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頂上的彩燈將這里照耀得五十，空氣中彌漫著米花的香氣，說起來傅真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走進過電影院了, 上一回去看電影似乎是在兩年前, 好像還是傅見琛為唐彎彎的電影包場, 強制帶著他們一家去電影院觀看的。

傅真的角抿一條直線，他實在不愿意想起從前那些不算開心的往事。

隊伍像是一條巨大的蟬蛹, 緩慢地向前蠕, 眾人低著頭竊竊私語，與樓下的音樂聲混在一起，什麼也聽不清。

終于快要到他們了, 江恒殊回頭問傅真：“想看什麼？”

傅真的目在掃過前面的屏幕，他沒有想到今天可能會與江恒殊來影院，所以也沒有查過近期上映的幾部電影。

“你來選吧。”傅真將選擇權到了江恒殊的手上。

江恒殊最終選擇了一部眾星云集的作喜劇片。

節假日的時候影院里的人總是要比平常多上許多，好的位置已經被挑完了，江恒殊只能選了兩個后排的位子。電影是八點五十開場，差不多十一點結束。

傅真大學的時候學得是電攝, 修過兩學期的影視鑒賞，雖然他對江恒殊本人有很嚴重的濾鏡，但是不得不說他挑的這部片子真是爛得可以了, 里面的段子大部分都是之前在網上流行過的, 其實用這些段子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編劇卻沒有能力把這些段子與整部電影的風格和諧統一起來，以至于讓演員說出來的時候都很尷尬。

服化道的方面傅真也不想評價了，他按了按額頭，忽然覺到一冰冷落在他的臉上，傅真出手指了一下，放在鼻子下吻了一下味道，沒有腥味，看來這不是個恐怖故事。

傅真仰著頭向放映廳高高的深穹頂看去，只能看到一片黑暗，水繼續滴落，落在傅真的手背上。

周圍的位子已經坐滿了，況且他邊做的江恒殊，他并不想與江恒殊分開，江恒殊眼睛的余注意到傅真的異常，“怎麼了？”

傅真搖搖頭，對江恒殊撒謊：“沒事。”

電影屏幕的映在傅真的臉上，還有他白皙細長的脖頸，仿佛輕輕一折就會斷的，他的臉龐微微有些發紅，再湊近一點，還可以看到他臉上那些細細的絨，江恒殊忽然覺得影廳里有些燥熱，他剛才的進來的時候應該買兩杯可樂的。

世界上的佳片大致都有共同點，但是爛片卻可以爛得五花八門，千奇百怪，今天看得這部電影又給傅真開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

兩個多小時的電影，后面的一個半小時傅真幾乎都沒怎麼看，他用眼睛的余打量著邊的江恒殊，江恒殊對他挑選的這部電影似乎很滿意，看得聚會神，時而還會出會心的微笑。

漸漸的，傅真的膽子也大了起來，他干脆側過頭，端詳著江恒殊。

江恒殊真的很好看，藍的眼睛在亮下熠熠生輝，鼻梁高，薄微抿，當江恒殊笑起來的時候，傅真的角不由自主跟著上揚起來。

兩個小時的電影終于結束了，傅真對電影里講了什麼故事一概不知，他只記得江恒殊微笑的。

深冬里的夜晚總是冷得人發怵，從電影院里出來，寒風便如利刃一般刺來，傅真哆嗦了一下，接著打一個噴嚏，他今天出來的時候只穿了一件呢絨外套，他應該穿厚一點的，可是柜里面的羽絨服是兩年前的了，有些破舊，他與江恒殊在一起的時候，總希自己可以好看一點。

走在他邊的江恒殊聽到聲音后停下腳步，傅真歪著頭看他，不知道他要做什麼，隨后就看到江恒殊將自己的風下，將它披在了傅真的上。

傅真又一次愣住了，今天江恒殊對他太好了，總讓他覺得自己是在做夢，他掐了自己一把，不是夢。

“我不用的。”傅真的話剛說完，又打了一個噴嚏，他的話里的可信度大打折扣。

“穿著吧，我不冷。”江恒殊說。

江恒殊風里面只穿了一件黑的高領，站立在五彩的燈牌下，好似亭亭孤松，好在他們只需要走短短的一段路就可以打到車。

傅真的兩只手抓著那件風的領口，他跟在江恒殊的后面，著他的背影，他可以到風中的溫度正源源不斷地傳到他的中，傅真在這一刻忽然擁有了無盡的勇氣與力，他要努力變更好的人，變可以配得上江恒殊的人。

車里的氣氛與來時一樣，傅真的懷里抱著江恒殊的風，側頭看著車窗外面，禿禿的行道樹在他的視線中飛快掠過，一會兒后他轉過頭，看向側的江恒殊。

車里實在是太安靜了，傅真的手指微，他轉過頭向江恒殊問：“你覺得剛才的電影怎麼樣？”

“還可以。”

“……”這話好像沒有辦法聊下去了，傅真看了看江恒殊的表，發現他是認真地覺得剛才的電影還可以的。

傅真第一次發現，自己與江恒殊在電影方面的審可能存在了一點點的差異，不過沒有關系，他會努力包容江恒殊的這點差異的，但是他還是很好奇，江恒殊是從哪方面得出這個電影還可以的結論，他問：“你覺得哪里不錯？”

