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上滿滿一杯紅酒，轉著酒杯道：“可可，我不想難為你，但你也要讓我看到你的誠意。只要你把這杯酒喝了，我不但保證有你一個角，還能推薦你試鏡主演。”

康富有忙道：“他小孩子哪兒會喝酒，我可以——”

“康富有！”趙力行徹底不耐煩了，“你不是保姆！要帶孩子回家帶去！”

康富有出去的手頓在半空，訕訕道：“吃菜，吃菜，點了這麼多呢。”

趙力行一點面子不給，只盯著然。

然哪兒還不明白，趙力行就是擔心他木訥，想要看看他懂不懂哄人開心，會不會來事兒。

他從來不是清高不識趣的人，喝酒完全OK，他還能喝得優雅、喝得心、喝得不落下風，但如果真喝了這杯酒，就枉顧了康富有先前的維護。

或許和自長在福利院的經歷有關，然習慣將別人的善意和惡意放大到極致，對于善意，他不想辜負，可也同樣不想因此而錯失這次機會。

不過要讓趙力行滿意，其實并不一定要喝酒。

“趙導對不起啊，我確實不會喝酒。”然滿懷歉意地說。

趙力行噴了口煙，裊裊灰霧后，他的神淡了許多，“那就——”

“但我會別的，”然拿起另一支紅酒杯，倏而一笑，“您看我把酒杯吃了可以嗎？”

作者有話要說：

然：嘎嘣脆！

第8章 （大修）

“你說啥？？”趙力行驚得煙都差點兒掉了，懷疑自己耳鳴。

然晃了晃手里的杯子，依舊笑盈盈的，“我說，我可以把它吃掉。”

“你逗我玩兒呢？”趙力行虛點了然兩下，語氣帶著點兒責怪，眼中的笑意卻多了幾分，“沒想到可可還幽默。”

康富有也以為然在開玩笑，一面欣于孩子長大了懂得為自己爭取了，一面又心疼不已——瞧這狗屁飯吃的，把我們可可都啥樣了？

“沒有，不是在逗您。”然似有些委屈，認真地申辯，“我真的可以！”

趙力行笑得出一口煙牙：“行啊，你要是真能把這杯子吃了，我剛才說的話照樣算——”

“咔嚓——”

是明顯的玻璃碎裂聲。

然一口咬在紅酒杯的邊沿，他微歪著頭，一只眼睛半瞇著，利用右側尖牙發力。

杯沿在他顴骨上出淡淡的紅痕，他試著調整了一下角度，忽然皺了皺眉，只聽又一聲清脆的裂響，幾片碎玻璃飛濺而出，紅酒杯立馬缺了一個大口。

趙力行：？？？？

康富有：！！！！

然對上兩人懵的視線，一邊著顴骨一邊慢慢咀嚼，里發出“咔嚓咔嚓”的碎響聲。

他嚼得小心翼翼，好像每次都不敢咬到實，一看就是在擔心被玻璃劃破口腔或者舌頭。但他的表卻很平靜，像個木偶人似的，只是臉上蒼白了幾分，額頭上滲出了細的汗珠。

“可可！”康富有驚一聲，慌地要去拽然，手到一半又顧忌地頓住，只著聲道，“快吐了，吐了啊！”

趙力行還在發呆，表空白，目呆滯，直到一截煙灰落下，灼燙的溫度燒了手，他才猛地甩開手，咽了口唾沫道：“可可，你、你趕吐了，我把角給你，等劇組籌備好就通知你來試鏡男主！”

然停下了咀嚼的作，眼睛微微睜大，似在問“真的嗎”。

“真的，我發誓！”趙力行是徹徹底底被嚇到了，一時間都沒能往別想，只怕然真出什麼事，康富有怕是要找他拼命。

然又看了眼康富有，見對方眼眶都急紅了，這才了張紙巾，吐出了碎玻璃。

“謝謝趙導。”然放下酒杯，將紙巾團好扔進了渣盤里。

趙力行了角，剛要說話，卻猛然意識到什麼，將缺了口的紅酒杯搶了過去。

他左看右看，曲指彈了彈杯，又了參差不齊的尖銳斷口，指尖驀地一痛，竟被劃出一線痕。

趙立行盯著傷口看了許久，自言自語般道：“還真是玻璃啊……”

