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駙馬,真皇后》133

后來賀顧發現,他被束縛的這個范圍的中心,似乎便是夢中的三殿下,他始終只能在三殿下側三步之遠的范圍,走不開也走不遠。

與做貓時不同,賀顧發現,盡管他明明有,三殿下也看得見得著,可似乎除了三殿下,旁人卻是看不見他的,且三殿下的裳,或者是什麼件只要一上了他的,這夢里的人,似乎便也都看不見了。

這就導致了一些非常尷尬的局面。

比如三殿下批折子,賀顧走不遠,便只能在旁邊干看著,還好夢中的三殿下十分,不顧宮人古怪的目,仍是搬了張小圓凳,放在他座邊上,賀顧這才能坐在他邊歇一歇,雖說批折子實在無趣,他看了一會,也忍不住開始釣魚,再過了一會,便十分自然的靠在了三殿下肩上開始打瞌睡。

雖說賀顧也很費解,為什麼明明是在夢里,自己竟然還會打瞌睡——

大概只能怪這個夢實在太真了吧。

便是三殿下上朝,賀顧也一樣被捆著似的不得不被拽著走,崇文殿下百俯首叩拜、山呼萬歲,裴昭珩端坐座之上,賀小侯爺卻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能委屈的蹲在座底下。

于是令眾臣十分費解的一幕出現了——

崇文殿上座之畔,不知為何添了個小圓凳。

還好這被迫綁定的一日過得很快,夜降臨,三殿下終于也歇下了,賀顧原打算坐在腳蹬上湊活湊活,等著夢醒回到現實世界,卻猝不及防間,被拉到了龍床上。

夢里的三殿下對他說:“睡吧。”

賀顧撓了撓頭,道:“我躺這兒不好吧……”

夢里的三殿下淡淡道:“有什麼不好?子環難道還怕我要和一個鬼魂計較是否僭越不?”

賀顧:“……”

也是哦。

他正要回話,抬眸卻忽見龍床上的男人眉目沉斂、裴昭珩本就生的俊非凡,雖說這夢里,他已是三十歲上下的模樣,可容卻未減分毫,反而多了幾分于高位者獨有的、氣勢凌人的積威,雖然此刻烏發披散,神和緩,賀顧卻不知為何,看得有些心中發不自的就朝著遠離他的方向挪了幾寸。

他只是一個細微的作,對方卻立刻察覺了,夢里的三殿下垂眸看了看他抓著被單的手,忽然低聲道:“……你很怕我嗎?”

賀顧結滾了滾,心道,別說還真有點怕……比較一下他覺得還是和重生后的三殿下相自在一些,也許是因著那個三殿下,上還有瑜兒姐姐的影子,是他喜歡過的人,才會他覺得放松且信任。

而眼前這個“裴昭珩”,卻實在有些太陌生了,讓賀顧分不清是真是幻,不由自主的就要而卻步。

賀顧頓了頓,道:“……是有一點。”

不知是不是賀顧錯覺,他這話一出口,夢里的“三殿下”作頓住了,他沉默良久,似乎想說什麼,最后卻還是一言未發,只深深看了他一眼,獨自躺下背過去,閉目歇了。

賀顧倒也沒太在意他的反應和神,畢竟這只是個夢,夢里的也不是真正的三殿下,他知道一日過去,自己要醒來了,果然一閉眼再重新睜開,看見的便已經是公主府的偏院臥房里悉的神床幔。

他坐起來看了看四周,果然是他的床,一個人也沒有,也沒有那個已經做了皇帝的“三殿下”,一切都不過是他的一場夢,都不是真的。

他不由得長長舒了口氣,卻又不知為何,心中有些悵然若失。

但賀顧還是記得正事的,宮里的陳皇后還發著燒意識模糊,他起洗漱更完畢,便急匆匆上了征野,繼續進宮給陳皇后侍疾去了。

一進芷宮,正好遇上之雅又在給陳皇后施針,三殿下坐在外殿,賀顧見他神疲憊,眼下兩片淡淡烏青,就猜出來昨兒晚上三殿下想是守了一夜沒睡。

裴昭珩顯然也聽到有人來了,睜眼看到他,微微蹙了蹙眉,道:“……子環昨夜也沒歇好嗎?”

賀顧一怔,心道難不他也有黑眼圈?

