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駙馬,真皇后》297

賀顧:“……”

裴昭珩:“……”

第128章

自家閨都親口說了想爹爹,賀顧也只得認命的嘆了口氣,沒法再和這小鬼頭計較聽墻兒的事了,只把抱進來放在上溫聲道:“怎麼不聽爹爹的話,在外頭乖乖跟著征野叔叔?”

寶音一被抱到賀顧上,明顯開心又愜意,腦袋蹭著他胳膊,呼呼的小短也四仰八叉的舒展開來,這才轉臉看著裴昭珩委屈道:“雙雙知道,不可以聽別人說話,也不可以看爹爹和漂亮爹爹親親,雙雙不乖,可……可是自從漂亮爹爹做了皇帝,便好久、好久、好久,都沒有來公主府瞧爹爹和雙雙啦,雙雙也想漂亮爹爹嘛。”

委屈的訴完苦,便要去拉裴昭珩的袖。

賀顧見了此此景,卻是微微一怔,呼吸窒了窒——

他的確沒想到,雙雙竟然是因為也想念珩哥這另一個父親,才會湊來聽他倆的墻角,也是……畢竟濃于水,且打小賀顧便從未刻意瞞過這孩子世,所以雙雙如今對珩哥有親,也是他一手促的,賀顧本該高興,可此刻卻不知怎的,心頭忽然覺察到一點細細的不安來:

寶音知道的“漂亮爹爹”,如今已做了皇帝,可瞧著眼前小兒這副撒賣癡的神態,孩子還小,顯然是并不懂得那九五至尊的位置意味著什麼的,做了皇帝的“漂亮爹爹”,對而言唯一的區別,也不過是從恪王府搬到了皇宮,再不能似以前那樣日日都來看陪他玩了。

……寶音如今畢竟姓賀,是他賀顧的兒,是先帝承認過、他與“長公主”的掌上明珠,先帝親封的福承郡主,這層份已上過了宗譜,是怎麼也改不了了,就算能改,也不可能改當今皇帝和為男子的駙馬姐夫兩人生下的孩子,既然都是已注定的事,讓寶音如此眷、依賴著珩哥這個注定不能相認的父親,是不是反倒了他的罪過?

上一世的經歷和外祖父一再的叮囑,不知怎的竟在這時候浮上了賀顧心頭——

為人父第一回 ,賀顧直到此刻才開始后知后覺的后怕起來。

他賀顧怎麼樣沒關系,畢竟大老爺們一個,天大的委屈也比不過丟了命,那些言就是再口誅筆伐,也不能把他罵掉一塊去,可是寶音不一樣,只是一個小姑娘,萬一以后因這些事再起波瀾,哪怕只一點委屈,賀顧只要稍稍一想到,都覺得心口堵的難

他沉下臉來,手按住了寶音去拉扯裴昭珩袍服袖口的白胖小手,道:“以后再不許瞎什麼‘漂亮爹爹’了,我也從未教過你這般胡,萬一被人聽見,什麼統?”

寶音聞言撇了撇小,瞟了旁邊的漂亮爹爹一眼,委屈道:“……可……可分明漂亮爹爹就很漂亮,為什麼不能呀?而且……而且就算雙雙漂亮爹爹‘父親’,不是也一樣不能被別人聽見嗎?那雙雙漂亮爹爹什麼,又有什麼區別呢?”

賀顧頓時被這幾句話頂得啞口無言。

裴昭珩在旁邊看的好笑,手輕輕寶音的發頂,溫聲道:“……愿意什麼,便什麼吧,這又有什麼要?子環從前最豁達不過,怎麼如今倒在這種小事上拘泥了?”

賀顧沉默了一會,道:“珩哥可否知曉,如今朝中對寶音世來由的傳言?”

裴昭珩道:“知道。”

賀顧不想他竟回答的如此快,反而微微怔了一怔,道:“你既知道……那還……”

裴昭珩卻忽然不說話了,帝王一雙淺淡的桃花眼,便那麼深深的瞧著賀顧,里頭好像有萬語千言,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才頓了頓,低聲道:“……子環,說到底,你還是不肯信我。”

賀顧一哽,道:“陛下何出此言……”

裴昭珩著他,眉頭一點點蹙一團,低聲重復了一句:“……陛下?”

