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駙馬,真皇后》149

連忙答道:“回陛下的話,卑職本也不敢妄加揣測,只是奉陛下之命查過后,的確事事可疑,卑職已細細盤問過那宗山腳下的所有村戶,他們都說年關前后,事發之時,的確有一伙馬匪,沖上宗山,不到半日,便又縱馬下山離去。”

“村戶們都說,那日這伙馬匪足有百多人,行路齊整迅捷,之訓練有素,可尋常馬匪都是三五作,哪有這樣多的?若是那真的上了數目,占了山頭為禍的,卑職的人必能查到由,怎會事后便如同人間蒸發一樣,方圓三百里都打聽不到,有這麼一伙馬匪?”

“他們上山半日,雖殺了寺中所有的姑子、滅了所有活口,但下山離去時,見了沿途村戶,卻視若無睹,并不曾燒殺劫害,只著急在大雪封山之前離去,似乎就是沖著蓮華寺去的,且特意挑在了大雪即將封山之際行事,也是為了在雪后,不留一點蹄印、痕跡。”

“關外雖馬匪肆,也多是秋末冬初為患,可這伙馬匪,卻是三九□□事,蓮華寺是佛門凈地,也是先帝在位時,老太后幾次遠行清修之地,又有隨行長公主殿下的軍,駐扎在宗山腳下,尋常匪徒見了,都是繞道而行,豈有這麼大膽子?”

“可這伙人不但不怕,竟還真的殺盡了當日駐在山下的所有隨行軍,那些軍可都是陛下親遣去的,個個都有真本事,什麼馬匪,竟能與他們匹敵?又是什麼馬匪,會在那樣鵝大雪的寒天里,殘害佛門清修之地?”

皇帝侍弄蘭草的手在空中頓了頓,面無悲無喜,不知在想什麼。

話說罷了,又從懷里出了一塊黑乎乎的東西,拱手奉上。

皇帝接過那玩意兒,皺了皺眉道:“這是什麼?”

道:“這是蓮華寺被屠戮后,那伙馬匪放火燒寺,落下燒干了的頂梁殘渣。”

皇帝道:“有何名堂?”

道:“還請圣上屈尊一嗅。”

皇帝聞言愣了愣,卻還是依言低頭聞了聞那黑乎乎的炭塊,他皺了皺眉道:“是火油的味道,不過……似與尋常火油燒過后氣味有所不同……”

道:“陛下圣明,這是承河鎮守大營獨有的乾機炮,所用的特殊火油的氣味,的確與尋常火油不同,陛下只要隨便尋一個縱過乾機炮的兵士,都能聞得出來。”

皇帝聞言,徹底怔住了。

軍中炮火所用火油,都是朝廷專司此道的衙門特制,平日里這樣的軍火,是絕不可能外流的,更不可能在民間出現。

皇帝遣人特去北地調查屠寺一案,如今看來,似乎已經證據確鑿了,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承河鎮守大營——

或者說其后的聞伯爺和忠郡王。

皇帝沉默了。

那武跪下叩首,抬起頭聲懇切道:“承河大營駐守北境,是國朝江山在北境,最堅固的一道防線,雖說近些年來,北境尚算安寧,但居安不可不司危啊陛下!賀家的老侯爺雖然家事昏聵,敗綱常……這不假,但他任北營將軍時,承河大營軍紀嚴明、令行止,豈有這等治軍不嚴,兵士燒殺擄掠、為禍百姓之事?”

皇帝端著茶杯,沉默了一會,忽然笑了,他垂目看了看還跪在堂下的武,忽道:“你也不必如此,朕還沒有老邁昏聵至斯,不必這樣拐彎抹角的提點朕,朕看得出來,這哪是什麼治軍不嚴?分明就是心積慮,有意為之。”

作頓了頓,又叩了一首道:“卑職不敢,卑職也只是如實奏稟罷了,事實究竟如何,還要陛下圣心獨斷才是。”

皇帝盯著花盆里那株亭亭玉立的蘭草,出了一會神,半晌才長長嘆了口氣,道:“秋山啊……你說……朕的孩子們,是不是都長大了……”

