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昭珩道：“此事總要解決，只有母后知曉此事，父皇才不會輕易你和寶音。”

賀顧“啊”了一聲，腦海空白了片刻，眼瞪的更圓了，結道：“什……什麼，你是說陛下也……也知道了？”

--------------------

皇宮，攬政殿。

終于送走了念叨了一個多時辰，試圖給他做思想工作的陳皇后，皇帝這才緩緩長出了一口氣。

明明是冬末春初的天，他頭上卻生生被皇后念叨出了一層細汗。

皇帝閉目緩了會神，道：“忠祿，大夫來了嗎。”

王忠祿恭聲道：“回陛下的話，早已傳過了，想必已在進宮路上，就快到了。”

他話音未落，外頭變傳來了通秉的聲音。

“陛下，大夫到了。”

說曹曹到。

皇帝道：“你出去吧，進來。”

王忠祿應了是，果然出門去了。

然后之雅不明就里的進了殿，聽著后關門的“吱呀”一聲響，不由得心中咯噔一聲。

皇上忽然傳進宮，還要屏退旁人單獨和說話，怎麼看怎麼不對勁……

但還是只能著頭皮跪下叩首道：“民之雅，見過陛下。”

皇帝道：“你起來吧，朕你進宮，是為了問你一件事。”

之雅不是蠢人，心中已經猜到了個大概，但還是存著幾分僥幸，裝傻道：“這……陛下龍康泰、聽聞皇后娘娘近些日子也安康，不知是要民給誰看病？”

皇帝道：“朕不要你給誰看病，朕要你說實話，你若是說實話，朕就給你開特例，讓你往后進太醫院為，做我大越朝第一個有品階的醫。”

“你若是不說實話，欺君之罪雖只斬首之刑，然則此事關乎我國朝江山社稷，另當別論，若不屬實相告，此罪當誅九族，屆時不僅你，你樊老家的親族，朕一個都不會放過。”

之雅嚇得屁一，連忙磕頭道：“我……啊不，民豈敢欺君，陛下有問，民倘若知曉，必不敢相瞞。”

皇帝道：“賀顧與恪王的孩子，是你接生的吧？”

之雅心道果然是這事，盡管早有心理準備，一時卻也不知該如何作答，只支支吾吾的，卻半個字也沒說出來。

皇帝道：“朕在問你的話。”

之雅被問的一個頭兩個大，又害怕又不敢說，只得哭喪著臉道：“陛下，容……容民想想，再想想……”

皇帝道：“這有什麼好想的？是便是，不是便不是，朕已經知道了福承郡主是賀顧自己生下來的了，即便你不說，難道還能替他瞞住朕嗎？”

之雅一哽，心道也是啊，這事皇帝都知道了，也不是說出去的，小侯爺要怪也怪不到頭上，半晌，才小聲道：“……是。”

皇帝“哦”了一聲，道：“你跟著他去北地，也是你給他安胎，給他診脈的，可對？”

之雅小聲道：“這……的確如此……”

皇帝道：“既如此，你可知道賀顧為男子，為何能夠生育？”

之雅搖頭，道：“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民年紀尚輕，雖有家學淵源，卻也只是通醫，并不是什麼都知道的，駙馬的子為何能生育，民確實也不明白。”

皇帝沉默了片刻，道：“那你可知，他以后……還能再生育嗎？”

之雅聞言一愣：“啊？”

皇帝沉聲道：“朕是問你，他以男子之有孕，是只此一次，還是以后仍能繼續生育？”

之雅愣住了。

其實心里當然清楚得很，小侯爺“天賦異稟”，能生一次，第二次第三次自然也是有可能的，但是……

許是寫了這多年的話本子起了作用，又許是那本激創作之下的《朕與將軍解戰袍》給了靈——

之雅福至心靈，深吸了一口氣，忽然肅穆神斬釘截鐵道：“有別，這等事逆天地之造化，能懷上一次已是不易，再來第二回 ，哪有那麼容易呢？再說小侯爺的子經了這一次，已是元氣大損，斷斷……”

