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顧頓時傻了，三殿下這話怎麼聽起來不太對頭呢？

他不想三殿下看他腫了的屁……也不代表著就打算讓別人看啊……三殿下這是欺負他傻換概念忽悠人不？

賀顧當即憤慨道：“殿……殿下別胡說，我只是……只是不想給你看罷了，又……又不是要給別人看……”

可能是太尷尬太張、往日里賀顧口條一向順溜，今日卻莫名結了起來，或許是這樣提溜著腰，它們于時刻可能掉下去的危急狀態，著實人心里放松不下來吧……

裴昭珩垂著的眼睫了，角微微勾了勾，笑意卻不很明顯，道：“……果真？”

賀顧聽他居然還問什麼果真不果真，瞬間急了，本來他只是隨口一說，沒想到三殿下竟然真的在懷疑他要把屁給別人看，這是把他想什麼人了，氣的急急道：“當然是真的了！你……你把我想什麼了，我只是……我只是喜歡殿下，才愿意被……咳……被殿下那樣……我也不是天生喜歡男人，更不是賣屁的小倌！怎麼可能隨便逮著一個人，就給人家看屁……而且……而且我的屁，也沒什麼好看的……”

裴昭珩雖然有心逗一逗他，卻著實沒想到子環竟然一逗就急眼了，賀顧氣的臉紅脖子，那雙往日里顧盼神飛、熠熠生的明亮眼睛，此刻也睜得溜圓、水瑩潤，看那神態，倒是真的不高興了。

他看著賀顧這幅模樣，心頭不免頓時了幾分，只是還沒來得及說話，聽了賀顧后頭發言，又差點被他逗笑了，一時有些哭笑不得，只握著賀顧手腕的指腹微微用了點力，在賀顧腕上突起的青筋上挲了一下，這才溫聲道：“我失言了，是我的不是，子環莫惱。”

賀顧覺到他溫的指腹在自己手腕上挲著，心頭不免微微一跳，立時就想手去躲，然而剛剛了手，便又忽得驚覺——

他這手還提溜著腰呢！

手倒是了，子怎麼辦？？

還好賀顧習武多年，眼疾手快，子剛要往下掉，沒掉兩寸，就又被他給重新飛快的提了回來，這次場面更加尷尬了，賀顧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便聽三殿下按捺不住的輕笑聲從頭頂傳來——

賀小侯爺提著腰，一時簡直是惱怒道：“殿下還笑什麼笑！都是你嚇我的！”

裴昭珩聲音里笑意仍是藏也藏不住，低聲道：“好，怪我，我給子環賠不是。”

賀顧側過頭去，鼻腔里低不可聞的哼了一聲，這才不說話了。

裴昭珩道：“你轉過去，我給你把藥上了。”

賀顧頓時又張了起來，警惕道：“怎麼又要……”

裴昭珩道：“藥不涂好，明日還要痛，兵部文書多半明后兩日就到，子環打算這樣騎著馬，離京不？”

賀顧一怔，腦補了一下他現在這個狀態，騎在馬背上顛簸的酸爽滋味，頓時頭皮一陣發麻——

這……這的確扛不住。

只是……

他小心翼翼瞅了裴昭珩一眼，問：“……真的只是上藥麼？”

裴昭珩哭笑不得，道：“我何曾過騙你。”

賀顧心道，也是哦……三殿下從沒騙過他，或許是昨晚上他那幅和平日迥然相異的模樣，實在有點嚇人，才他心中忍不住有點發怵，不過既然人家是好意，他再矯也不妥當，于是心理斗爭著磨蹭了一會，還是慢吞吞的轉過了去。

子一下去，頓時被夜風吹得一陣發涼，想到還得被三殿下看著上藥，賀小侯爺伏在案上，只覺得既難堪又尷尬，然而躲又躲不過，他也只能閉著眼默念佛號，幸而方才已經吹滅了房里燈火，線也比較昏暗，恥這才稍微有所緩解。

賀顧也看不見三殿下的神和作，只是覺到他作輕，幾乎沒什麼痛，上了小半盞茶功夫的藥，也只覺得涼的，原本撕裂般的火辣辣痛緩和了許多，且他自己不到的地方，三殿下也都顧及到了。

