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恒殊沒有理會傅真的話，現在時間已經很晚了，讓傅真自己走出去的話，外面的天估計都要亮了。

到了診所外面，傅真才注意到王彤并沒有跟上來，他問江恒殊：“那個他呢？”

“他留在診所了。”

傅真啊了一聲，然后就被江恒殊送到了副駕駛的座位上，他呆呆地看著江恒殊從車前走過，拉開車門在自己左邊的駕駛位上坐下。

“把安全帶系上。”江恒殊提醒說。

等傅真將安全帶系好以后，江恒殊將車子發，載著他回到了出租屋，然后將他從一樓一直背到了他的房間里，將他放在床上。

“等一下，”在江恒殊要從房間里離開的時候，傅真連忙出聲住了他，他將自己的銀行卡從床鋪底下翻了出來，遞到江恒殊的面前，“這是我的銀行卡，碼是771206，里面的錢不多，但是——”

江恒殊在視線在傅真手中的銀行卡上稍微停頓了一會兒，問他：“什麼意思？”

傅真約覺得江恒殊的態度在一瞬間更加冷淡了，但是他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他垂下眸子，聲音中帶著嘆息：“這張卡本來是想在那天回來給你的，沒想到發生了這種事，我幫不了你其他什麼，這可能是我唯一能做的。”

江恒殊恍然記起有天傅真問自己為什麼會來工地，他那時告訴傅真自己缺錢，江恒殊心中的某個 地方悄然塌陷，他搖頭拒絕道：“我不需要。”

傅真張了張，還想說些什麼，江恒殊打斷他的話：“我真的不需要”，他在床邊坐下，抬起手在傅真的腦袋上了一把，作隨意，又著一溫。

傅真吸了吸鼻子，握著手中的銀行卡：“今天謝謝你。”

“沒事。”

傅真開口小聲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那里的？”

“找王彤查的。”江恒殊回答說。

那天晚上江恒殊回到出租房第一時間就察覺到傅真沒在房間里，當時他并沒有在意，但是第二天傅真也沒有在工地上出現，他向工頭詢問，工頭告訴江恒殊他也聯系不到傅真，江恒殊才意識到傅真可能發生了什麼事。

他當天就找來王彤調了監控，查到那輛可疑的面包車，劉家兄弟在綁架傅真的時候也是過腦子的，這輛面包車走的很多地方都是沒有監控的，江恒殊與王彤只能一點點排查，終于在昨天傍晚找到了那件樹林深的鐵皮屋。

江恒殊站起道：“我該回去了。”

傅真的手指抓住江恒殊風的擺，江恒殊垂首，看向傅真的手，他手背上的針眼似乎比之前更明顯了一些，他問他：“還有其他事嗎？”

“你能再陪我一會兒嗎？”傅真問道，聲音小小的。

江恒殊了，傅真以為他要拒絕自己了，抓著江恒殊服的手指無意識地松開，江恒殊卻是什麼話也沒有說，默默坐回了他的床邊，對傅真輕聲說：“睡吧。”

第22章第 22 章

傅真或許是今天晚上到了驚嚇，狀態有些不對，此時任得像是一個孩子，拉著江恒殊的服問他：“你能跟我說說話嗎？”

江恒殊：“你想說什麼。”

傅真其實也沒有想好要對江恒殊說什麼，他只是有些不想睡去，只是想讓江恒殊再陪陪自己，他知道自己這樣很自私，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

“我給你講講我小時候的故事吧。”傅真想了很久后，對江恒殊說。

江恒殊嗯了一聲，眼睛的余瞥見傅真放在床頭柜上的鬧鐘，時針正在以一種十分緩慢地速度向三靠近，外面的天依舊昏暗，太還要過好長一段時間才會出現。

“我小時候有一段時間特別調皮，除了我爸爸，家里誰也管不住我，有一回爸爸去外地出差，哥哥也不在家，我就爬到我們家房子后面的那棵大榕樹上，看著他們找了我整整一天，后來實在找不到我了，他們就給我爸爸打了電話，爸爸他連夜從外地趕了回來，將我從樹上抱了下來。”

后來傅真從傅庭的口中得知，傅見琛回來這一趟，剛剛談好的一筆十幾個億的生意泡了湯。

“然后呢？”江恒殊問他。

“然后他哄了我一晚上，第二天又狠狠把我揍一頓。”傅真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是帶著笑意的，然而這笑意很快就消失不見。

傅真在被綁架的時候對傅見琛來救自己沒有抱過任何的希，只是在路過診所前面的那條街道的時候，無意間聽到有個孩子了一聲爸爸，他忽然懷念起從前的傅見琛來。

他曾經有一個他的爸爸，疼他的哥哥，還有一個幸福的家。

“……我想我爸爸了，可我知道，他再也不會出現了……”

“我也不是不能接再也沒有他們，只是會在某一個瞬間突然很想很想他。”

“……”

傅真的眼皮越來越沉，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江恒殊始終坐在他的床邊，直到傅真的話音全部消失，只剩下了均勻的呼吸聲，他的眼角出晶瑩的淚珠，順著臉頰下，滴落在藍的枕巾上，暈出一片深的痕跡。

