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駙馬,真皇后》221
……這是一個鮮活的、在孕育中的、頑強的小生命。
最重要的,是他賀子環和三殿下的小生命。
它這麼努力,這麼生命力蓬,這麼想出來看看新世界,每天都在努力的讓賀顧這個親爹到自己的存在。
……賀顧忽然就有點不忍心了。
除夕的月真好啊。
賀小侯爺站在小軒窗下,對著月亮了肚皮,有些惆悵的嘆了口氣。
“唉……你要是不愿意走,那……那咱爺倆就都好好的吧,我也不折騰了。”
賀小侯爺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低低道。
頓了頓,又補了一句:“……還有你另外那個爹。”
“也好好的。”
第100章
這些時日,盡管北地戰事仍然未平,好在還是在年前傳回了捷報,說是北營將軍楊問秉奉旨率領兩萬騎,出征討伐草原二部,盡管戰局還未完全定下,卻也差不多能確定形勢一片大好了,不大可能再鎩羽而歸,只是楊將軍那邊和秋戎部接,理二部戰俘、還有那些不識好歹的蠻子貴族,還需要一些時日的功夫,拔營回返大約不會太快。
回京的戰報直達兵部和議政閣,賀顧一個小小的偏將本不應該知曉,只不過他在承河大營還有言定野這個表弟、又有柳見山、寧四郎這些個好友,前往承河大營押運糧草時,也時不時和他們見面閑侃兩句,自然聽了幾耳朵的前線戰況。
對了,兩個月前賀顧奉旨調離昆穹山營地暫駐溪,周將軍倒也很識趣,知道皇上這是有心抬舉駙馬爺,因此待賀顧這邊在溪把流民安置妥善后,便以此為功,升他做了個偏將,這樣一來賀顧手底下多管些人馬,也就不算違了章紀、壞了規矩了。
溪縣城雖不算富庶,但民風樸實,因此縣城里的百姓雖然不知道這位“賀偏將”是哪個門路上來的人,但幫他們安置了那些流民,總算能安心敞開大門過個好年,便也由衷的謝起他來,是以這些百姓總是三不五時的往城外駐地給小賀偏將送些魚鴨,以作酬謝,希他也能在溪過個好年。
賀顧剛開始自然也不敢照單全收,只是都是老實的百姓,一片好心盛難卻,次數多了確實也不好總拉下臉來回絕別人,便多多收了些魚,算是承了這份好意。
不過倒也正好,賀小侯爺這些時日能吃能睡,胃口不小,之前三殿下到溪時竟然還順道給他捎了個廚子來 ,手藝不錯,拿了這些鴨便給賀小侯爺和他肚子里的小家伙好好加餐補了一回,父子兩人也不知又一道胖了幾斤。
進了年關賀顧也不好把練拉的太,畢竟都是凡胎的人,忙活了一整年也就盼著過年這兩天松快松快,軍紀需得嚴明這不假,但也不能太過不近人。
許是因為年關的天氣實在寒冷,帳子里又點了炭火,暖和的實在催人瞌睡,賀顧圍了一件厚棉靠在案前便有些犯起懶來,眼皮子有一搭沒一搭的睜睜合合,手里卻仍然著一支筆,始終沒愿意松開。
如今坦然的面對了現實,賀小侯爺對自己現在類似孕中婦人反應的表現也終于沒有那麼惱怒、氣急敗壞了,畢竟既然孩子都不打算落掉,也該面對現實,再扭逃避就沒意思了。
征野在外面,見了夜侯爺的帳子里燈火也沒滅,心里有點不放心,就在外頭喊了一聲,得了賀顧應答,才開簾子進去。
然后一進去就見侯爺在案前打瞌睡。
征野搖了搖頭,道:“您要是困了,早些歇了就是,有什麼要的事非得現在做的?還是子要。”
賀顧晃了晃腦袋醒醒瞌睡,道:“唔……我不困……不要,我得先把信寫了。”
征野聽他這麼說,哪還有不明白的?
