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就算好奇，現在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低頭看了看手里的紙包，了兩下覺的不知是個什麼玩意，打開來卻是一愣——

竟然是個……小糖人。

……不對，說是一個，很不切，應該說是兩個親在一塊的小糖人。

而且這兩個小糖人，賀顧怎麼看怎麼眼，絞盡腦的想了半天，才忽然回憶起來，這不是當初三殿下還是“瑜兒姐姐”、他單相思時，在夜市上找人的那兩個小糖人的模樣嗎？

當初那糖人賀顧沒好意思拿給“瑜兒姐姐”看過，一直揣在兜里，后頭變了天天氣熱了他沒留心，全給化了，還舍不得了許久……

怎麼三殿下……他……他竟然見過那兩個糖人兒麼？

且還記得是什麼模樣……又找人了一對一模一樣的回來給他……

賀小侯爺正覺得有些窩心，臉上不由自主掛上了一抹傻笑，臥房的門卻吱呀一聲響了。

賀顧一抬眼，便和領著一群丫鬟的蘭宵對了個大眼瞪小眼，兩人相顧無言片刻，蘭宵回過神來便面大喜，立時轉沖了出去。

“將軍、老夫人，侯爺醒了！”

賀顧還沒來得及阻攔，便聽見了蘭宵快樂的通風報信的聲音，心里頓時咯噔一聲——

果然，還沒幾息功夫，言老夫人便果真一陣風一樣沖進了臥房，也難為了這麼大一把年紀還有這樣好的腳。

賀小侯爺還沒回過神來，便被自家外祖母抱了個滿懷，一時也不是不也不是，只好干笑著拍了拍的肩，道：“外祖母，我這不是醒了麼，您……”

言老夫人這才松開了他，好在只是紅了眼眶，還不曾哭，否則賀顧便得更加手足無措了。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這麼大的事，你竟從未和我與你外祖父提起過只言片語，知不知道這幾日都快我們老兩口替你急死了？”

賀顧了脖子，頭一次理解了言定野平日的，小聲道：“我……我那什麼……不是也怕嚇到您二老，想著等以后……以后再……”

言老夫人怒道：“孩子都生出來了，還怕嚇著我們老兩口？你什麼都不說，府里除你又沒什麼管事的人，征野蘭宵這些小娃娃能替你做什麼主意？”

賀顧道：“……外祖母莫氣，我錯了。”

他這副可憐的模樣，言老夫人瞧著又一下子心了，想起他剛遭的罪，也不忍心再數落他，心里那口氣卻又順不下去，只好轉頭看著地重重地“欸”了一聲。

賀顧見氣這樣，覺自己簡直大逆不道，頓時真心的悔恨了起來，生怕言老夫人這一世沒被言定野氣死，倒被他給氣出個什麼好歹，趕忙去拉的胳膊，道：“我真的錯了，您千萬別為我氣傷了子，我也不是故意要瞞著您二老的，且當時這孩子本打算是落了的，誰想到天意弄人，差錯的就……”

言老夫人道：“行了行了，怎麼回事，征野都跟我和你外祖父招了！你也不必再解釋了！”

賀顧一哽，心道看來征野多半是已經挨了一頓好打了……

……回頭幫他在姑娘面前言兩句補償他吧。

言老將軍嘆了口氣，道：“你和三殿下，怎麼就走了這條路？你們是兩個男子，且……且如今太子失勢，陛下明顯是中意了三殿下的，以后他繼承大寶，到時候你該如何自？唉……真是冤孽。”

言老將軍想的倒是比妻子長遠，已然為自家外孫和小曾孫坎坷的未來憂心了起來。

言老夫人卻一橫眉怒道：“陛下中意誰便中意他的就是了，與顧兒何干？難不顧兒一個男人，還犯得著沒臉沒皮的用這個結他麼？他一聲不吭的，便害得我的外孫遭了這樣大的罪，生孩子了，人也不見一個，就算是天王老子也得講個道理，難不還是我們顧兒的不是了？”

“我外孫曾孫自過我們自己的日子，難不他還要來殺人滅口不？”