江恒殊恍惚覺得眼前的這一幕有些眼，他猶豫著抬起手來，將傅真臉上的淚水干。

“別走……”傅真小聲嘟囔著，抓著江恒殊服的手指了。

江恒殊俯視著床上的青年，他的眼神中帶著他自己都無法察覺到的溫與憐惜，他將被角往里面掖了掖。

他明天還得去工地上調查那樁失蹤案，不過現在他只要稍微一彈，傅真的眉頭就會皺起來，好像馬上就要醒來，江恒殊第一次覺得自己恐怕真的有做圣母的潛力。

他把外套下，在傅真的旁，掛了一點床邊躺下，夢中的傅真似有所，他的翻了個，將胳膊一把搭在江恒殊的上。

江恒殊關了燈，黑暗中他們的靠在一起，呼吸融，他不知怎麼的回憶起在酒吧里的那個夜晚，可是除了模糊的與約的影，他什麼也想不起來。

城市另一個頭，傅家的半山別墅中一片寂靜，如水的月播撒下來，像是人間仙境。

傅見琛做夢了，夢中是無邊無際的海洋，他的孩子坐在一葉孤舟上，瞪著大眼睛向自己，他的眼睛上蒙著一層水霧，看起來憂郁又孤獨，傅見琛心臟疼得厲害，他拼命地轉著手中船舵，想要快一點來到那個孩子的邊。

但是暴風雨突然來臨，平靜的海面在剎那間波濤洶涌起來，掀起一道巨大的海浪，轟隆一聲將小船淹沒在滔天巨浪中，而船上的孩子只來得及發出一聲的短促的尖，就再也沒剩下什麼了。

海面上白沫翻涌，他的孩子再也不會回來。

傅見琛又一次從夢中驚醒，他的掌心一片潤，他想起夢中所見，又是一 陣心悸。

那天以后，他就再也沒有收到綁匪的電話，他在白天面對唐彎彎的時候，完全不會想起傅真可能被綁架這件事，只有在每一次的噩夢后，他才會想起他。

傅見琛拿起床頭的手機，發現那個綁匪的號碼不知在什麼時候被人拉進黑名單里，傅見琛愣了很久，手指僵地在屏幕上了幾下，撥通了那個號碼。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通，那頭的劉漢呼吸很急促，好像在逃命一般：“傅見琛？”

跟著就是一大串的臟話，直到劉漢罵完了，傅見琛開口問：“傅真現在怎麼樣？”

電話那頭的劉漢冷笑了一聲，接著吊兒郎當地說道：“估計是死了吧。”

不等傅見琛再追問下去，劉漢就掛斷了電話，并且將傅見琛的號碼拉黑，也算是風水流轉。

傅見琛隨便披了一件服從房間中走出去，他沿著樓梯下樓，站在客廳的沙發前，握著手機不知道該給誰打去電話。

后傳來一陣輕快的腳步聲，傅見琛轉過頭去，發現唐彎彎正從樓梯上面走下來，來到傅見琛的眼前，問他：“爸爸你怎麼了？”

傅見琛一下子就愣住了，像是一塊要被古老的化石，良久后他搖搖頭，對唐彎彎說：“沒事。”

唐彎彎笑著說：“那爸爸早點回房間休息啊。”

“你也是，晚安。”傅見琛說完這話，放下手機轉又上了樓。

唐彎彎站在原地，盯著傅見琛的背影陷深思。

……

江恒殊只睡了不到四個小時就醒了過來，他邊的傅真還在沉睡，他的呼吸綿長，撲在自己的臉上，帶著一溫熱。

他將傅真搭在自己上的手臂小心移開，然后起床走出這間房間，他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拿出手機，撥通一個號碼：“幫我查一個人。”

“誰？”

“傅真。”

對方答應得十分痛快：“三天后給你結果。”

江恒殊將電話掛斷以后，靠著沙發閉上眼睛，晨曦的從窗戶中照起來，從地板一點點蔓延到沙發上。

死寂的出租屋逐漸活了過來，談話聲、開門聲、水流聲……許多種聲音混合在一起，譜一卷世間百態。

傅真也跟著這棟居民樓一起醒來，想起昨天晚上的事，他就覺得沒辦法面對江恒殊，他真是昏了頭，昨天晚上江恒殊一定累極了，他還纏著說了那麼長時間的話，傅真長長嘆了一口氣，江恒殊真是一個好人。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糟糟的頭發，趿拉著拖鞋推門從房間里走出去，他看到坐在沙發上的江恒殊，落在他黑的短發上，落在他湛藍的眸子上。

傅真走過去，江恒殊察覺到他的到來，抬起頭看向他，只聽傅真對自己說：“昨天晚上謝謝你。”

江恒殊點點頭，對傅真說：“你今天別去工地了，我在工頭那里幫你請個假。”

傅真也是這麼想的，他現在這個狀態去了工地推不了一車沙子就得倒在地上，只希工頭不要以為自己是為了不去工地故意撒謊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