派出所，隔天出來就被他認做兄弟。

之后三年，我就是跟著他去邊境做生意，掙到了在我目前為止的人生中都算巨大的財富。及至宋蔚然人生不幸，無人可依，我才回城來。

與宋蔚然開小書店這三年，我幾乎不與展云鵬聯系。

一方面，他在邊境的生意我并不十分認可。另一方面，他為人有些江湖氣，認為彼此既然分道揚鑣，就不必再做朋友。

這一回我借錢，也并沒有借到他上去。但不知是誰說了過去，他竟主找來。話說得非常敞亮，就是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了，想回來做點正規買賣。

這是他們這路人——包括曾經的我，最常見的做法。

只是，我已經把當初帶回來的都敗得差不多，正經路卻還沒索明白。他則帶著幾十倍于我的積累回來，剛剛要開始。

第12章 還因為我想追你

展云鵬把見面地點定在浮夸的城假日酒店，還是帶天泳池的二十八樓。我由酒店服務員帶領，走專用電梯到達泳池。

遠遠就看到一個瘦的男人穿著黑泳在池邊徘徊，一手按耳朵上的藍牙耳機，一手夾煙。

三年過去，展云鵬的形看起來沒有一改變，舉止姿態間則多了幾分從容。典型的家底愈厚，人愈顯有底氣。

與他相比，我又再度兩袖清風了。好在他不是以錢財論的人，能主找我，就一定是帶著平等心態與合作誠意來。

這點，我對他還是有信心。

走近了，發現他在打電話，我便止步等了等。

他很快發現我的到來，眼神一喜，揮手對我打招呼，然后匆匆對電話那頭說了幾句，結束通話。

“阿程——”他走過來，展臂抱住我。只單單一個稱呼，語氣慨萬分。

當初我執意回城，正逢生意關鍵時期，往前一步就是十倍規模與數十倍收益。

他一向看重我，一心想兄弟一齊榮華富貴，因此我的退出令他惱火不已。要不是當時沒有袍子，他一定會跟我來一場割袍斷義。

而現在，他能夠這樣擁抱我，喊我的名字，就儼然是要冰釋前嫌的意思了。

我心里何嘗不是一樣慨？也沒說什麼，只是手臂用力回應這個擁抱。

“你怎麼住在這里？嫌你家那老房子破啊？”分開后，我玩笑道。

“我還真是剛回來沒兩天。”

他拉著我到泳池邊的桌旁坐下，滅了手里的煙，又拿起尾酒喝，不忘示意我隨意。

我一眼他那杯酒，龍舌蘭，鮮橙，石榴糖漿，好溫暖絢麗的龍舌蘭日出。這放在我們相識的六七年前，他一定會說是小孩才喝的“娘炮酒”。

“怎麼連口味都變了？”

“這個啊？”他低眸看一眼杯中，臉上泛起毫不遮掩的幸福笑意，“我朋友喜歡的，現在不在邊，我只好點喝的酒咯！”

聞言，我有些意外。掃一眼滿桌的酒，隨手挑了杯看起來份簡單的，道一句“恭喜”，隨即先干為敬。

“哎，你那個……”

“怎麼了？”我放下空杯。

他表古怪，把杯子拿走放到桌面下一層去：“你喝錯酒了，這杯是我客戶的。今天你來這里見，也是因為我客戶不好在人多的地方拋頭面。”

“……”我有點尷尬，頓了頓，抬手鼻尖，“那他沒喝過吧？”

“我沒注意。”

“那我就當沒喝過吧……怎麼，你還要介紹你客戶給我認識？”不想多糾纏喝錯酒的問題，我轉移話題。

展云鵬聞言竟面一嚴肅，微微直腰背，說道：“前面和你發信息幾句話講不清楚，況是這樣的。你現在需要資金，我幫你肯定沒二話，現在我手頭就有二百萬，等下你留個賬號，馬上先劃給你。但你哥我這邊也有個難題，希你也能考慮幫幫我。”

我還沒開口就許了二百萬，那不論是什麼刀山火海的忙，都沒辦法一口拒絕啊。

“你說。”

“其實呢，我去年就開始陸陸續續做一些投資了。都說我們這樣沒文化的人，投文化產業最保險，所以我第一筆就投了部電影……你也知道，我很喜歡看香港電影的，他們以前好多老板不也是投電影漂白嗎，我就也想試試，就當作是圓夢嘛！”

“那好的。”

“但可惜，我運氣不好！”

“虧了？”

“還沒有，你話不要這麼說，我不想聽不吉利的話！”

“好好，那出什麼況了？”

“是有個演員被拐跑了。演得好好的，都快拍完了，人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