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高才一七八，和梁司寒明顯不是一個格，自然找不到合適的服。

短袖還是公司搞活的均碼文化衫，背后還有“時錦年華五周年快樂”的藍字樣。

走到客廳，面對著抱著孩子的梁司寒，周文安抱歉地抖開T恤：“梁先生，我只找到這一件，不好意思，您看能將就下嗎？我只穿過一次，洗的干凈的……”

梁司寒騰出手接過：“就這件。”

他把噸噸放在沙發上，然后換上。

周文安瞥了一眼，心想：材好的人穿什麼都出類拔萃，一樣的白T恤，在自己上晃晃不樣子，穿在梁司寒上就像是大牌設計出品的。

梁司寒沒注意他的眼神，彎腰又把噸噸抱住，雙手撐在他腋下，高高地舉起來。

“哇哦！”噸噸興地大喊，咯咯直笑，“爸爸我好高啊！哇，我可以到燈啦！”他手去夠客廳的頂燈。

興了一會兒，噸噸指著客廳的玻璃柜：“叔叔給你看我做的東西！”

玻璃柜里整齊地陳列著五六的陶碗，泥人，木質的小玩，還有厚厚一沓的畫冊。

小件都做得并不那麼巧，著一種質樸和純真。

梁司寒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拿起小陶碗，翻過碗底看到了“周＆周”的字樣以及一串數字：“這是你跟爸爸一起做的嗎？”

“對啊！”噸噸驕傲地說，“都是我和爸爸一起做的呢。叔叔你看這個小青蛙，可嗎？”

淺綠的小青蛙，圓嘟嘟的白肚皮，似模似樣。

梁司寒在小青蛙的腳底同樣看到了日期，他問道：“也是你做的？”

“嗯！”噸噸抱著他的脖子，“爸爸說等我做得夠多，就可以開館，讓別人來參觀啦！”他出手指一個一個數過去，“一，二，三，四……”

一直數到了三十多。

梁司寒發現每樣東西，每幅畫，都有明確的日期，似乎在方便以后有人拿著這些件去回憶當時的場景。

他們正在玻璃柜前說話，而周文安則在廚房門口微微出腦袋，靜靜地看過去。

夕的斜暉從落地窗外照耀進來，斑如躍的音符，熱熱鬧鬧地鋪陳在這個狹小的客廳中。

空氣中彌漫著孩子歡樂的嘰嘰喳喳聲，像是鳥終于等到了歸巢的燕，撲楞著躲進溫暖的大翅膀底下，訴說一天的見聞，也在傾吐著一天的思念。

周文安看著他們，幾乎難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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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是簡單的四菜一湯，白米飯和小小的紫薯作為主食，富營養。

梁司寒坐在小方桌邊，毫不吝嗇地夸贊：“噸噸說的沒錯，小周先生廚藝很好。”

“就是家常菜。”周文安有些怯地紅著臉，他給噸噸布置好餐，又為每個人盛了一碗番茄蛋花湯。

在周文安面前，噸噸規規矩矩地吃飯，毫不敢造次，還很客氣地一直讓梁司寒吃菜：“叔叔，你吃紅燒魚塊。紫薯也很好吃的，爸爸說紫薯可以補充青花……花青素！”

“但是不能多吃哦。”周文安在旁邊幫孩子剝紫薯皮，聲說。

餐廳的燈很和，照得兩個人的頭發都細烏黑，皮白皙。

兩張面孔都干凈得若未染纖塵般，人一眼就舍不得挪開視線。

梁司寒問：“那我可以吃一個嗎？”

噸噸：“可以呀。”他手就要去夠小蒸籠里的紫薯。

梁司寒淡淡問：“可以勞煩小周先生幫我剝一下嗎？”

周文安抬眸，撞進他漆黑夜般的眼中，不自覺地點點頭。

他了一張巾手，接過噸噸遞來的紫薯慢條斯理地剝了起來。

梁司寒看他手指纖細，作輕，那雙眼低眸時，雙眼皮褶子異常明顯，眼尾的睫更濃，低眉順眼時顯得如此溫靜謐。

當周文安將紫薯遞過來擱在梁司寒白的餐碟上時，他說了一聲：“謝謝。”