賀顧聽得頭暈目眩，一時對言老夫人腦補的離奇劇嘆為觀止，連忙道：“不是……三殿下不是這樣的人，以前他去言府頑，您二老不是也見過他、知道他的和為人的麼？”

言老將軍拍了拍老伴兒的肩，道：“你這個暴脾氣，這麼多年了還不見點長進，生氣有什麼用？當初你也這麼和賀家鬧，可鬧出什麼名堂了？”

言老夫人一時被堵的語塞，半天才哼唧道：“……我就是想著他害得顧兒了這麼大的罪，我就來氣。”

言老將軍道：“……唉，且不說我瞧著王爺對顧兒還有心，就算以后顧兒和王爺真不來往了，他是要登大位的人，是天子啊……咱們怎麼開罪的起？君臣有別，你難道便不懂這道理嗎？方才竟還敢沖王爺發那樣大的火……”

言老夫人自知沒理，聽了言老將軍的話，也有些后悔，哽了半天才認了慫，小聲道：“你說的也是，不若我回去再和王爺賠罪吧……唉，都怪我這幾日擔心顧兒醒不來，急的昏了頭……”

賀顧哭笑不得，勸道：“三殿下不會記恨這個的，他不是那樣小肚腸的人。”

言老將軍卻看著他，半晌都沒說話，一雙渾濁的老眼一瞬不錯。

賀顧被他看的后背發，小聲道：“額……怎麼了，外祖父？”

言老將軍緩緩搖了搖頭，道：“……不是那樣的人？顧兒……你還太年輕，不知道那個位置意味著什麼。”

“王爺就算眼下還對你有心，中意著你，你也可以和王爺親近的不分君臣，但他日王爺……王爺換了份，你便敢篤定、十年二十年，他都不變嗎？”

“且陛下如今還沒廢太子，雖說太子也已經是日薄西山，可困猶斗，這世上說不清的事太多了，我聽說這些日子朝堂上請求廢太子的折子皇上都沒搭理，可見對太子也未必就完全絕了，王爺若有志于大位，你和王爺的這個孩子……便是他的錯，他的肋，你可明白嗎，顧兒？”

賀顧一怔，他從來沒有聽過言老將軍這樣語重心長的和他剖析這些朝堂上的是非，以前雖然得外祖父教養，言老將軍也只是教他弓馬騎、行兵布陣，他居然從來不知道外祖父看似閑云野鶴，已然解甲只想在家過安樂日子，對這些朝堂的事卻竟還如此清楚。

賀顧一時不知如何作答，言老將軍便又道：“這個孩子你總得想個由頭，依我看，最穩妥的法子還是不要和王爺沾上任何干系，不如……就說是和外頭的子生的，陛下瞧著仁厚，疑心卻是最重的，王爺本就倚重你，要是讓陛下知道你們是這樣的關系，你質還異于尋常男子，竟能生育，屆時無論陛下心中的繼位人選是誰，恐怕你和這孩子……都要遭滅頂之災啊！”

言老夫人也聽得變了，抓著丈夫的胳膊道：“這麼嚴重？可是我們顧兒對朝廷、對皇上、對三殿下都是忠心耿耿的呀，而且也沒什麼旁的錯，難道這樣皇上就要容不下顧兒了麼？”

言老將軍閉了閉目道：“我當年追隨先帝，是親眼看著如今的皇上……如何不聲的殺出重圍，又一個一個的收拾了他的兄弟的，倘若不夠狠心，如何坐得上這個位置？”

言老夫人道：“那可怎麼辦？”

賀顧道：“外祖父說的有道理，但是三殿下的我清楚，他與皇上、與太子都是不同的，您二位信我一回，我絕沒有看錯人。”

又道：“且……這孩子的事，殿下想必也會瞞著皇上，只要皇上那關過了，三殿下不會如何我、也不會如何言家的。”

言老將軍搖搖頭，道：“那可說不準，世上哪有不變的人？顧兒又怎麼知道？”

賀顧一怔，本能的就想回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