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景里還嚼著羊，聞言錯愕地抬起頭來看他。

上學？這都十七了，還上什麼學啊。

然而桑枕很堅定地看了他一眼，好像他不答應就不罷休。

段景心想，是不是桑桑覺得自己管不住人，想自己請個嬤嬤教他規矩？

他也確實該學學規矩，不然等自己真把他提起來了，他還什麼都不知道呢，于是段景就很痛快地答應了。

“那我去哪上呢？”桑枕高興地問他。

段景有點莫名其妙，但還是安他：“不用張，就在家里。”

桑枕可太高興了，比平時多吃了半碗飯。

把他心哄好的段景也很高興，吃過飯就把他吃掉了。

第二天段景神清氣爽地去上班，臨走前囑咐被窩里的桑桑：“一會兒嬤嬤來了，你要不舒服就在外面等著，什麼時候見都行。”

桑桑約約聽到嬤嬤二字，疑道不是先生嗎，怎麼了嬤嬤？

不過沒等他反應過來，段景就一攏袖子走了。

桑枕心想第一天上學，可不能耽誤了，于是趕爬起來收拾好，用過膳后侍來通傳，說嬤嬤已經在外面候著了，桑枕就人請進來。

嬤嬤進來后，桑枕端正地朝行了一禮。

這孩子怎麼看著像個傻的？嬤嬤心里嘀咕著，手上卻快將他扶起來，笑著道：“公子不必多禮，老是奉侍郎之命來教公子規矩的。”

桑枕愣住了，不是教學問嗎？

然而嬤嬤已經慢悠悠地開始講了：“現在公子也算大人半個己人，應當懂規矩，為大人分憂……”

等晚上段景一掀簾子進來，就看見桑桑跪在床上，遙遙朝他拜了一拜，然后頭就靠在床上不了，似乎在等他自己起來。

段景愣了半天，是沒反應過來。

桑枕沒聽見靜，抬了抬腦袋，見段景正在看他，又飛快地低了下去。

段景扯了扯角，三步并作兩步過去把他扶起來，問道：“這就是教你的規矩？”

桑枕靠著段景堅的膛，不知不覺又開始臉熱：怎麼和嬤嬤說的反應不一樣呢，不過好害哦……

兩人用膳時，桑枕的作似乎也比之前規矩了幾分，這倒是段景點了點頭。

用過膳，段景去書房批公文，桑枕也跟過去，地給他捶背肩。一雙乎乎的手得段景心猿意馬，無心寫字，脖頸還能到他因為用力而有些急促的呼吸，于是干脆撂了筆，手將他抱到懷里親。

段景一邊親一邊惡狠狠地問：“是不是故意不讓爺辦差！”

桑枕被親得哼哼唧唧，作出一副思索的表，想背背今天嬤嬤教他的規矩，還沒等他記起來，就被段景打橫抱起來，往寢間走去。

等到兩人到了床上，段景手都到桑枕子里去了，這小東西突然往后爬了爬，十分認真地說。

“今天不能做。”

段景哪聽他廢話，圈著他腳腕拉回來就要繼續。

可是桑枕一副貞潔烈男的樣子，捂著屁死活不讓他，說今天不能做不能做。

“嬤嬤說的，房事最多兩天一次！”多了后，上位的男子會氣不足的。

段景氣笑了：“那老太太還教了你什麼？”

桑枕想了想，補充道：“不得專寵，要深明大義……”

段景聽得頭疼，干脆吹了燈，黑暗里把這磨人的小東西了個爽。

日子就在吃吃睡睡中又過了幾天，只是桑枕不解的是，嬤嬤再也沒有來過。

第28章 上學

書局新制的話本送來了。

洗漱過后，桑枕就迅速地上了床，還拿了一個墊靠在背后。

段景轉頭一看，桑枕手里拿著話本，一臉期待地看著他。

總覺有種不詳的預。

果然，桑桑歡快地沖他道：“大人，你快上來呀。”