隨后，三人都秉承著食不言寢不語的良好教養，不再說什麼，各自吃飯。

晚飯后，周文安洗碗，噸噸拉著梁司寒，不厭其煩地介紹他的玩和圖畫書。

左看右看，噸噸都覺得這位叔叔高大俊朗又富有耐心，很喜歡他做自己的朋友。

他趴上梁司寒后背上，著他的耳朵，小手捂住，悄悄問：“叔叔，你可以住在我們家嗎？”

梁司寒反手托住小小的子：“為什麼？”

噸噸靠在他肩頭嘀嘀咕咕：“我怕舅公明天還要來。我討厭他。但是爸爸說，他是我們唯一的親人，不可以不理他。”

“你們沒有別的親人了嗎？”梁司寒眉頭微微皺著，將他抱到上，“爺爺呢？”

“沒有爺爺。”噸噸咕噥一聲。

從他記事開始，就沒有見過爺爺。

對自己好的有爸爸，經常來家里幫忙的姨姨，小袁叔叔。

噸噸低頭去拿梁司寒拼好的樂高飛船，擺弄來擺弄去：“我只有爸爸，爸爸只有我。”

頓了頓，“哦，還有一個舅舅，但是爸爸還在找舅舅呢，不知道在哪里。”

他拿著小飛船，做出一個在空中飛行的作：“爸爸說，舅舅小時候就跟他分開了，所以我們要找到舅舅。”

梁司寒心疼地難以名狀，地摟住了噸噸，理智克制了緒，才沒有抱得過分用力。

噸噸沒注意到梁司寒的緒變化，只是很喜歡他強壯有力的手臂，總是能一條胳膊就把自己抱起來。

他也想變得這麼厲害，那就可以保護爸爸了。

周文安收拾完走出廚房，了一眼客廳的時鐘。他尷尬地站在一旁提醒：“梁先生，時間不早了。”

聽上去像是在趕客，更有些難為。

梁司寒抬眸，注意到他低眸看著鞋尖的樣子，意識到自己可能耽誤孩子和他休息了，便點了點頭：“嗯，我一會兒就走。”

這下噸噸都難過了，小手拽住他的手腕：“不要麼，叔叔再待一會兒。”

他耷拉著眉尾，可憐地扭頭對周文安央告，“爸爸~就讓叔叔待一會兒麼。我喜歡叔叔呆在我們家里，爸爸，好不好麼。爸爸~”

他拖長調子撒，一般都管用的。

周文安吃這一套，他能給孩子的東西不多，不愿意讓孩子在其他地方委屈。

“那你要問叔叔是不是還有時間，如果叔叔家里也有人等呢？”

“沒有。”梁司寒快速地接了話，對著眼神亮閃閃的噸噸說，“叔叔一個人住，家里沒有人等。不著急。”

他對周文安說，“小周先生，那多打擾了。”

“不會的。”周文安局促地說，“你們說話吧，我去收拾下。”

“爸爸，叔叔的服在洗手間哦。”

噸噸低著頭把一個樂高零部件遞給梁司寒，“叔叔我們繼續玩一會。”

周文安聽見了，如蒙大赦：“好的，我去理一下。你們玩。”

他快步走進洗手間。

等看清楚襯糟糟地丟在水槽里，他才有些慌。

門外這位是影帝，好多年前就是幾千萬一部電影的價，他上的襯子何止過萬，現在就這麼皺一團擱在水池邊，還沾了不水漬。

周文安小心地扯開看了看，注意到襟側還有英文的繡字，應該是老派的男裝定制店私人訂制的。

他想到那一萬五，瞬間覺得襯也變了燙手山芋。

正要嘆氣，洗手間門口忽然多了個高大的人影。

他收攏服，張地扭頭看過去。

洗手間的燈和，他眸顯得如水般溫，但著忐忑。

梁司寒對著滿臉懊喪的大男孩兒說：“小周先生，你幫我稍微擰干，打包就行。我拿回去有專人能理。”

“是……是嗎？”周文安其實能猜得到，他多半是要扔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