只是屁昨日才被摧殘了一回，今天又被這個昨日摧殘過他的人，難免又敏又尷尬，雖然人家只是上個藥，作也很輕，賀顧卻還是有點不安的挪了兩下，立時便被一只大手按住了后腰，道：“放輕松，別這樣張。”

賀顧：“……”

這句話怎麼聽起來有點耳呢……？

等藥終于上完，聽見三殿下那一聲“好了”，賀小侯爺才如釋重負般的飛快提起了子，三下五除二系好了腰帶，裴昭珩見狀有些失笑，倒也沒計較，只是轉下人送了塊墊進來，鋪在致芳齋偏廳的小榻上，賀顧坐了，這才作罷。

賀顧被他仔細妥的伺候了一回，屁的疼痛果然緩和許多，只是心中有些不安，他剛一生了這念頭，又立時尋思到——不對，若不是為了這家伙，自己的屁原也不必疼這麼一遭、這樣的罪，心中的不安便立刻緩解了幾分。

總之，別再來第二回 就行，要來也別現在來……這是要他的命……

還好三殿下的心思似乎也沒繼續放在他的屁上，裴昭珩道：“父皇子環進宮，可是為了文書？”

賀顧想起方才的事，頭微微一，到：“嗯，是的，陛下說要遣我去昆穹山下駐營，做個糧餉兵馬使。”

皇帝賜下的那柄劍，臨出宮時就再三叮囑過他，暫時不要告訴任何人，包括三殿下，雖說賀顧心中肯定是向著裴昭珩的，也沒打算瞞他什麼，但此畢竟還是在京中，陛下賜劍給他，又要瞞著三殿下，誰也不知道是出于什麼考量，賀顧也猜不到，既然如此，貿貿然告訴了殿下，萬一日后被皇上知曉，沒準還要惹麻煩，既然如此，還是先依皇帝所言吧——

總之事到如今，賀顧實在不敢不小心，這些日子京中諸般變故、朝堂震，江一干員被撤職、抄家、查辦、京城拎不清給他們求的，也都一一被問罪、斥責、罰俸，更有甚者，惹得龍大怒，直接被撂了差事。

其實梳理細思一下，便不難發現，這些人的背后，十個有九個，都和太子有著千萬縷的瓜葛，不是太子在吏部辦差、批擬調任文書時親手提拔起來的，便是陳家老太爺的門生弟子、或者陳國舅的知好友。

盡管江場，看似只是宋杭父子不知死活、了皇帝逆鱗，京中這些沒有眼上奏求的被牽連申斥、丟了差事、也只是因為自己腦袋著實拎不清而已。

可賀顧卻還是本能的覺出了幾分不對來——

實在是太巧了，一個兩個還能說是巧，五個六個……就太湊巧了，巧的不正常，怎麼理了五個，五個就偏偏都是太子的人呢？

盡管一切看似巧合，盡管皇帝如今仍然沒有責備太子、這些事也沒有蔓延到太子上的趨勢，甚至陳家老太爺即將做七十大壽，皇帝還對陳家大肆賞賜了一番，所賜之中，有好幾件玉的形制規格，都有些逾越陳家本來能用的規制，然而皇帝卻還是毫沒有介意，直接將東西賞賜下去了，這還不夠，又派了宮中專為皇家宴登臺唱戲的昆盛班，到陳家搭戲臺子表演，為陳老太爺做壽。

陳老太爺得了面子，便是陳國舅、陳家得了面子、陳家得了面子，便也是太子得了面子，皇帝對儲君外家的恩遇，也從某種程度昭示著對儲君的重，所有站隊東宮的，見狀心中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但賀顧卻不那麼覺得。

他死過一回，如今已然明白了一個本該最淺顯易懂、卻也最容易被人忽視的道理——

看一個人，該看的是他怎麼做，而不是怎麼說。

皇帝面上瞧著，就算是對太子、陳家再好，可是這些好沒有落到實，只說了個天花墜，又有什麼用？實際上陳家的勢力范圍和門人，卻是在有意無意、無巧不巧的，一個接一個的倒臺，世上哪有這麼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