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顧越說越快，也越說越七八糟，說到后面，他的腦袋幾乎都是混沌的，只有里還在喋喋不休，其實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更加無暇去細想為何他要和一個他原覺得，僅僅是臆想中的夢中人道別，給他一個代。

可他卻還是本能的這麼做了。

“陛下……陛下以后找個人陪著你吧，立后也好……還是什麼別的妃子也好，你……”

說到這里，卻又猛地頓住了。

他忽而就想起了之前他初夢，做貓時看見的那個三殿下來。

那個三殿下，明顯是比如今他眼前這個要更加年長的，眼前這個還是剛剛登基為帝，那位“三殿下”卻明顯已經做了有一段年頭的孤家寡人了。

這是不是就說明，現在他怎麼勸夢中這位眼下初登大寶的三殿下，不要埋頭政務不顧子，或是他找個人陪著，都是沒用的？

他總會為日后那個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孑孓獨的孤家寡人。

……這都是已然注定的事。

賀顧想到這里，被這個想法一下子揪的心臟都疼了一下，但他甚至還沒來的及細想，究竟為何僅僅只是一個夢，卻有這樣連續的時間關系和因果，便被夢中三殿下的聲音驚醒了。

“朕不會立后，也不會納妃。”

賀顧怔了怔，轉目去看他，卻見他也正看著自己。

“朕來日會從宗室子中擇一賢者過繼，傳位于他。”

盡管帳外寢宮里點著燈，然而帳幔落下，床帳里卻是線昏暗的，帝王的臉部廓在黑夜里看不真切，有些模糊，賀顧五指慢慢收拳，結滾了滾——

……他實在是說不出讓這人以大局為重，立后延嗣的話來。

“朕不愿立后納妃，子環難道就真的不明白為什麼嗎？”

夢中的三殿下如是淡淡道。

賀顧子僵了僵，抬眸去看他，三殿下眸幽暗如深海，那眼神人之便忘記呼吸，賀顧立刻挪開了目，腔急促的起伏了兩下，道：“……可我這次是真的要走了。”

夢中的三殿下沉默了一會，道：“子環有何難，為何不告訴朕，反要躲著不見朕……是否是因著你不能再這般化出尋常人的？朕雖然不通鬼神，也可人去尋，能通之士，總會有辦法替子環……”

賀顧閉了閉目，打斷他道：“可我早已死了，人死不能復生，咱們人鬼殊途，總有一天要散的……再說，哪里又有那麼多的得道高僧，道門高人？“

他說到最后，已經是聲切切，賀顧心中甚至不知道，自己這樣到底是在試圖說服夢中的三殿下，還是在說服那個蠢蠢、舍不得放下這個夢境的自己。

可他說完了，夢中的三殿下卻也只是靜靜看著他，沒說話，賀顧被他看的心中莫名就生了些愧疚，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為什麼要對一個夢中人覺到愧疚，可是這雙眼睛這樣無聲的看著，賀顧能察覺到覺到三殿下無聲的眼神里蘊含的意思——

他側過頭去，了兩口氣，沒說話，三殿下卻淡淡道：“子環……是你不想再來見朕了，對嗎？”

賀顧呼吸一滯，腦海瞬間一片空白，一時竟被這個赤的揭了他的心思，毫不多加掩飾與委婉的問題給問得懵了。

夢中的三殿下卻只是看著他，繼續道：“朕能覺到。”

賀顧結滾了滾：“我……”

夢中的三殿下將目從他上挪開了，帝王垂著眸，有些自嘲的低低笑了一聲，道：“子環不必害怕，你若是想走，朕也留不下你。”

“朕雖富有四海，也只是俗世君王，子環非俗世之人，你想走，朕又豈能留得住你？”

“可朕……還是想知道，你……你是真實的嗎？”

“你是真實的，還是只是朕的一個幻覺？子環？”

“……朕是不是快瘋了？”

賀顧：“……”

他這副模樣，賀顧焉能毫無？

說白了，這個夢都是“心想事玉”為他編織出來的，賀顧心底藏著對三殿下的，藏著對這個人熾烈的占有，所以夢中的三殿下才會應他所求，一樣對他生了之心，才會給他回應，夢中這個三殿下，可謂是因他而生，他的所有緒，舉，反應，也不過是“心想事玉”為賀顧編織好最符合他心底的模樣。

……所以白日里賀顧聽了忠王選妃的消息，心中害怕下一個可能就要到恪王，晚上了夢，夢中的三殿下便立刻告訴賀顧，他一生不會立后、納妃。

……這難道不也都是因著賀顧心中懼怕、的，這個夢境才會反其道而行之，順他之意嗎？

所以，夢中的三殿下所有的痛苦和不舍，也都是因他而生，因他而起。

賀顧想明白這一層，便被夢中的三殿下看得心底愈發愧疚，明知這不過只是一個夢中人，賀顧卻止不住的心了。

可他該怎麼回答夢中的三殿下？

我是真實的，你才是虛假的，你只是我的一個夢罷了？

……這也太過殘忍，賀顧說不出口。

倒不如在夢里撒個謊，給他……也給夢中的三殿下一個最好的結局吧。

他沉默了一會，道：“我……我自然不是陛下的幻覺，我的確已然死，但我的確是賀子環。”

“……陛下往后，一人好生保重。”

賀顧話音一落，床帳間頓時一片寂然，半晌，夢中的三殿下才道：“……你要去哪里？”

賀顧閉了閉目，道：“……自然是去我該去的地方。”

夢中的三殿下道：“……真的不會再回來嗎？”

“子環……再也不要和朕相見了？”

賀顧道：“不是我不愿與陛下相見，我與陛下本就并非一個世界的人……陛下……”

然而他話音未落，便忽然覺上一重，天旋地轉，等回過神來，已經被夢中的三殿下狠狠在下，一向淡然冷峻的帝王，第一次出了些失態模樣，他目冷厲，聲音人聽了便覺得肚子發。

“朕不許你走。”

“你往日這般放肆，朕都放之任之，如今你想走就走，朕了什麼？”

賀顧了一口氣，側目不去看他，只小聲道：“就算陛下這樣也沒用……今日過后，我就再會不回來了。”裴昭珩卻目一寒，抬手忽然就順著賀顧的腰，一路往下，修長的五指到了某個地方，賀顧驟然瞳孔，倒吸一口涼氣，一腳便把他蹬開了。

他在夢中力氣遠不如現世大，但這一腳卻蹬的氣壯山河，也不知道到底是賀顧實在超常發揮，還是夢中的三殿下始料未及，竟然真的被他踹開了。

賀顧一時卻也顧不得他，只挪著屁飛快的遠離開去，面驚惶道：“陛下……你你你……你做什麼……”

似乎是他踹得狠了，男人捂著被他踹中的腰側，低著頭長長吸了一口涼氣，半晌才道：“子環素日……不是總是喜歡與朕親近麼……為何今日卻這般？”

賀顧道：“那……那怎麼能一樣！”

他也就是親一親，啃一啃，一，三殿下都他那兒了，明顯是要來大的，賀顧可沒準備和夢里的三殿下做這種事啊！

“哪里不一樣？”

賀顧喏喏了片刻，一時竟然真的有些說不出來究竟哪里不一樣，只能梗著脖子道：“總之不一樣！”

帝王沉默了一會，道：“為何不愿與朕有之親？”

賀顧呆了呆。

這個問題怎麼回答啊……

——他們都是男人？

這就純屬扯淡了，他都把夢中的三殿下來來回回給吃遍了豆腐，眼下才說自己不愿意男人那不是騙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