李秋山沒敢回話。

三日后,皇帝親下了一道旨,西山弓馬大會,太子、恪王隨駕,與君父一同前往西山,忠王留京,協理六部,司監國之責。

這消息一傳開,頓時朝野一片嘩然,無他,依本朝舊例,帝王離京,留京監國者多為太子,可如今東宮已定,太子仍在,卻要一個剛剛封了郡王的皇子監國……

沒這樣的舊例。

若放在平常,群臣定然是要上奏納諫、勸皇帝依循舊例,勸皇帝三思而后行的,但是這一回眾臣卻猶豫了起來。

無他,西山弓馬大會,說白了是大越朝三年一度、變相的武舉,也是一等一的盛事慶典,皇帝無論愿意帶著哪一位皇子前去,都是極為昭顯榮寵之事,畢竟弓馬大會是和國朝未來即將得到拔用的青年武將們結識的最好機會——

但這也是個患,因為無論是太子,還是皇子,一旦結了武將,說不得日后便會有擁兵作的可能,所以以前裴家的皇帝們,帶著皇子去弓馬大會都是十分謹慎的,非特別寵者,幾乎不用想有這樣的機會。

便是以前,皇帝也從來沒有帶著太子前去過。

所以若說是太子殿下失了圣心,也不太像,那皇帝又怎麼會愿意帶著他前往大會呢?

可若說是沒有失了圣心,監國這樣的敏職司,說給忠王了,年前忠王犯的事兒眾臣可都還沒忘呢,他有幾分本事,眾臣心中也大約有數,這才不過半年,陛下就又委以重任了。

一時竟然讓群臣,有些分不清楚,這位陛下心中更加偏的究竟是誰了。

鬧下來,反倒是從頭到尾都沒出什麼聲息的恪王殿下,毫無存在,幾乎沒什麼人注意到他。

不過也有著另一層原因,半年前,陛下給三位皇子重新分派差事,恪王得了最累且也最不討好的刑部和工部,管的都是能累死人的差事,不是管修河工、便是清理核查冤獄,和吏部、戶部、那樣掌著滿朝員升遷、調任、整備錢糧的差,遠不能比,雖說是手握權柄的,可干得都是些臟活累活,一個不留心,干不好,偌大的大越朝疆土,哪里出了冤獄,發了水災,他還得背鍋。

倒是吏部、戶部各分了一個,給太子、忠王監理,十分公平。

不僅如此,那賜給恪王殿下的府邸,也是偏心的厲害,雖然位于城西,是好地段,卻實在沒多大,不說和忠王那極近奢華之能事的寬敞園子比,便是和恪王他姐姐的公主府比,也顯得寒酸。

眾臣心中暗嘆,畢竟是在京外長大的皇子,就算如今陛下礙于禮制,被滿朝文武趕鴨子上架的封了個親王,勉強讓他了忠王一頭去,可是不親就是不親,除了這麼個頭銜,陛下給二兒子分配的宅邸、差事,哪個不比這倒霉老三強?

再加上恪王自回京以來,便是公認的勞模,勤勤懇懇任勞任怨。

先是治了兩三個月的江水患,年夜飯都沒來得及趕回來吃,如今被分派了刑部、工部的苦差事,也只是悶頭干,埋在二部衙門里經常忙到三更半夜才回王府,平日里卻從不邀功固寵,偶有人看不過眼,在朝上和陛下夸他兩句,恪王殿下便會十分低眉順眼的恭聲回答,說他不敢自恃功勞,說他回京時日不長,于政務也并不稔,都是平日有了疑,便去請教兄長、請教太子,這才能夠勉強不出差錯。

除此之外,平日里從不出頭冒尖,簡直像個形人。

儼然是個擁立太子大哥,毫無非分之想、逾矩之心的老實人,怎麼看怎麼本分。

和那個天到晚整幺蛾子的老二,很不一樣。

可盡管恪王這樣,又有個得寵的皇后母親,卻還是因著從小養在京外,和陛下沒什麼親緣的緣故,沒得過幾次褒獎、也沒得過幾份賞賜。

可見什麼都是虛的,得了君父的歡心才是最重要的。

甚至人覺得,就連那已逝的長公主,雖然是個子,也比這爹不疼、娘不……呃,娘還是的弟弟,更陛下看重。

于是眾臣看著被嫌棄的恪王殿下,眼神都不由變得憐了一些。

這次西山弓馬大會,陛下會帶上他,大約也是看這個小兒子辛苦了大半年,這才終于良心發現了吧?

陳府。

案上擺著一張揪木棋盤,太子和舅舅對坐而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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