“斷斷是不會有下一回的了！”

之雅神懇切，不似作偽。

皇帝見狀，終于不著痕跡的稍稍松了一口氣。

第119章

之雅其人，雖是子、又年紀輕輕，但在汴京城，莫說是行醫的這一行里，便是在朝堂上下，也是小有名氣的。

畢竟去年除夕宮宴時，皇后娘娘驚、命懸一線，是治好的，今年年節宮變皇上得了那樣嚴重的咳癥，又是治好的——

倘使不是個人，作為一個大夫，這樣的輝戰績，早也夠天家為開個后門，讓進太醫院做個不大不小的醫了。

可既是子，便只能人替惋惜投錯了胎，嗚呼哀哉的可惜一回了。

所以當賀顧知道之雅準備推拒了皇帝破例、許進太醫院為的意思時，眼珠子險些沒從眼眶里掉下來。

雖說他也知道之雅一向是自由散漫慣了的，想必八不愿意每天晨昏定省似的定點點卯去太醫院赴職辦差。

……但若只為著這個，放棄了這麼好的機會，賀顧實在有些替可惜，不由苦口婆心的勸道：“皇上的意思，姑娘怎麼也敢推拒？這也太過大膽了，萬一惹得陛下不悅了，你一個子，怎麼……”

之雅道：“侯爺不必替我擔心，皇上和我提這事時，就說過倘我不愿去，便另給我一份賞賜，他老人家也不會因此怪罪于我一個小子的，況且太醫院的差事，無非就是給宮中貴人們看診，我如今閑在家中，宮中若有什麼貴人這病了、那痛了，我進宮去看，我也一樣去的，何必非得再進那勞什子的太醫院呢？”

賀顧沉片刻，道：“這……也是，不過當年你家老太爺至太醫院院判，你若能承繼祖業，本也可算一段佳話了，可你既不愿，皇上也不追究，那便……”

之雅卻話鋒一轉，忽然放下了茶杯，抬目看著賀顧，神肅穆道：“小侯爺，我的事就先不必說了，你可知我今日來見你是為了什麼？陛下又為什麼要破例重重賞我？”

賀顧一怔，道：“這……你救了皇上和娘娘兩回，陛下有賞，也是理之中的事……”

之雅卻搖了搖頭，道：“不是為著這個。”

方才進來時，之雅便說有事要和賀顧商量，是以整個茶廳里只有他們二人，小廝侍婢并未跟著進來，此刻周遭靜謐無聲，賀顧看著之雅的眼神，心里忽然沒來由的咯噔了一聲。

之雅沉默了一回，長嘆一聲，道：“慚愧，我的恩賞……實是因著賣了侯爺，才得來的。”

語罷便把昨日進宮，在宮中皇帝問的話，一五一十的轉述給了賀顧。

賀顧聽完，心跳也不由得快了幾分，誠然他已從三殿下那里知曉了陛下已經知道雙雙是他生的這事，但親耳聽見之雅告訴他皇帝是如何問的，仍覺得呼吸有些凝滯，背心起了一層薄汗。

賀顧沉默了一會，道：“這……我知道姑娘和陛下說實話，也是沒有辦法，姑娘雖然醫過人，畢竟也只是個弱質流，陛下九五之尊……他要問你，姑娘也是迫不得已，賀某不會因此怨怪與姑娘的。”

何況皇帝知道這件事，也不是姑娘第一個捅出去的。

之雅卻又搖了搖頭，道：“侯爺又錯了，我并沒有和陛下說實話。”

賀顧怔然，奇道：“什麼？”

之雅低頭從袖口里出了兩個繡著月季花的小荷包，放在案上，這才抬頭看著賀顧認真道：“侯爺，還要多虧你當初親自去了樊一趟，將我從老家接了出來，又出錢出力的幫襯著我開醫館、張羅營生，雖說我也救了侯爺幾回，但銀子診金也沒拿，真要論起來，侯爺于我有恩，我之雅不能做個忘恩負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