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倆一個是人一個是鬼，不該做那種事？

這個倒還稍微說得過去一點。

賀顧咽了口唾沫，道：“咱們……咱們人鬼殊途，陛下和我做那種事，可能于圣有礙……”

說到后面，越說聲音越小，連賀顧自己都有點沒底氣了，三殿下卻只是看著他扯淡，一言不發，等他沒聲音了，才忽然淡淡道：“子環……可是因為什麼人，所以才不愿意讓朕？”

賀顧聞言一怔。

……夢中的三殿下說的好像也沒什麼錯，他不愿與他做那種事，的確是有幾分因著現世三殿下的緣故……

畢竟那才是他自始至終心慕之人，那才是他一見鐘過的“瑜兒姐姐”。

這麼一想，賀顧便覺得有些自責，他拿白日的恪王沒辦法，做了夢卻逮著夢里的三殿下為所為，這行徑似乎的確不太地道，雖說這畢竟只是一個夢，他也的確在夢里做了個渣男……

定然是因著這個夢，是“心想事玉”依照他心中最深的描繪出來的，力非同尋常，他這才沒忍住。

定然是這樣！

他不回答，夢中的三殿下卻從他的神里得到了答案，盡管這個答案實在人有些失落，帝王沉默了一會，忽然抬手上了賀顧的臉頰，他的指腹微微有些溫熱，卻賀顧幾乎覺得熱的發燙。

夢中的三殿下道：“朕明白了。”

“……其實從你出現第一日，朕心中便約預到了會有今日，朕不怪你，你能來陪朕這些時日，已經很好了，朕……朕只是有些不舍。”

賀顧一怔，抬頭去看，卻見帝王目平和，竟然好像真的不生氣了，只是平和歸平和，他眉目里還是出了三分淡淡的落寞，無聲的看著賀顧。

賀顧的了，不知為何，他竟然產生了一個十分瘋狂的想法——

他幫不了這個夢中的三殿下什麼，也無法真的留下來陪他一輩子，但他既然是夢中人，能不能把那塊玉留給三殿下呢？

畢竟，那是一塊“心想事玉”啊。

如此，無論他離開后，這個夢境還是否存在，但倘若這個夢真的是不同于尋常夢境的，會存在于某個他看不見的地方，那夢中的三殿下得了這塊玉，會不會……也許能些煩惱？

可是賀顧想歸想，玉畢竟也是現世之，如何能送給夢中的人？

誰知賀顧剛產生這個念頭沒多久，手心里便一沉，一個的有些微涼的東西出現在了他手里。

賀顧愣了愣，低頭一看，只見那塊見了鬼的羊脂玉，竟然真的正靜靜躺在他的手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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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涼如水。

