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片暗紅的東西。

……好可怕。

時恬又要閉眼，暗紅后退，顯出燙金的三個大字——戶口本。

時恬：“…………”

聞之鷙似笑非笑，角微挑：“這是什麼東西？”

時恬沉默了幾秒，想說這可能是別墅遇害的那一戶口本，又覺得過于殺敵一千自損八百，不吉利，索沉默。

聞之鷙打開戶口本翻了兩頁，指骨輕輕挲過時恬的名字。

聯系他剛才的舉止，想笑，卻靜了幾秒鐘：“放包里不小心帶來的？”

他往這方面理解，時恬連連點頭：“嗯，放包里不小心帶來的。”

戶口本放包里，聞之鷙說：“好，閉上眼，準備出去了。”

周圍維持著安靜。

鬼屋很人化的一點就是，得知這倆是后，連嚇人的招數都變得溫和起來。

門口是一張大鏡子，淋淋蛛般的鋪了四個大字“還我命來！”，卻突然消去，換了另外幾個字——

【祝99~】

時恬盯著鏡子，沒忍住，笑了一聲。

聞之鷙面朝墻壁，輕聲說：“謝謝。”

仿佛一個深諳禮數的丈夫。

這一瞬間，時恬心口了一下。

偏頭看去，聞之鷙垂下了視線，開始打量臺階附近，牽著他準備出這扇門。

時恬喊他：“聞哥。”

聞之鷙側目：“嗯？”

因為缺乏勇敢，時恬總顯得很被，這時，口鼓鼓脹脹的，好像被一縷風逐漸吹的很滿很滿，滿到要溢出來。

“我帶戶口本，”時恬磕磕地開口，用盡全力，“因為，因為我也想和你結婚。”

說出來后，頓時輕松了。

空氣中安靜了好幾秒。聞之鷙短暫地沒說話，角挑了點兒弧度：“但我沒帶戶口本啊。”

時恬吸了吸鼻子。

聞之鷙俯，呼吸湊的很近，觀察他的眼睛：“現在還想和我結婚嗎？”

他五凌厲又鋒利，眸仁漆黑，曾經滿是戾氣，現在卻明凈地倒映著自己。

最開始遇到那個滿尖刺的年，被戾氣裹挾，永遠豎起鋒芒向外，被所有人害怕和畏懼。

時恬從沒想過，能被他這麼認真的注目。

他滿傷口，而自己，是他唯一的。

也許，只有自己能填補他的空缺。

也許，有生之年，也只有他會對自己這麼好了。

時恬撲進他懷里。

“我想和你結婚。我想……”

時恬頓了頓，繼續說：“我想永遠照顧你。”

我想，你不再被人遠離和畏懼。

不再被稱為之錯誤。

我想珍惜著你，就像你——

珍惜著我。

*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聞之鷙神松了一瞬，看了下手機，說：“還有一個半小時，民政局關門。”

他探手，給時恬拉到懷里，打了個電話：“半個小時，送我戶口本到政府大道。”

時恬靠近他，能聽見對面的聲音。

“啊，這麼急？需要跟應宗請示嗎？”

“沒時間請示，”聞之鷙頓了頓，說，“再遲一會兒，人又后悔了。”

“……”時恬說，“我不后悔。”

掛斷電話，朝別墅外走：“現在去領證。”

時恬拉著他，疑：“不是說鐵門鎖了嗎？”

“簡單。”聞之鷙說，“□□。”

“……”

又是□□。

時恬想到以前的事，走神的間隙，已經被他拉到了墻底下。綴滿薔薇花枝的瓦礫，尖刺與花朵雜，時恬爬上了墻頭，被聞之鷙接著，穩穩落到了他懷里。

打車去了市區，上車，時恬才想起：“湛明他們怎麼辦？沒有你，怕是要瘋。”

聞之鷙撐著下頜，似乎才想起這回事兒。

安靜了幾秒，散漫說：“只能犧牲他們了。”

“……”時恬沒忍住，偏頭出小白牙直笑。

笑完，說：“你好壞呀。”

聞之鷙看他，抬手，他的臉：“這麼壞，要當你老公了。”

時恬瞪他，前排司機轉頭：“哇，你們要結婚了？還這麼年輕啊！一看就很般配！”

聞之鷙嗯了聲，說：“其實也不早。”

時恬轉向他。

聞之鷙話里似乎有別的意思，但沒細說。

到了民政局時間已經不早，大部分都早結了，只有三三兩兩的人。由于他倆的別是ＡＯ，還需要檢測信息素匹配程度。

以前檢測了幾天才會出結果，現在差不多半個多小時。拍完結婚照片回來正好出結果。牛皮紙袋上蓋了個“高度匹配”的兒，檢測員看著他倆，滿臉驚訝。

“你們的信息素類型蠻特別的，要不要打開看看是什麼？”

時間快來不及，聞之鷙說：“一會兒再看。”

拉著時恬往婚姻登記過去，提信息素匹配依據。

接著，對方發了兩張紙。

——《申請結婚登記聲明書》

要結婚了。

時恬攥了筆，寫字的時候手有點兒抖。

轉頭，聞之鷙握著鋼筆，骨骼大氣、鋒利勾勒的字跡，此時也有微微的不穩跡象。

“……”

時恬過左手，輕輕牽住了他。

民政局快到關門的時間，登記員安靜地看著他倆簽字，遞材料，摁手印。“啪”的一聲，往紅本本上蓋了個，遞出來。

“恭喜結婚，祝愿白頭偕老。”

“謝謝。”

接過結婚證，時恬有點兒頭暈目眩。

走出民政局，也有一對兒剛出來的夫妻，看了看他倆，低聲說笑。

“現在的后浪們結婚都要趕超嗎？”

“那個Alpha好帥，O也漂亮，英年早婚啊這是。”

“英年早婚，對，咱倆歲數就大了……”

時恬輕輕拉著他的手，喊：“聞哥。”

“嗯？”

“我們現在，要跟其他人說已經結婚了嗎？”

聞之鷙轉目，看時恬有點兒不安，問：“怎麼了？”

時恬了，張道：“我，我還沒問過我爸呢，就跟你結了。”

“……也是。”

安靜了一會兒，聞之鷙說：“雖然結婚是遲早的事兒，但確實被你爸知道，可能會挨罵。”

時恬癟了癟。

“那就先不說出去，”聞之鷙頓了頓，說，“反正婚結了我爽了，這點兒小事好商量。”

時恬：“……”

帶著笑意，言辭散漫又無賴，聞之鷙認真開口。

“那就婚，直到你愿意公開為止。”

*

結婚證放在挎包里，街道到了傍晚，燈火次第綻放，仿佛游離在高樓大廈間的星火萬丈。

牽著手在街道上走了會兒，卻不知道該干什麼。時恬覺，這新婚第一天過的有點兒簡陋。

又趕時間，又肚子，又無所事事，毫無紀念。

但時恬還開心的，挨著他，直到聞之鷙手機作響。

湛明聲音超級驚恐：“啊啊啊聞哥你們到底去哪兒了，為什麼到找不到你們，你們還活著嗎？還活著嗎？是不是被怪拖到什麼地方活埋了？啊啊啊太恐怖了啊啊啊聞哥救命！！！”

隨后，揚聲傳來顧焱的尖——

“啊啊啊啊啊！！！”

“……”時恬突然升起無比濃烈的心虛。

隨后，電話驀地掛掉，仿佛被活生生掐斷。

聞之鷙興致懨懨：“又要去日行一善了。”

“……”時恬催促，“快走吧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