接過李嬤嬤遞過來的茶杯低頭一看,還真是……

賀顧干咳了一聲,心想總不能告訴三殿下我昨晚上夢到殿下你了,一夜沒睡好,便只含含混混道:“唔……憂心娘娘,歇得不太踏實。”

裴昭珩正要說話,殿卻又傳來了陳皇后的驚聲,接著便是之雅的聲音:“又醒了,快來幫忙按著——”

裴昭珩眉頭一跳,連忙站起來,快步行進了殿,賀顧見狀也趕跟了上去。

不知昨夜里,陳皇后這樣醒了多次,三殿下的作明顯比昨天第一次幫之雅按住陳皇后時嫻了不之雅又灌了藥,只這次沒再劈暈陳皇后了,一碗藥灌下去,陳皇后便又蔫蔫的了下去,似乎又陷了昏迷。

之雅走出帳幔來,把藥碗放在了宮婢端著的托盤上,一邊垂下擼著的袖子一邊對裴昭珩道:“燒已經退下去了,這一記藥下去,也不必再繼續喂了,娘娘兩日水米不進,又鬧了這一夜,已是耗盡力,再鬧不了,眼下只需派人守著娘娘,等醒來。”

裴昭珩道:“有勞大夫。”

賀顧忍不住問了一句:“那娘娘醒來,可還會發癔癥麼,是否能恢復神智?”

之雅沉默了一會,忽然嘆了口氣,搖了搖頭道:“我昨日原以為,皇后娘娘只是一時驚悸加、急火攻心、又寒邪侵,才會這般神志不清,但昨夜一整夜瞧著娘娘模樣,卻似乎不只是除夕宮宴驚之故才會如此,似乎還有舊因和心病,眼下說是娘娘子有恙,這才神志不清,倒不如說是娘娘自己不愿意清醒過來,心病難治,不是施針和藥石能醫得的,清不清醒的過來,還要看皇后娘娘自己愿不愿意。”

賀顧怔了怔,奇道:“娘娘自己不愿意?”

之雅“嗯”了一聲,看了一眼裴昭珩,忽然道:“娘娘的心病究竟是什麼,三殿下應當也知道一些吧,殿下若能好好開導娘娘一二,也不失為一個辦法,如今娘娘半夢半醒,雖然看似睡著,卻是能聽見旁人說話的。”

賀顧聽了此言,更覺稀奇,還想再問人都昏迷過去了,如何能聽見別人說話,之雅卻擺了擺手,忽然扶著腰哎呦了一聲,道:“我實在是扛不住了,且我先去隔壁坐著打個盹,熬了一夜老眼昏花,在不歇息怕娘娘醒來我一個眼花就把針扎歪了。”

賀顧:“……”

裴昭珩道:“大夫去吧,此有我看著。”

之雅應了一聲,這才跟著引路的宮婢往芷宮偏殿小憩去了。

賀顧目送離開,回頭就看見了眼底一片烏青,正著重重帳幔,目幽淡、不知在想什麼的三殿下,裴昭珩這幅神賀顧看了微微一怔,不知怎的莫名覺出三分陌生、三分悉來。

說來奇怪,眼下三殿下這幅神,之所以會讓賀顧覺得陌生,是因為他從未在重生后看見過三殿下出這種眼神,可悉卻是因為,三殿下這眼神,恰好和昨日他夢里那個沉郁、人不敢接近的帝王,有八分相似。

賀顧看的心頭一跳,忍不住開口道:“殿下……你去歇歇吧,一夜沒睡了,子扛不住,這里有宮人與我守著,若是娘娘醒了,我再殿下。”

裴昭珩聞言轉目回來看了看他,沉默了一會,才道:“不必,我不要,倒是子環……昨日也沒歇好,可去外殿小憩片刻。”

頓了頓,又道:“……抱歉。”

賀顧怔了怔,一時還有些沒反應過來三殿下在抱歉個什麼,想了一會才回過神來了,他說的似乎是他扮“長公主”,哄得自己團團轉這回事來。

賀顧心大,這兩天他也惦記著陳皇后的安危,又昨晚上那個夢給攪和的暈暈乎乎,是以竟然一時忘了自己還在跟三殿下生氣這事,他沒想起來還好,眼下又被三殿下提醒一回,那被騙走兩輩子第一份真摯的郁氣,便又重新浮上了心頭,雖說昨日賀顧也已經打算,不再和三殿下計較,也不撒潑耍賴了,但是氣卻也還沒徹底消,便只悶悶道:“殿下抱不抱歉都一樣,事已至此,不必再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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