賀顧睜開眼的時候，天已經亮了，帳幔外熹微的晨落進床帳間，他有些茫然的愣了一會，然后才頭腦混沌，費力的從床上坐了起來。

昨晚那個夢……

不知為何，往日醒來后，夢中發生了什麼賀顧總是記得一清二楚的，但昨晚那夢的容，他此刻卻記得很不清楚，十分模糊——

唯一能記得的，是那塊玉毫無征兆的出現在了他手里，他在夢中竟也沒有細思邪門之，還十分坦然的將這塊玉當作了臨行前的禮，贈予了三殿下。

……但賀顧卻回憶起，夢中他一把那塊玉放進三殿下的手中，周圍便景模糊，線大熾，一片白茫茫，什麼都看不見了。

然后他就醒了。

賀顧呆了呆，既是因著這個容古怪詭異的夢，也是因著震驚這竟然是他這幾月來，頭一回了那玉中之夢，卻沒和夢里的三殿下膩歪，反而促膝長談了一整夜……

現在醒來便覺得睡了也和沒睡過一樣，頭暈腦脹，還在發困。

但是天已經亮了，賴床是不應該的，賀顧只能挪到了床邊，他正準備穿鞋，卻忽然想起了什麼，轉抬起枕頭，想要把那塊倒霉的玉收起來，然而一挪開枕頭，賀顧卻愣住了——

枕頭底下空空如也，哪里有那塊玉的影子？

這回賀顧徹底嚇得打一個激靈，他穿上鞋，下了床便把整張床上的被褥枕頭翻過來又倒過去，床上的任何一個角落都細細了一遍，然而卻都沒有找到那玉半點蹤跡。

賀小侯爺傻了。

這是真的見鬼了？

他迅速洗漱穿戴周整，又了七八個小廝進來，把他的臥房細細搜了一遍，又把整張紅木大床挪了開去，不死心的試圖搜尋床底和角落——

然而還是什麼都沒有。

賀顧不得不面對現實。

玉沒了。

玉被他送給了夢中的三殿下。

就真的沒了？

早膳時賀誠見他魂不守舍，便關切的問了一句，道：“大哥這是怎麼了，昨夜沒睡好嗎？”

賀顧舉著筷子神游天外，自然沒有搭理他。

飯后賀顧仍是沒有恢復正常，只眼神茫然的站在膳廳門口，盯著院子里新栽的花苗出神，任旁人怎麼他都沒半點反應。

一上午過去了，他還是這副模樣，莫說是賀誠了，征野自小跟著他，都是第一回 見，心里也直發怵。

兩人一合計，便遣人去了城南，把正在醫館里忙碌的大神醫請來了。

之雅一到就看到了正站在檐下，姿筆直如竹，眼神呆滯如豬的賀小侯爺。

賀誠著急道：“姑娘，你看我大哥這是怎麼了？已經一整上午這副模樣，自今早上起來，下人把他臥房翻了個底朝天，就了這樣，我們怎麼喊他，都沒反應。”

之雅表示了解況，走到賀小侯爺邊轉了一圈，上下打量了一下賀顧，嘗試著了聲：“小侯爺？”

沒反應。

之雅下，轉從小丫鬟背著的藥箱里出一老長的、閃著銀的長針，走到賀顧面前，拉過他的手，便眼也不眨的了下去——

這次有反應了。

賀小侯爺“嗖”地回了手，十分響亮的“嗷”的嚎了一嗓子，轉頭不可置信的看著之雅手里那長得離譜的針，滿臉寫著憤怒和控訴。

眾人見狀皆是松了口氣。

之雅把針遞給隨行的小丫鬟收好，笑道：“這不就好了嗎，我就說沒事兒的，不過，侯爺這是在愁什麼呢，把你弟弟急壞了。”

賀顧了手，看見來人是之雅，這才稍微回過了點神，他忽然想到了什麼，猶豫了一會，還是轉頭對賀誠征野、一干下人道：“你們在外廳等著，我……我有些事要和大夫說。”

之雅進了廳，請坐下，賀顧表十分猶豫，沉默了半晌，見之雅滿臉問號，他才咽了口唾沫，低聲道：“我也是想著……姑娘寫了那樣多的話本子，所以有件事就想問問姑娘……”

之雅茫然道：“什麼事？”

賀顧又沉默了半天，才艱難的開口道：“是這樣的，我……我有一個朋友，他也是個男子，他有個份甚高的朋友，我這個朋友對他那個朋友就……就生了那種念頭，那種……姑娘懂吧？但是他和那個朋友，又不可能事，所以我這個朋友，近些日子就總是夢到那人……”

他這番話，朋友來朋友去，繞了個天昏地暗，之雅卻似乎聽懂了，只不知想到了什麼，看著賀顧的表實在太過意味深長，直看的賀顧話只說出了一半，后面那一半，堵在了嗓子眼里，怎麼也說不出來了。

之雅目繞著賀顧上下打量了一圈，半晌才了鼻子，干笑道：“呃……這人真是小侯爺的朋友麼？”

賀顧：“……”

第70章

有那麼一瞬間，賀顧幾乎以為自己已經被之雅看穿心中所想了。

但過了半刻，他卻又覺得應該是自己想多了，畢竟他都離京快要小半年，眼下才剛回來，在旁人眼中他應還是個癡為妻服喪的駙馬，之雅應當想不到，他說的這個朋友就是他自己，更加想不到另外那人便是三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