立刻就猜到多半是寫給京中三王爺的信了,這段時日侯爺和王爺基本半個月就要通一次信,風雨無阻的十分規律,知道這事賀顧的確肯定不愿耽擱,信沒寫完他多半是勸不賀顧的,便也只能妥協道:“好吧,那爺快著點,都快到子時了,熬大夜傷子的很,就算爺不為自己著想,也得……”
賀顧卻看著征野怔了一會,眼神十分放空,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忽然道:“……我覺得像是個姑娘。”
征野一怔,茫然道:“啊……什麼姑娘?”
賀顧干咳了一聲,聲音小了三分,道:“就是……覺得我上這個孩子,像個姑娘。”
征野撓頭想了想,道:“孩子是男是,姑娘這樣厲害的大夫都沒看出來,爺是怎麼曉得的?”
賀顧慢吞吞道:“本來覺得……它這樣皮實,前頭折騰了那麼多七八糟的,也還好端端沒什麼閃失……這麼看像個小子,只是這些日子它在我肚子里,又乖的很,從來沒鬧過我,雖然有時候兩下,了夜卻安靜得很,這麼……難道不是個姑娘麼?”
征野聞言一愣,他還是頭一回聽侯爺這麼坦然的提及自己有孕后的,一時心中頗覺奇異,不過知道這孩子了夜竟然不鬧侯爺,也著實替他欣起來,想了想道:“是麼?我之前聽說婦人生育,到了這個月份都胎的厲害,有些晚上睡不好覺,這樣懂事……倒的確像是個小郡主。”
賀顧垂眸不知在想什麼,忽道:“……不是什麼郡主。”
征野一愣,心道這孩子是三王爺的骨,若真是位小姐,可不就是再貨真價實的郡主了麼?怎麼就不是郡主了……
但猛一回過神來,才反應過來,是了……三王爺和侯爺兩個男子,雖說這孩子王爺與他們都是親眼目睹,的確是王爺和侯爺兩人的骨,但是說出去誰會信一個男子竟然能生孩子呢?
不說別的,單說是皇家脈,就要宮里那邊認同,上宗譜玉牒這頭一道關卡就過不去,廷司怎麼會認可一個男人生的“郡主”呢?
征野明白了侯爺話里的意思——
這孩子在外頭明面底下,絕不可能有兩個爹,因此要麼做郡主,要麼做侯府千金,幾乎沒有折中的辦法。
倘若真的認了三王爺這個親爹,那就只能說是王爺在外頭幸了外室或是別的子生下來的,但是這樣沒名沒分,難免要被人背后議論親娘份卑賤……
以征野對小侯爺的了解,他如今既然愿意留下這個孩子,便多半不會同意讓它這種委屈。
小侯爺有多護犢子,征野還是清楚的。
果然賀顧沉默了一會,道:“……這孩子以后還是留在賀家家譜里吧。”
征野一怔,道:“爺,您這是……”
賀顧道:“……若真是個姑娘,何必稀罕什麼郡主,那沒名沒分的委屈,還被旁人說三道四指點,不如在賀家做小姐,賀家有我做主,我說是嫡小姐誰敢說一個不字?起碼日子過得舒心。”
征野道:“這樣……這樣也好,爺和王爺提過這事了麼?”
賀顧嘆了口氣,把手里的小狼毫扔在案上,道:“還沒有,不是正發愁怎麼和他開口嗎,我……”
他不知想起了什麼,忽然一下子猛地頓住了了,道:“……京里王府是不是早該來信了?”
征野想了想,恍然道:“是哦,以前都是半個月一封,從來不遲,這次晚了三天了,怎麼大過年的王爺倒不給爺消息了?”
他這話本是一下子被賀顧提醒,恍然無心之語,但言者無意、聽者有心,賀顧聞言心中卻是猛地打了個突——
他面皮忽然搐了一下,猛地推開書案站起了。
征野被他這突如其來的作嚇了一跳,道:“怎……怎麼了,爺?”
賀顧兩步走到帳子中央,也沒回答征野的話,只是面沉如水一言不發的來回踱了兩步,那腳步甚為急促,弄得征野心中一下子也咯噔了一聲。
賀顧道:“除夕過了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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