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雅沉思了片刻，道：“聽著倒不像是水土不服。”

又道：“春彤，去取脈枕來。”

春彤點頭應了是，很快取來一個褐脈枕，賀顧見狀十分自覺地了袖放下手給之雅診脈。

賀顧其實倒沒真覺得自己的子有什麼不好，只是眼下恰好尋得這個由頭轉移話題，好別征野再惦記這他喜歡了個男人這事，稍稍緩解一下尷尬。

至于近日他的異狀，賀顧則將其統統歸咎于重生后日子過得太舒坦，缺乏鍛煉，所以回了軍營才稍有不適，過段日子自己就好了。

結果萬沒想到，之雅剛一診脈沒有半息工夫，眉頭立時一跳，迅速的抬起眼來神有些驚疑不定的打量了他兩眼。

之雅并不是那種給人看病一驚一乍的大夫，一向都是表現的有竹、從容不迫，這也有個好，無論來瞧病的上多難，得了多重的病，見大夫這樣神心中都會寬緩許多，覺得自己并沒有什麼大礙，不再那麼害怕了，賀顧從沒見過這種神，心中立時咯噔了一聲，暗道他該不會是得了什麼絕癥了吧？

賀顧道：“我的子怎麼了？可是有什麼不妥嗎？”

之雅又移回了目，這次神肅穆了許多，閉目凝神又診了一次，半晌再睜開眼來看著賀顧的眼神卻更復雜了。

之雅道：“……春彤，你先去后院把這些藥材曬了。”

春彤道：“好。”

便抱著簸箕退下去了。

之雅又道：“那……能否請征野小哥先退避一下？”

征野和賀顧同時一愣，賀顧先回過神來，道：“這……我子有什麼病，姑娘直說就是了，征野不是外人，我沒什麼好瞞他的。”

征野聞言，心中微微一暖，不由又開始想起剛才的事來——

之雅沉默了一會，道：“小侯爺確定嗎？你的子，如今這況……可能有些駭人聽聞。”

賀顧愣了愣，袖下的五指忍不住了。

……不會吧？

不會好容易重生了，日子終于有點盼頭了，他就偏偏在這種時候，得了什麼不治之癥吧？

賀顧道：“沒事……姑娘說吧，我……我應當還不至于被嚇死。”

之雅收回了手，這次竟然還十分恤的替賀顧把袖翻了下來蓋住了手腕。

這樣回避不答，便連征野都有點著急了，忍不住追問道：“姑娘，侯爺的子到底怎麼了？”

之雅沉默了許久，道：“侯爺，你這……這是喜脈。”

賀顧、征野：“……”

賀顧：“？？？”

征野：“！！！”

第92章

空氣一片靜默。

正午的從敞開著的醫館大門傾泄進大堂，落在賀顧迎著的那半邊臉上，越發映的他角面皮搐的那兩下，顯得無比尷尬。

之雅：“……”

良久，賀顧才道：“……我是男子。”

頓了頓，又道：“……喜……喜脈，這怎麼可能，姑娘真會開玩笑。”

之雅：“……”

當然也知道賀侯爺是男子，但是方才診過了一次，還不能置信，復診了一遍，卻還是如此——

賀顧脈象按之流利，圓如按滾珠，雖說青壯年氣充實時也會如此，而子脈才是氣旺盛養胎之象，但賀顧方才卻又說他近日胃寒嗜睡、飲食不咽、有事沒事還想吐……這就……

之雅干咳了一聲，道：“咳……這，我也沒說侯爺是懷上了嘛，只是說侯爺這脈象，它……他的確……就……咳……”

后面的話說不下去了。

原因無他，賀顧和征野盯著的那眼神，實在有點嚇人。

之雅咽了口唾沫，有點慫的回了自己的小脈枕，小聲道：“或……或是我醫不到，學藝不，診的錯了也未可知，侯爺要不就當我瞎說的好了……”