寶音也察覺到了爹爹們之間有些不對頭的氛圍,再不敢多話了,只鋸了的小葫蘆般一聲不吭的瞧著面有些發沉的兩個父親,烏溜溜水汪汪的一對眸子里含著幾分擔憂。

裴昭珩重復完了那句“陛下”,卻不知是被牽了心房上的哪弦,帶了幾分怒意,卻還是忍而不發,只是冷著臉拉開車簾子,親自喚過外頭隨行的抱了寶音出去,又叮囑他們照看好小郡主,這才落了簾子向賀顧,一字一句道:“子環這些日子與我生分,難道便真以為你的心思,我都不曉得?”

“你不信我,總覺得有朝一日,我終究會立其他人為后,覺得我對你的心意,也總會有變的一天,你上說歡喜,面上也逢迎,心里卻時刻盤算著,什麼時候等我自己出爾反爾了,做了那個言而無信的負心人,你便無聲無息的帶著寶音,從我的世界里消失,以后也和我再無瓜葛,只做你忠肝義膽、為朝廷出生死的賀統領,如此便可立于不敗之地,是也不是,賀子環?”

裴昭珩著他,聲音并不高,卻字字都像是敲在賀顧的魂靈和天靈蓋上,幾乎無法忽視,振聾發聵,在他腦海里回旋著嗡嗡作響,他從沒有見過這個樣子的裴昭珩,更從沒有被他這樣咄咄人的一字一句問過,一時幾乎驚得忘了怎麼呼吸,更不必說回應了。

帝王輦還在行進,車微微搖晃著,車廂里的賀顧,卻幾乎已經被君上給得退無可退了。

他不答話,裴昭珩一見他神,便更加印證心中猜想幾分,知道自己猜的果然沒錯,否則以賀顧的,聽了這一番話,便絕不會是如今這種反應。

年輕的君王膛急促起伏了幾下,似乎心中有萬語千言,說而未說,可到了最后,卻只低嘆了一口氣,忽然把頭埋在了賀顧頸窩里,悶聲道:“……子環,你為什麼……為什麼便不能試著對我,多一點信任……多一點期待?”

賀顧的大腦本就還于發蒙的狀態,裴昭珩這樣近乎撒一般的示弱舉,更是又打了他個措手不及,他似乎是這才反應過來方才發生了什麼,有些張口結舌的想要解釋,可才剛要張,一牽上的筋,便立刻覺到裴昭珩吐落在他頸窩里溫熱的呼吸,和他微微抖的

賀顧腦海空白了一會,很快瞳孔微微,舌頭都有些不利索了,道:“珩哥……你……你哭了?你……你別……”

他有些慌,一時也不知究竟是應該顧著被說中心事心虛,還是應該先愧疚認錯,他想要拉著裴昭珩起來,去看他臉上神,究竟是不是真的哭了,可裴昭珩卻只死死的抱著賀顧,一雙修長臂膀鉗的賀顧彈不得,這陣仗、這倔勁兒倒像是好容易尋到心玩意,卻要被奪走的小,委屈的怎麼也不肯撒手。

車廂外穿過繁華街市,人聲喧囂,車廂兩人之間卻維持了許久寂靜無聲的沉默。

最后也不知過了多久,臨近宮門,裴昭珩才終于松開了賀顧,賀顧立刻便抬頭去看他,果然見他眼尾微紅,睫羽帶著一點意——

親眼瞧見珩哥被他惹得這般傷心,賀顧簡直疚又心疼的無以復加,恨不能當場和他認錯發誓以后再不犯了。

他又著急又有些打結道:“方才陛……額,方才珩哥說的,我……我敢發誓,我真的從沒故意那樣想過,只是……只是……”

裴昭珩卻沒讓他解釋下去。

“子環。”

他忽然閉了閉眼,也不知在想什麼,待重新睜開時,神態便和平靜了許多,又恢復了往日那個儀容翩翩、從容不迫的三殿下——或者說,他如今早已不再是昔日的三殿下,而已是一位氣度磊落的君王了。

他垂著眸子,睫羽微,像是在和賀顧說話,又像是在喃喃自語:“子環……以前想起前世時,我總會覺得恍惚,有時以為不是真的,只是莊周夢蝶,有時卻又能那樣清晰的,憶起前世等你重新出現在我面前的每一分每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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