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說下去。

好吧……他承認……男裝的三殿下芝蘭玉樹、修雅不凡，但這也不妨礙他心里惦記著當初那個他一見傾心的漂亮‘姐姐’嘛……

自然了，他知道那是三殿下，但只是私下里在心底饞一饞那張臉、流流口水而已，這總不過分吧？

便改口道：“……就一點點。”

“……”

賀顧見他沉默，幾乎是立刻后悔了，連連在心中罵自己沒腦子，就算真這麼想了，也不能張說啊，這不是給殿下心中最脆弱的傷口上撒鹽嗎？

賀小侯爺的求生空前蓬，正要為自己方才的唐突描補一二，裴昭珩卻忽然抬起角看著他笑了笑，道：“……是麼？”

賀顧鮮看見他這樣近乎張揚的、毫不掩飾的笑——

自然了，誰發自心的笑都是毫不掩飾的，但是這樣一個本該普普通通的笑容，放在這張一向神淡淡、矜冷自持的臉上，卻又顯得如此不普通——

好看到……太過奪目了。

賀顧幾乎看的有點傻了，只有腔里的一顆心“砰砰砰”跳的有如擂鼓。

他清楚的聽見了自己不爭氣的心的聲音。

半晌，賀顧才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像個傻子一樣盯著三殿下癡癡瞧了半天，有點尷尬的咽了口唾沫，十分狼狽的收回目。

心中卻暗道，今天三殿下是怎麼了？

……不過，殿下若是能每天都對自己這樣笑，他保證馬上把什麼“瑜兒姐姐”都給忘到九霄云外。

果然好看的人怎麼樣都好看，和是男是也沒有太大關系。

賀顧道：“……咳，殿下以后又不用做子打扮了，你問這麼細干什麼，我自己都不怎麼在意了……”

裴昭珩道：“子環方才說……只一點點，那是只一點點掛念我？我卻掛念了子環一路，這未免有些不公平罷？”

賀顧被他這一頓云山霧罩的搞得有點蒙，呆道：“什麼東西，我是說‘瑜兒姐姐’，又不是說殿下，你……”

裴昭珩道：“當初的‘皇姐’便是我，怎麼，子環如今還不能接麼？”

賀顧道：“不是……我……我是說……我的意思是……不對……”

這次是真的一個頭兩個大了。

裴昭珩低笑出聲，忽然抬手了賀顧的臉。

賀顧一怔，回過神來才意識到裴昭珩做了什麼，臉頓時“噌”的一下紅了——

“殿下……你……你干什麼……”

倒不是他臉皮薄矯什麼的，實在是三殿下這一下的……那滋味極古怪，他不由得想起了之前某些不可細說的事……

裴昭珩道：“上還痛嗎？”

賀顧覺了一會，搖了搖頭，道：“不痛了。”

裴昭珩頓了頓，道：“我聽姑娘說，是替子環開腹取了孩子出來，不過三日，便不痛了？”

賀顧一怔，道：“啊？已經三日了麼？”

好吧，其實說實話，整個過程賀顧自己回想，幾乎沒有神志清明的時候，記不得什麼，也完全沒覺到自己竟然已經睡了三天了。

而且……開腹取子，這也太邪乎了……到底真的假的？

怎麼他完全沒覺到肚子疼呢？

裴昭珩微微蹙了蹙眉，道：“真的不痛？”

賀顧道：“真不痛。”

又咕噥道：“……何止不痛，我本沒什麼覺，開腹……？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他作勢要掀開被子摟開里瞧瞧，卻被裴昭珩攔住了，道：“怎麼好現在隨便看？也不怕了傷著涼？”

賀顧只好又老實躺了回去，看著裴昭珩眨眨眼睛道：“好吧……那等過幾天我在看，殿下……你去看過孩子了嗎？真是個姑娘麼？”

裴昭珩點了點頭，道：“嗯。”

賀顧咽了口唾沫，小聲道：“長什麼模樣……我都還沒看過……”

裴昭珩道：“年紀還小，看不出什麼。”

賀顧聞言，有點失，道：“是麼……唉，要是長得像你多些就好了，這樣以后就會有一個似我這般的好兒郎對一見鐘……”

裴昭珩被他這曲折離奇的思路給弄的愣了愣，半晌失笑，垂眸看著他溫聲道：“放心吧，你我的孩子，不會難看。”

賀顧深以為然，點頭道：“那倒是。”

裴昭珩越看他越覺得可，險些有點忍不住了，只好強著自己挪開目不和賀顧對視，道：“子環可曾為雙雙想個大名？”

賀顧哼唧道：“哪有那麼快……我先琢磨琢磨吧……”

頓了頓，又道：“對了……我方才怎麼好像聽見了外祖父外祖母的聲音……他們在這？”

裴昭珩沉默了半晌，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賀顧一怔，頓時反應過來了，睜大眼睛看著他低聲音道：“不是……外祖父外祖母……他們都知道了？”

裴昭珩道：“已知道了。”

又道：“方才我來時，二位長輩正在院子里打征野的板子，問他孩子另一個父親是誰。”

賀顧咽了口唾沫，立時明白了。

這時候三殿下風塵仆仆的上門來，言家二老也不傻，估計一個眼神對上心里就一下子能明白個七七八八了。

只要他們覺察，起了疑心，以裴昭珩的子，又豈會再撒謊瞞著他們？

那場面……賀顧簡直都不敢去細想。

他只得啞聲道：“方才……外祖母是怪你了嗎？”

裴昭珩道：“無妨，他們忽然得知此事，一時不能接，也是人之常。”

賀顧沉默了一會，心道的確如此，別說外孫了，就是外孫的肚子忽然被人搞大，二老想必都得大肝火，何況他還是個男人……

……好在他親爹賀老侯爺還在長侯府后院關著玩泥，否則要是他知道了，更得直呼“家丑，家丑啊”了。

……幸好顧忌著裴昭珩的份，還有賀顧自己是個男子這回事，言老將軍言老夫人就算生氣，也不能直接把三殿下剮了、更不能捆他上汴京府衙門求個公道。

賀顧一想到等會他還得直面外祖父外祖母的一串問，頓時覺到手腳一陣發麻。

裴昭珩看他臉迅速蔫了，猜到他在擔心什麼，了他在被褥外的手背，低聲道：“事已至此，總不好再瞞著二位長輩，待我宮見過父皇回來，便與子環一道和他們解釋。”

賀顧咽了口唾沫，道：“我覺得他們不會等你回來才問我……”

正此刻，外頭卻忽然傳來一陣喧囂人聲，一個狂的男聲在遠清晰的響起——

“恪王殿下何在？”

賀顧一怔，抬眸去看裴昭珩，他也轉頭看了看臥房外頭，面上卻恢復了那副一貫的神淡淡，揚聲道：“本王在此。”

賀顧拉著他的手低聲問道：“……是誰？”

裴昭珩的指腹在他掌心輕輕按了按，像是在安，站起來低聲道：“應是父皇前來喚我的人，我先去去，等了了差事，再來見你。”

又從懷里出一個小小的紙包，放在賀顧手里，這才轉出去。

外頭傳來裴昭珩的聲音。

“何事？”

“陛下要見王爺，還請王爺速速，莫再耽擱。”

“走吧。”

人聲逐漸遠去。

賀顧怔愣了一會，心里莫名覺得有點不對勁。

到底是什麼事，讓陛下這麼急著見三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