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倏地被松開，宋荀小小地驚呼一聲，丟下他冒冒失失地跑進了廚房。

他終于見到這個男人，兩人視線險險上，他率先低下了頭，“爸爸。”

男人朝他點了點頭，甚至有一個難得的笑，“生日快樂。”

他癡愣了幾秒，李景秧微笑著從后面攬了他一下，“進去吧哥。”

他腳下忽地一趔趄，差點摔進屋里，他進到這個房子，一下覺空氣都稀薄了起來，似乎起了嚴重的高原反應，呼吸變得促急而紊。

這個常人看來溫馨而滿的家里充滿怪相，怪陸離，他有一萬個要帶母親逃離的念頭，逃離這個可怕的充滿波譎的房子，逃離這個瘋狂的充斥喧囂的城市，逃離這個郁的讓人膽寒的男人。

可一見到這個男人他連都會抖，他害怕他，似乎生來如此，他唯唯諾諾，在巍峨的父權面前渺小得像塵埃，再怎麼心懷不甘也只能低著頭爸爸。

李景和無數次見識到這個男人的可怕——他可以說對不起，但他永遠不會覺得自己錯了。

他不敢回家，他不敢面對懦弱而且一無是的自己，對現狀毫無反抗之力，每回來一次就讓他的無力焦躁再加一分。

他們很簡單地吃了一頓盛的晚餐，甚至還切了蛋糕，期間說話最多的是宋荀和李景秧。宋荀像個蝴蝶，撲來撲去，每個人他都想關心一句，李景秧像個最乖的孩子永遠笑著應和他。

李時杼的每一句話都是對宋荀說的，給他切牛排，給他，告訴他松茸湯再涼就不好口了，吃到一半去給他加了件服。

李景和吃完飯上樓的時候在轉角遇見了李時杼，言語間并不兇戾，平平淡淡的，“為什麼不接電話，這麼久不回來，你媽媽很想你。”

他握著拳，腔又開始痛，他在父親面前從來只能看到鞋尖，他不敢抬頭，“對不起爸爸。”他甚至這個男人對他說的每一個字背后都攜著利刃。

英雋沉郁的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一種上位者慣態的威嚴，“你長大了，別總我們為你擔心。”

宋荀跑到書房里，從后圈住李時杼的脖子，像玩耍一樣蹭他的后勁，探出一雙半彎的眼睛，“今天景和二十歲了。”

李時杼眼角牽起笑紋來，有種歲月沉淀的和，“茍茍今天高興嗎？”

宋荀漾著笑點點頭，“景和長得像你。”他轉到前面來，半跪在李時杼的上，出一手指來，細細描摹著男人的五。

李時杼笑了一聲，張咬住他指尖，見宋荀皺了臉，又松了牙齒，親吻他的掌心，指腹來回挲他泛的頰，眉眼多，“只是長得像。”

宋荀懶洋洋地窩他懷里去，李時杼流連的吻總讓他覺得，著脖子咯咯地笑。李時杼親吻他臉廓，一直尋到他角，宋荀仰著頭接他充滿的長吻。

他們在和上永遠是合拍的，暴或溫都恰到好，宋荀被吻得手攥在前，意迷地開始發抖。男人抵著他額頭，“茍茍明天要出去玩嗎？”

宋荀和他分開，齒間牽出一段纏綿的水，他臉頰騰起紅云，視線氤氳，“明天要睡懶覺。”

李時杼的手探進他擺里，糲的掌心來來回回他膩的大，“可是我明天放假哦。”

宋荀偏著頭從下往上攬住他的頭，眼睛彎兩黑亮的月牙，笑語盈盈，“我們一起睡懶覺。”他張開手，像在懶腰，不停地上下撲騰，那樣氣，“一起睡懶覺好不好？睡到好晚好晚，好不好呀？”

男人順勢將他不安分的手一并攬在兩臂之間，干燥的輕輕抿他耳后的骨，聲線低啞溫，“好。”

李景和癱倒在床上，膛劇烈起伏，過了片刻又像死尸一樣僵倒著一不。有人從外面敲響了門，他沒有應聲，李景秧推開門擅自走了進來。

他再一次半屈著膝跪在他面前，似乎看了他很久很久，終于出手來，在他扎刺的短發上輕地，“哥，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什麼也別怕，我是你這邊的。”

李景秧的吻落在他眉間，輕的，像一瓣花被風拂著過水面。干燥的掌心挲著他的臉頰，他的被啜在兩之間，一條青卻沾著酒氣的舌頭潤他的，逐漸深，舌攪擾在一起，難舍難分。

他在抖，怎麼也止不住地發抖，李景秧或許從頭到尾都發現他是醒的，他卻固執地閉著眼睛，就算舌和呼吸全被奪取，兩腮紅，被吻得幾乎窒息，卻直到李景秧松開也沒有睜眼。

李景秧托起他兩只手，細的吻啜滿他手背，臉著他手心。他是笑的，癡狂而甜，“哥，我真高興。”他再一次俯吻在他眉心，“生日快樂。”

腳步聲又起來了，漸漸遠去，他聽到李景秧走到房門口，似乎頓了一秒，“我你。”隨后關上了門。

門闔上那一刻，李景和就像忽然犯了毒癮一樣，全瘋狂抖起來，他閉著眼睛，在李景秧走后仍然不敢睜開。他看見心底里懦弱的自己蹲在黑暗的墻角，是個瘦小的，眼里盛滿恐懼的，穿著破爛的孩子，正抱頭痛哭。

他想從這團黑暗里跑出來，黑暗卻牽出稠來，千萬縷地綁縛住他。

人人都是瘋子，個個都是騙子。

他拒絕不了李景秧，就算他知道李景秧從頭到尾就是個瘋子，但他需要一個知道這一切的人偶爾給他一點莫須有的安，就算李景秧也不斷在欺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