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傅真被綁架的第四天，這段時間以來他滴水未沾，一粒米也沒有吃過，他到缺氧，眼皮越來越沉，現在只想閉上眼睛好好的睡上一覺，可是他也知道自己不能睡，這一睡恐怕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傅真明白劉漢的意圖，他就是想要把自己困死在這里，他無親無故，就算失蹤了也不會有人來找他的，就是不知道他的尸骨會在多久以后被人發現。

早知道會有這一難，他應該提前寫一份囑的，把自己所剩無幾的積蓄，全部留給江恒殊。

傅真默默嘆了一口氣，他真的太累了，腦子中一片混沌，里面只有幾個模糊的影，然而很快也被白霧吞沒，他的眼皮逐漸垂下，陷一片黑暗之中。

……

傅真是被一陣咚咚咚的巨大敲門聲給驚醒的，他不知道自己剛才睡了多久，他掀開沉重的眼皮看向門的方向，劉漢有這間鐵皮屋的鑰匙，所以外面應該不會是他，傅真張開想要求救，可是他的聲音實在太小了，像是蚊蟲。

傅真使勁咬了一下，讓自己更清醒一點，他張歇斯底里地啊了一聲，音量仍舊不大，在空曠的鐵皮屋里猶如一只困。

但好在外面的人始終沒有放棄，那扇鐵門終于哐當一聲倒下，一個高大的影站在門口，月華如水，傾瀉在他的上，而他的后，是一地的璀璨星。

清風徐徐吹來，冬天的冰與雪在這一剎那變作遍地繁花，爭相盛開。

傅真卻以為是自己產生了幻覺。

那是……

江恒殊。

“你……你怎麼來了？”傅真的聲音沙啞得厲害，說話時嗓子撕扯，伴隨著陣痛，他的聲音又太小太小，不知江恒殊是否能夠聽到。

江恒殊沉默著向著傅真走過來，在傅真的面前半蹲下，然后將傅真上的繩子解開。

傅真呆呆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切，他好像在做夢一樣，他怕自己再醒來時，眼前的江恒殊就會不見，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才能夠留下他。

眼淚好像掉了線的珠子，一顆接著一顆從眼睛中滾落下來，滴落在江恒殊的手背上，江恒殊似有所，抬起頭來，與傅真的目撞在一起。

江恒殊似乎輕嘆了一口氣，他抬起手將傅真臉上的淚跡小心干，站起對他說：“走吧。”

傅真低低地嗯了一聲，只不過他上有傷，這兩天在鐵皮屋里了凍，完全沒辦法行走，傅真仰頭著江恒殊，眼睛上覆著一層水，看起來異常可憐。

“走不了了？”江恒殊問他。

傅真點了點頭。

“我背你吧。”江恒殊背對著傅真，在他的面前蹲下。

眼前的后背寬闊而溫暖，傅真趴在上面，腦袋靠著江恒殊的肩膀，眼皮很快垂下，他開始困了。

江恒殊從口袋里掏出一小瓶薄荷糖送到傅真的手中：“別睡，你先吃塊糖。”

他背著傅真走出這座藍鐵皮屋，他的車就在不遠的小路上。

冷冷的月下，江恒殊與傅真兩個人的影子纏在一起，像是從遠古時代就誕生的一棵雙生的樹，不可分。

晚風吹樹枝發出簌簌的響聲，傅真吃了糖后覺好了一些，他忍不住了江恒殊一聲：“江恒殊？”

江恒殊嗯了一聲，沒說其他。

“江恒殊……”

“什麼事？”江恒殊問。

傅真環抱著江恒殊的兩只胳膊稍微收了一些，他的呼吸撲在江恒殊的頸窩。

月夜、枯松、小屋……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好，就像一場夢。他心里有一句話，想要告訴他。

我喜歡你……

可最終，傅真說出來的卻并不是這一句。

“今晚的月真啊。”他說。，

第21章第 21 章

江恒殊聞言抬起頭，看了一眼掛在天上的那明月，銀的月華傾瀉而下，灑在這片靜謐的樹林中，過集的灰枝丫，在地上鋪下一片斑駁的影子，江恒殊的鞋子踩在枯葉上面，伴隨著一陣嘩啦啦的碎響，江恒殊的腳步加快。

那條小路就在前方不遠了，一輛黑的跑車停在那里，跑車里的副駕駛上坐著一個黃的青年，他將車窗搖下，探出一個腦袋，打量著江恒殊后背上的傅真。

傅真記得這個青年，他曾有好多次在江恒殊的邊看到過他，不知道這個青年與江恒殊是什麼關系，他會是江恒殊喜歡的那個人嗎？

傅真垂下眼簾，從小罐子又倒出一顆糖，放在里，糖是桃味的，帶著薄荷的清新，昏沉的大腦中仿佛灌了一清風，傅真歪了歪頭，與江恒殊更靠近了一些。

江恒殊停在車后門前，對王彤說：“你去開車，等會兒到宋醫生那里去。”

江恒殊在說這話的同時，他聽見傅真在自己的耳畔低聲詢問道：“你能跟我說說你喜歡的人嗎？”

江恒殊聽清楚傅真的問題，但不知道是出于什麼原因，他向傅真問：“你剛才說了什麼？”

