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夢吧。”楚南星白了他一眼，又鉆回被窩，瞬間就睡著了。

唐以直看到他秒睡的樣子，氣不打一來，算了，不跟病人計較，而且楚南星生病多跟他多有點關系，他這樣開解自己，然后開始收拾屋子。

楚南星估計是一到家就砸床上了，箱子扔在玄關，皮鞋也翻到了，七八糟的。唐以直拎箱子的時候，不小心到了一只禮品袋，里頭出來一只包裝的盒子。本想隨手給它丟回去，唐以直卻突然想到了視頻會議里那個“約會對象”，鬼使神差的，他打開了盒子。

里面是一只黑鋼筆，還寫了小卡片——

“贈段安之。”

唐以直盯著這個名字整整兩秒，然后面無表關上盒子，接著，給楚南星掛服的時候，他又從西裝兜里掏出來一張音樂會門票的票。

聯系起來，那條不同尋常的領帶估計也是這個段安之送的吧。

看來楚南星在B市這兩天過得倒是滋潤的。

看著貴賓席三個字，唐以直覺有點不爽，旋即又被自己的行為嚇了一跳，他在干什麼？疑神疑鬼的妻子檢查丈夫的錢包？

唐以直一陣惡寒，趕把楚南星西裝掛好，偏偏這時候楚南星的手機響了，他拿過來一看，好巧不巧，又是那個段安之。

思考兩秒，唐以直拿著手機走到客廳，上接通。

“喂。”

“南星，”電話剛剛接通，段安之就口而出楚南星的名字，發覺對面聲音不對后，才問，“不好意思，請問你是誰？”

對面的男聲聽起來很悅耳，唐以直的語氣不算好，“我是楚南星同事。”

“這樣啊，你好，南星現在在哪里？能把手機給他嗎？”之前說好到家要來電話的，段安之卻沒等到，有些不放心。

一口一個南星得可真夠麻的，唐以直瞥了臥室門一眼，“他睡著了。”

“睡著了？”這個回答讓段安之很意外。

唐以直哼了一聲，“生病啦，剛吃了飯，現在睡了。”

段安之到一種莫名其妙的敵意，他道：“哦好，那……麻煩你了。”

“不麻煩，多謝你關心。”唐以直利落掛斷電話，若有所思，楚南星跟這個段安之，關系絕對不一般。

他倆什麼關系？同學？朋友？備胎？前男友？

唐以直心里飄過無數想法，旋即察覺到自己多有點多管閑事，強迫自己不再去想。

弄了半天，已經十一點了，唐以直也懶得走了，直接躺在了楚南星床上，他手想試試看還燒不燒，但著青年的手卻怎麼也挪不開了。

高熱的乎乎的，溫熱細膩的讓人不釋手，何況這個人他還睡過，唐以直瞬間就把心理負擔丟掉了。

被人抱著，楚南星有些不舒服地了，唐以直很張，一不，擔心楚南星突然醒了，然后把自己痛罵一頓。

然而楚南星只是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窩在唐以直懷里，又睡著了。

唐以直盯著他毫無防備的臉，松了口氣。

人睡覺就是喜歡摟個什麼東西，他抱一下楚南星也不奇怪吧。

*

第二天，唐以直醒得比楚南星早，一睜眼，就看見楚南星正躺在自己邊，烏黑的發覆在臉頰上，微微張著，睡得很香，他了一下青年的額頭，已經不燒了。

唐以直輕聲地下了床，正在廚房里燒早飯，卻約約聽見楚南星在臥室里喊他。

唐唐？

唐以直懷疑自己聽錯了，他狐疑地走進臥室，“楚南星，你我？”

楚南星還沒完全醒，嘟囔道：“去把糖糖接回來。”

唐以直臉有些發熱，楚南星是不是有病，在夢里這麼麻干什麼？

靠，他不會真的暗我吧？

唐以直有點凌，但楚南星里還在著唐唐，他猶豫了一下，俯問：“我什麼事啊？”