江恒殊想了想，“很有趣。”

他的表嚴肅，已經看不出他之前在電影院中微笑時的模樣。

傅真回憶了一下電影前期出現過的幾個段子，應和江恒殊的話說：“是有趣的。”

傅真不知道該怎麼把這個話題給繼續下去了，他有些后悔剛才在電影院的時候只顧著看江恒殊，關于的電影的話題他實在延不出更多的了。

“李華倫演得還不錯。”傅真評價說，這是他在那部電影中唯一能夠看得出的優點了。

江恒殊：“是不錯，我之前看過他另外一部電影，他在里面演了一個警察，我也很喜歡。”

傅真抬起手按了按自己的額頭，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江恒殊說的那部由李華倫飾演警察的電影，應該是去年春節的時候上映的一部豆瓣評分41的爛片，不過值得慶幸的是，這部電影他從頭到尾看過了。

于是，傅真微笑著對江恒殊說：“我也很喜歡，他從商場三樓跳下來的姿勢很帥。”

江恒殊沉默了片刻：“還行吧”，他的語氣有一點僵，好像在一瞬間失去了對李華倫的興趣。

傅真并沒有注意到這一點，一路上他都在同江恒殊聊著李華倫去年主演的那部電影。

車在樓房外面的街道停下，江恒殊先一步向司機付了錢，他們走下車，寂靜的街道上，偶爾有車輛飛馳而過，路兩旁是高大的懸鈴木在映著路燈在地面上投下一片郁的影子。

傅真走在江恒殊的邊，馬上就要進樓道了，他猶豫著，小聲開口，向江恒殊詢問：“你能跟我講講你喜歡的那個人嗎？”

江恒殊的腳步頓了一下，馬上又若無其事地繼續向前走去，他搖頭，對傅真說：“沒有什麼好說的。”

他不是不愿意說，是真的說不出來，關于那天晚上的記憶，凌、模糊，關于小人魚，他只能想起一個約的影。

他喜歡那只小人魚嗎？江恒殊自認為自己不會因為一場意外就對一個陌生的人深種，他那時只是被小人魚憂郁的眼淚打，他曾經想過要找到他，然后做些什麼呢？他從來沒有想過。

然而在昨天晚上，他再一次在夢中遇見了他的小人魚，這一回小人的影第一次在他的面前清晰了起來，是傅真。

他一邊親吻著他臉上的淚珠，一邊控制不住地沖撞向他索要更多，他想要好好呵護他，又想要將他進自己的里。

江恒殊恍惚間明白了什麼，因為每次在他看到傅真的時候，憐之便溢上心頭。

江恒殊并不是一個富有同心的人，只是在遇見傅真之后，他的心莫名地，好像是從他們初次見面的公車上開始，從他腳下一個踉蹌撞自己的膛開始，緣分的紅線從這一刻開始就纏繞在他們的指尖上。

他們間的緣分遠比他想象中的纏得更加，只是江恒殊還不知道而已。

傅真沒有再說話了，他不知道江恒殊給自己的回答到底是什麼意思。

昏暗的樓道里，兩個人的腳步聲錯，充滿了韻律，像是小雨滴答拍打窗臺，樓道的聲控燈隨著他們的腳步聲一盞一盞地亮起，而后又一盞一盞地熄滅，歸于黑暗。

終于到了出租屋的外面，他們兩個即將要分開，走進不同的房間。

出租房的門口，傅真停下了腳步，看著江恒殊從子口袋里掏出鑰匙，進鑰匙孔里，手腕輕輕一旋，咔噠一聲，門開了。

傅真將上的風了下來，送到江恒殊的眼前：“謝謝你。”

“元旦快樂。”傅真說。

第26章第 26 章

江恒殊嗯了一聲：“元旦快樂”, 并沒有再說其他的。

傅真覺得江恒殊變得討厭了，他從穿上江恒殊的風以后，就幻想著他們今天晚上或許發生點什麼, 但可惜的是，什麼也沒有。

兩個人沉默地走進出租房的客廳里, 租戶們都回到各自的房間休息去了, 這客廳里一片黑暗, 只有一點瑩白的月過明的玻璃窗照進來, 落在客廳中央的茶幾上，他們的房間是相鄰著的, 他們即將要分開。

傅真與江恒殊的作幾乎是一致的，他們同時在房間門口停下腳步, 同時拿出了鑰匙, 同時抬起手將鑰匙準備進鎖孔里。

“江恒殊。”可是傅真的作停下了，他轉頭住江恒殊。

江恒殊轉過，看向傅真，“什麼事？”

借著那微弱的月, 傅真看清江恒殊那張平靜的面孔, 忽然之間說不出話來了, 他該問江恒殊什麼呢？問他喜不喜歡自己？

然后呢？

如果江恒殊否認了，自己又該怎麼做呢？

傅真又一次躊躇起來，他再也不是從前那個驕傲自負又任的小爺了。

或許是傅真此時的模樣太讓人心疼, 又或許是江恒殊也想要做些什麼, 江恒殊將鑰匙握在手心里, 向著傅真緩緩走過去，他低了聲音在傅真的耳邊問道：“你想要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