他又仔細觀察然，見人好像真的沒事，一時嘆服不已。

他是知道有些異食癖會吃玻璃和陶瓷的，而且胃酸還可以消化，莫非然就屬于這一類？

“可可，你跟我說實話，你吞的是真玻璃嗎？”趙力行抓心撓肝地想知道答案。

“當然不是。”然見已經震住了對方，也不再演了，笑著說，“只是一個小魔而已。”

“魔？”趙力行下意識去看康富有，然還會變魔？

康富有也一臉蒙地搖了搖頭，轉頭問：“可可，你啥時候學的魔啊？”

“其實我對魔有興趣的，私下里一直在學，”然趁機給康富有打了一劑預防針，“只是以前沒有表演的機會……”

康富有還是覺得很奇怪，又不好在趙力行面前多問，愣愣地點頭。

“那你是咋變的啊。”趙力行問。

然面為難：“趙導，您聽說過薩士頓三原則嗎？”

趙力行：“那是什麼？”

“那是以上世紀某位知名魔師命名的三項魔原則，翻譯過來大概的意思是……”然豎起一指頭，“第一，魔表演前不表演的容；第二，不對同樣的觀眾變同樣的魔；第三，不向觀眾魔的……”

趙力行一怔。

“所以，”然假抓一把，變出枚幣，“您只要知道，雖然我不會煙喝酒，但我會變魔。”

“哈哈哈……”趙力行爽朗笑道，“你這個可比煙喝酒有意思多了。”

這會兒他看然的眼神都變了，小朋友哪里木訥了，既有眼能看懂他真正的需求，又有別人取代不了的本事，而且長得還那麼好，這個人他賭定了！

當晚一頓飯吃得還算圓滿，散場時都快九點了，三人出了門才發現，雨不知什麼時候起又下大了。

細的雨融進夜，被昏黃的路燈照出飄斜的行跡，梧桐街巷、青磚洋樓都仿佛籠罩在霧中，洇出些許含蓄的風。

康富有找服務生借了傘，陪趙力行站在街邊等代駕，又見然穿得單薄，便他先上自己車里等著。

然乖巧地應了，到了停車點一眼就看到了那輛氣質出眾的金杯，他開鎖上車，嫌車里氣味太悶，便將車窗降下來一半。

清涼的風過隙而，偶爾飄進來幾縷雨，帶著初夏的氣息。

然深吸了一口氣，懶懶靠在椅背上，大腦放空地盯著前方。

不遠的路燈下站著兩個人，同樣共撐了一把傘，卻不是日料店里的傘，當然也不是康富有和趙力行。

傘蓋擋住了他們的樣子，然只能從型分辨出是兩個男人，其中撐傘的那個很高，包裹在淺灰長下的一雙又長又直。

然正有些走神，忽聽一人拔高了嗓門：“陸思閑，你太讓我失了！”

與此同時，兩人所撐的傘猛地被揮開，落在了地上。

一個穿著運服套裝的中年男人怒氣沖沖地吼道：“你不想練是吧，那就給我滾回芬蘭！”他拾起雨傘，扭頭就走，沒走兩步又回過頭，“陸思閑，我看你真該淋淋雨醒醒腦子！”

中年男人的影很快消失在巷口，路燈下只剩一個人的影子。

影子的主人只穿了件輕薄的白針織衫，一邊袖口松松挽起一截，出左腕上系著的祈愿紅繩。

是他？！

然驚覺“陸思閑”竟然是他在醫院門口的那位灰藍眼睛的帥哥，這次對方沒有戴棒球帽，出了干干凈凈的一張臉。和上次的驚鴻一瞥不同，然終于看清了男生的五，廓是典型的歐亞混合，但整而言更偏向于東亞人的相貌，連發也是純黑。

或許是有燈做濾鏡的原因，對方比然印象里更顯年一些，應該不超過二十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