傅真此時已經沒有了把那句話再問一遍的勇氣，他抿了抿春，搖著頭說：“沒什麼。”

王彤呼了一口氣從車上跳下來，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從跑車的前方繞過，他看起來似乎很長時間沒有得到休息。

江恒殊拉開車門，把傅真放下來，扶著他上車，然后他也上了車，就坐在傅真的邊，傅真靠在后面的椅背上，眼皮一點點耷拉下去，他的無意識地向著江恒殊的方向傾斜過去，江恒殊側頭看向他，抬起手將傅真的腦袋調整了一下，讓他靠著更舒服一點。

王彤將車打著火，回頭的時候正好看到了剛才的那一幕，他實在不敢相信那麼溫的作會是江恒殊做出來的，他現在都還記得去年夏天他們掉進沼澤地的時候，江恒殊是怎麼兇自己的。

王彤心里默默嘆了一口氣，同人不同命，他小聲問道：“老大，這是你什麼人？”

江恒殊掀開眼皮看了眼王彤，說：“跟你沒關系，開你的車。”

王彤轉過頭嘖了一聲，對于江恒殊此時的行為，給予了八個字的評價：“過河拆橋，卸磨殺驢。”

江恒殊沒說話，傅真的角倒是忍不住上揚了一點。

跑車開起來，沿著崎嶇的小路穿過這片樹林，沿路的樹木發出沙沙的響聲，與汽車轟鳴聲錯在一起，江恒殊從包里翻出一瓶礦泉水，將瓶蓋擰開，遞到傅真的眼前：“喝點水。”

傅真睜開眼，接過江恒殊遞過來的水瓶，小抿了兩口，而后倒在江恒殊的肩膀上，沉沉睡去。

等到了宋醫生的診所時，江恒殊沒有醒傅真，而是直接將他從車里抱了出來，迅速送到診所里面。

宋醫生看起來不到三十歲的模樣，他穿著一白大褂，帶著一副金邊眼鏡，斯文又嚴謹，他看了一眼江恒殊懷里的傅真，微微蹙眉，對江恒殊說：“送到最東邊的那個房間。”

江恒殊將人送進去以后就被宋醫生趕了出來，他站在墻邊低頭看著手機，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再一抬眼已經是凌晨一點半了。

王彤在外面等得實在無聊，他幫江恒殊追查傅真的下落已經三十多個小時沒合過眼了，過去的一段時間里哈欠連天，眼角出眼淚都快要能拖地板了。

王彤去衛生間洗了一把臉，出來后湊到江恒殊的邊，向他打聽：“老大，他到底是你什麼人啊，你這大半夜不睡覺的，就為了找他。”

江恒殊淡淡說：“一塊在工地干活的。”

王彤等了好一會兒，都沒有等到江恒殊的補充說明，屋頂的白熾燈晃得王彤眼睛疼，王彤覺 得自己的智商被嚴重低估：“你騙鬼吧，你們工地上其他人要是失蹤了，你也這麼去找他？你是圣母嗎老大？”

江恒殊抬起頭來，著王彤，不怒自威。

“行行行，我不說了還不行嗎，”王彤瞬間就慫了，他捂著打了一個哈欠，“老大您還有其他事嗎？沒有的話我上樓睡個覺去了。”

“去吧。”

王彤搖搖頭轉向樓梯口走去，隨著逐漸減輕的腳步聲，他消失在樓梯的轉角。

江恒殊斜靠在墻邊，放下手機，從兜里出一盒煙，從里面出一叼在里，他拿出打火機正要將里的香煙點燃，他的作卻停了下來，稍作猶豫后，又把打火機和煙放回了兜里。

不久后，宋醫生從檢查室里出來，對江恒殊說：“沒什麼大問題，就是糖有點低，打點葡萄糖就好了，回去再休息幾天，差不多就行了。”

江恒殊嗯了一聲，有些漫不經心的模樣，宋醫生摘下手套，接著說道，“不過他的心臟不太好，以后有時間來做個全檢查。”

“謝謝了，他上的傷沒事吧？”

宋醫生搖搖頭，“那都是老病了，而且早就錯過最佳治療時間，在我這兒肯定是沒有辦法治的。”

“對了，王彤呢？”宋醫生問。

“上去睡了。”

“行了，你們趕走吧，我也得睡覺了。”宋醫生對江恒殊揮揮手，裝模作樣地打了個哈欠，也轉走去樓梯口。

江恒殊推開房間的門，房間里只剩下一盞昏暗的小燈，傅真正在沉睡，他的臉比江恒殊剛剛救下他的時候好了很多，他的左手手背上滿是紅紅的針眼。

江恒殊的目微閃，里面帶著一些特別的緒。

傅真可能是聽到他的腳步聲，睜開眼，看見江恒殊向自己走過來，他反應了一會兒才想起這一切并不是夢，他開口問：“你來了？”

江恒殊問他：“要回家，還是在這里睡一晚上？”

傅真想了想，聲音地說道：“我想回家。”

“好。”

江恒殊俯下一把將傅真從病床上抱了起來，傅真嚇了一跳，兩只手連忙抓住江恒殊的肩膀，他雖然很喜歡江恒殊，但是這樣被他抱在懷里還是有些害，傅真的腦袋幾乎要埋到口，他對江恒殊說：“我自己能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