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雅回過味兒來，明白了裴昭珩的意思，卻只搖了搖頭道：“倘若是之前，那倒還好，可如今，也有四個月了，眼下落這個孩子，侯爺怕是不得得吃一番苦頭，而且以后搞不好也要落下病……”

話音未落，賀顧便道：“姑娘，我已喝了那日你抓的落子湯，眼下孩子……孩子應該已經沒了吧？”

之雅微微一怔，轉頭看著賀顧，道：“……什麼？征野不是說……”

正此刻，門外傳來春彤清脆的通秉聲：“王爺、侯爺、姑娘，征野哥哥來了。”

之雅道：“讓他進來，你先出去候著。”

春彤道：“是，我知道了。”

便退出去了。

至于征野，進門從頭到尾，眼神都沒敢落到賀顧上。

賀顧冷哼道：“你本事倒是大了，我讓你說了嗎，你就說？而且還瞎說，你自己來解釋，你都和王爺說什麼了？”

征野鼓起勇氣抬眸眨著眼看了賀顧兩眼，只可惜對方宛如冷面閻羅一般蔚然不，又看向了之雅——

姑娘顯然也莫能助。

征野咬了咬牙，只得著頭皮如實答道：“也沒說什麼，就是……就是什麼況，我就和王爺說什麼況，紙里包不住火，早知道晚知道，王爺總會知道，您又不把自己的子當回事，我也只能說了……”

賀顧道：“我怎麼沒把自己的子當回事了，我……”

之雅道：“既然有了子，盡管男子質的確強于人，但侯爺的確不該再隨意騎馬、飲酒，這些都會傷了孩子，弄不好還會傷了侯爺自己。”

賀顧道：“我什麼時候飲酒了，我才沒有飲酒，我……”

正說著，卻忽然反應過來了什麼，瞳孔微微一，失聲了。

征野抱怨道：“侯爺今天騎著馬就跑，您倒是想干嘛干嘛了，我差點沒嚇死，我……”

賀顧卻忽然道：“……不是，你們扯這些干嘛，那孩子不是已經落了嗎？”

又轉頭看向裴昭珩，道：“殿下，我……我已經喝了落子湯了……”

征野納悶道：“您什麼時候喝那玩意了？不是都說了不喝麼，我早給扔了啊。”

賀顧回頭看著他，臉上的表凝固在原地。

“……你……你說什麼？”

征野道：“落子湯啊，侯爺不用，我就早給扔了，留著又沒什麼用。”

賀顧忽然明白了什麼，心里冒出了一個十分可怕的想法，卻不得不求證，只得有些艱難的一字一句的道：“我……我什麼時候讓你扔了，那……那日你給我喝的，還有……還有這段時間，你給我喝的藥……都是什麼？”

征野理所當然道：“還能有什麼藥，肯定是大夫給咱開的、安胎平氣的藥啊！”

賀顧的臉上表好險才繃住了沒坍塌，腦海里卻已經是嗡嗡嗡的作響了，齒里蹦出的每個字聽起來都用盡了全力。

“那……那不是落子湯嗎？”

征野聞言一愣，這次是真得給賀顧逗笑了，撓頭道：“爺，您可真逗，哪兒來的落子湯？得連續不間斷的喝他一個月的？沒聽說哪家落孩子，得落這麼久啊，而且您這一個月，好端端的，睡覺倍兒棒吃嘛嘛香，也沒見紅，誰落胎能落得還這樣胖三斤的，哈哈……哈哈……哈……”

哈了兩聲，瞥見賀顧臉上的表，哈不下去了。

賀顧沉默了半天，一時覺被這個無的世界戲耍的悲從中來，又有一種莫名不知從何而來的荒誕，這氣也不知道該朝哪兒撒，只能看著征野咬牙切齒道：“……你他娘的還敢笑？”

征野：“……”

征野：“……我……我不笑了還不嗎，我這不是也是為了爺和小世子的安危考慮，我……”

賀顧怒道：“世子個屁！你生啊！”

征野鼻子，小聲道：“又不是我的種，咋會是我生呢……”

賀顧見他居然還敢回，頓時腦子一熱，氣惱的了，抬手便抓起旁邊案上的茶杯要往地上摔，卻在作間被一只大手抓住了。

賀顧一愣，轉目便正好進了看著他的裴昭珩一雙烏黑的瞳仁里。

“……子環。”

賀顧看著這雙眼睛，不知怎麼的忽然便恍了神，腦海一會浮現起了那塊古怪的“心想事玉”中，同樣和這雙眼睛生的一般無二，卻顯得冷肅森寒了不止一點的“那個裴昭珩”的眼睛來。

又鬼使神差的想到了當初在汴京城外的觀音廟門前，遇上的那個黃臉道士的一番話。

……

“尋常活人，都是一世之命，滿氣，可小公子本該門而未，兼二極，早已并非尋常凡人，雖然平素里是沒什麼影響的，但也要切切記得，勿與至之人太過接近，否則……”

“……小心大了肚子啊！”

……

賀顧：“……”

所以今日所發生之事，難不都是早注定好了的，冥冥中自有天數？

……又或者，那黃臉道士竟不是神，而是個有真本事的不？

可如今也不知該上哪去尋他了。

……對了！

賀顧猛地一激靈，忽然想起一件事來——

舅母也遇見過那道士一回，還給他買了一瓶那道士的天價小藥丸！

眼下，他是不是只能指那瓶藥丸另有妙用了？

第99章

當初原以為那黃臉道士，也不過是個打著三清的幌子招搖撞騙的神，誰知事到如今，那黃臉道士以前看似荒謬不經的信口胡謅，竟都了真……

難不他還真是個有真本事的道門中人？

眼下他肚子里的這個孩子，盡管姑娘說不好再落，可現在這樣的形，好像怎麼也不是能讓賀顧把孩子生下來的時候……

而且坦白說，賀顧也遠遠沒做好，真的要“生一個孩子”的準備。

雖然他已然人在溪，早已離京，一時半會肯定是找不到那個黃臉道士的蹤跡，和他問個究竟，但還好還好，他還有那瓶小藥丸。

賀顧心中稍定，雖然火氣也消了七分，但瞥了征野一眼，還是沒忍住數落道：“我那日與你說的，分明是后頭那一副藥，你怎麼就能弄錯了，我什麼時候說要你熬安……安……”

臉忽青忽白，始終沒能氣定神閑的把“安胎藥”三個字說出口。

征野茫然道：“春彤姑娘后頭拿來的那一副，可不就是……”

他話音未落，裴昭珩卻道：“好了，不必多言，你們都下去吧。”

之雅聞言點了點頭，站起來就要帶著春彤離開，余瞧見征野竟還愣在原地，便不聲的拽了他袖兩下。

征野意會，猛地回神，趕忙了脖子，灰溜溜的跟著一塊出去了。

之雅果然心的一如既往，離開時還不忘帶上驛站正堂的門。

賀顧聽見門關上的“吱呀”一聲，原本恍惚的神志這才恢復清醒，心中猛地打了個突，結滾了滾，轉目去看，果然正對上裴昭珩一雙不錯眼的定定看著他的桃花眼。

此此景，賀顧莫名被他看出了三分尷尬和恥來，被燙著一般迅速轉開了目，低聲道：“殿下，我……我知道，本不該瞞你，但一時沒有辦法，我也只能……”

裴昭珩搖了搖頭，道：“你并無對我不住的地方。”

賀顧沉默了一會，道：“殿下是不是覺得，我是一個男人，卻……卻能……”

頓了頓，聲音又低了三分，道：“……是不是覺得，我是個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