楚南星睜開眼睛，渙散的眼神一點點聚焦，看清楚了唐以直的臉，瞬間嚇醒了，“你、你怎麼來了？”

“靠，不是你我嗎？”唐以直也被他嚇了一跳。

楚南星比他還震驚，“我你？！我怎麼可能你？”

“是你剛剛一直唐唐啊。”唐以直覺自己被倒打一耙。

楚南星愣了足足兩秒，沒忍住差點笑了，“……我在我的貓。”

“你給你家貓，取名唐唐？”唐以直想了兩秒才轉過彎來，臉黑得跟鍋底一樣，他昨天收拾屋子的時候就發現楚南星家有很多貓咪用，但轉了一圈也沒找到貓。

楚南星懶得跟唐以直解釋來龍去脈，冷道：“糖果的糖。”

唐以直還是不能接，叉著腰，“你什麼惡趣味。”

“你大早上膀子在我家走來走去，我才要問你是什麼惡趣味。”楚南星臉發白，記憶一點點回籠，“你昨晚，跟我睡在一起？”

唐以直抱，理直氣壯道：“你家那小沙發我不開。”

“我沒讓你來我家吧。”

唐以直定定看著楚南星，半晌，笑了，“楚南星，我發現你一本事，特會翻臉不認人，你昨天發燒，我給你換的服喂的藥，全他媽忘了是吧。”

楚南星有些尷尬，其實他是有印象的，“那你也不能……”

“咋了，你楚南星寧可燒死，也不想見到我？”唐以直嗤笑。

楚南星沉默了，其實沒有，因為他本就是那種既然事發生，就破罐子破摔的格，之前明明那麼害怕遇見唐以直，但現在兩人又稀里糊涂抱著睡了一晚上。

他也沒那麼所謂了。

何況唐以直早就知道他最大的，最恐怖的事已經發生了，再糟也糟不到哪去了。

但在唐以直眼里，楚南星的沉默就是默認，他腔升起一煩躁，仔細回想，當初他們倆結怨，也就是因為那麼點破事，怎麼就演變了后來這樣呢？

“醒了就起床吃飯吧，我煮好了。”唐以直沒好氣道。

楚南星嘗了一口粥，里面加了一些七八糟的東西，味道出乎意料地不錯，“你還會做飯？”

唐以直舀粥的手一頓，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我又不像你是爺，當然要做飯養活自己了。”

楚南星一看就不是那種會料理自己的人，家里空的，做頓飯要啥啥沒有，唐以直懷疑這家伙除了買貓糧就不買別的了，連日歷都是公司發的，還是去年的。

“你從哪里知道我是爺的？”楚南星莫名其妙，他高中沒畢業父母就不管自己了，大學學費都是獎學金和兼職賺來的，跟爺兩個字完全搭不上邊。

“別謙虛了，你知道你住的地兒多錢一平麼。”

“租的。”

“你一個人，租這一整套房子住？”唐以直很意外，算算價錢，估計跟天天住酒店差不多了，他們雖然被經理，但歸結底，也就是一高級打工人罷了，住這里，多有點奢侈。

楚南星知道這套房子的月租要花掉他快三分之一的工資，他解釋道：“我不習慣跟別人住在一起，不喜歡坐地鐵，也不喜歡堵車。”

聽完，唐以直笑了，“就這你還說你不是爺，一爺病。”

楚南星哼哼兩聲沒說話，他除了不喜歡跟人接，就沒別的要求了，哪里爺病了？

“你這樣，將來沒打算？” 楚南星是B市人，獨自一人來A市工作了五六年，租著這麼昂貴的房子，唐以直怎麼想怎麼奇怪。

楚南星被噎了一下，“唐以直，我的人生計劃不需要向你匯報吧。”

唐以直冷笑，這家伙，清醒了就咄咄人，還是睡著的時候可點，他譏諷道：“楚南星，你這人里還真沒一句好話，是不是覺得被我整得還不夠慘啊。”

此言一出，房間里的氣氛突然繃了起來，楚南星著調羹的手繃出青筋，“你到底想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