他還有公文要批，折子要遞，可若是他不上去，桑桑又不知要如何纏他，于是還是上去了。

桑枕把話本遞給他，自然地挽住他的胳膊道：“夫君給我念嘛。”

段景心想，是我這段時間對他太好了，他把規矩都忘了？

不聲地看了他一眼，以為他會認識到自己的沒規矩，可是后者還在惜地著書皮，本沒注意到自己的作。

段景低頭看了看話本，只見上面赫然寫著五個字。

手帕定記。

……這鄉野間的文學，可真夠俗直白的。

“劉書生就撿起了小姐的手帕，一門心思地去追，等到追上了小姐，面皮卻陡然燙起來，支支吾吾，一腔意空在心里裝著卻說不出來……”

段景越念越慢，只覺得皮疙瘩都要起到他嚨里了，桑枕卻聽得很起勁，不時催他快一點。

“這書生立志考取功名來娶小姐，誰料百試不第，最后只得回家種地了。”段景實在念不下這酸戲，索編了個結局，接著就把書扔到了屏風那邊。

“夫君，你念完了嗎？”桑枕聽到書生寒窗苦讀，正高興呢，結果一下就結局了。

“念完了。”段景干地說。

“可是后面還有好幾頁啊。”桑枕不解地問。

“后面都是畫。”段景信口胡謅道。

可是桑枕并不傻，段景翻頁時，他明明看到后面全是字的。

他心思敏，人又容易自卑，以為是自己不識字，段景煩了他。于是點了點頭，默默地臉朝側躺下了。

段景好容易擺了這麻的故事，心頭剛松快點，卻看見桑枕閉著眼，像是睡著了。

于是他也睡了。

第二天，段景去上班，桑枕第一次乖乖地沒纏他，這種覺還有點新奇。

等他晚上回來，桑枕沒有再看話本，也沒圍著他嘰嘰呱呱地說今天做了什麼。

他有點奇怪，用完膳，他故作隨意地說自己要去書房寫字了，桑桑也沒有跟過來。

他寫了一會兒，終于耐不住了，從書房轉出去，管筆墨的仆從趕忙跟過來賠笑著問大人怎麼了，被段景掃了一記眼風，了脖子又退了回去。

回去時正好瞧見桑桑正看著話本發呆，段景要哄他，看了一眼容道：“這兩人定親了。”

可這句話并沒改善桑枕的心，他還是在發呆。

段景索坐到他對面，問道：“誰惹桑桑不高興了？”

桑枕這才看了他一眼，難過地說：“我認的字好。”連話本都看不懂。

段景挑了挑眉，十分不解。

他以為明明自己和桑桑已經是話本都寫不出的眷了，為什麼他還這麼執著地要看臆造出的別人的故事。

不過桑桑要看，他也說不出什麼，于是提議道：“不如我給你找個先生？”

桑枕眼睛一亮，抿著笑了。

“真的嗎？”

“爺幾時騙過你？”

“我想去書院，不要在家里好不好？”桑枕抓住他胳膊搖了搖。

這并不是什麼麻煩事，據他所知，翰林院剛退休的張學士告老后就開了個書院，專門教員家里的親戚。

由此可見學生之良莠不齊，先生大概也講不出什麼高深東西，他也可以放心將桑枕帶過去了。

許諾了送他去上學，桑桑終于不拉著一張小臉，段景也如愿以償地把他吃了。

第二天，天還沒亮，桑枕就急急地搖著他的胳膊，想把他起來：“夫君，我今天上學要早一點啊！”

段景眼都沒睜，從鼻端嗯了聲，又將他摁到懷里。

“你先生都得聽我的，你做什麼這麼急。”

可是桑枕一旦心里裝上什麼事，就再想不下別的，他跳下床來穿好服，小荷在外間服侍他凈了面，好歹吃了兩口就挎上針線嬤嬤給制的書袋，就等著段景去送他了。

段景在一旁慢條斯理地吃飯，桑枕都要急得轉了，好不容易兩人才出了門，坐車到了書院門口。

張誠友之前得了招呼，早就站在書院門口等段景，段景走過去，將桑枕送到張學士旁邊，客客氣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