也是，肯定是最近構思那本《我做哥兒那些年》的續集，構思的瘋魔了，所以才會口而出，說侯爺這是喜脈，畢竟青壯年脈……倒也不怎麼稀罕。

但是吧……按理說青壯年男子其脈，多為和緩從容而有力，有孕子則稍有不同，脈雖卻跳較快，賀侯爺方才那脈象，分明就與往日診的正常男子脈并不相同，反而和有孕子脈象更為合……

這話之雅心中雖然想到了，也的確納悶得很，卻怎麼也實在不敢真開口說，只能憋在肚子里，悶不做聲。

畢竟再怎麼說，賀侯爺也是個男人……

男人怎麼可能有喜呢？

賀顧還在震驚，之雅心里琢磨來琢磨去千頭萬緒卻不敢吱聲，倒是征野的思路和關注點都十分清奇，竟忽然沒頭沒腦問了一句，道：“那……那姑娘覺得，這喜脈有多久了？”

之雅撓了撓耳后，瞅瞅賀顧神，見他一臉恍然，似乎并不怎麼惱怒，是以便壯著膽子小聲答道：“……大約一兩個月？我……我醫不，也不敢斷言……”

賀顧半天才終于從過大的沖擊和不可置信中回過神來，只覺之雅所言……

簡直荒謬！胡扯！謬不可言！

此番再一聽見之雅和征野倆人，竟然還這樣煞有其事的討論他那“喜脈”幾個月了，不由得然變，近乎惱怒的斥道：“什麼玩意……什麼一兩個月，我是男人，怎麼會有什麼喜脈，真是無稽之談！”

姑娘看著賀小侯爺這副無能狂怒的模樣，那張白白、一向老神在在的國字臉，此刻終于罕見的浮現了點尷尬，干咳一聲挪開目，假裝看風景道：“額……侯爺……侯爺說的是，想必定是我診錯了，還是……還是不必當真……咳……”

征野在邊上聽了之雅的回答，臉卻有些復雜，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半晌，他才忽然抬頭看向了急的臉紅脖子，橫眉豎眼睛的賀小侯爺。

賀顧覺到他在看自己，扭頭過去果然見征野眼神十分一言難盡，滿臉寫著言又止。

賀顧被他看的渾難，皺眉道：“你……你看什麼！”

賀小侯爺此刻一副急赤白咧、十足惱怒的模樣，然而悉他如征野，卻能看出他此刻心神不寧，慌張倒要多過惱怒一些。

至于什麼原因，賀顧自己心里清楚，征野一直跟著他，知道他每日作息，又與誰一，自然也清楚——

自扶靈回京，恪王殿下與侯爺時不時就要見面，甚至秉燭夜談、徹夜長談、談了又談……總之，他倆一塊過夜，可沒過……

以前征野雖然心中有些疑竇，然而始終沒敢開口問，自然也不曉得他倆之間究竟是個什麼關系，今日卻知道了……

征野雖然木訥，然而他與姑娘相，之雅是個鐵公，京中匯春堂開著時，里面賬房的活兒是蘭宵姑娘兼任，看病采買、曬藥材都是之雅和春彤兩個孩親力親為，京中人力金貴，之雅舍不得雇伙計，至于平常箱籠搬這些個力重活，便都是征野到醫館去代勞。

征野心懷鬼胎，自然殷勤的很，有求必應，從不拒絕。

既然這樣相見，姑娘寫的那些個話本子，他自然也沒看過……

侯爺若與恪王殿下是那種關系，兩相悅，孤男寡男還老一塊過夜，傻子才會以為他兩個還一片清白。

征野目復雜的看著賀顧，余瞅了瞅邊上的姑娘，忽然轉頭對之雅道：“……姑娘勿怪，我有話和侯爺說，陪片刻。”

便拉著賀顧往門口去了，所幸街邊無人，他便小聲對賀顧道：“那什麼……爺……你臨走前……呃……是不是……和王爺……總徹夜長談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