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份文書被太監接過來，哆哆嗦嗦地呈給了皇帝。

呈上的文書蓋著刑部的印和段景的私印，文中的貳拾被劃掉了，旁邊用朱筆批了一行小字。

“改擬，從速。”

另外還有段景生辰宴時所宴請的賓客名單，那份筆跡和這份文書的筆跡，如出一轍。

是段景的筆跡無疑。

“段景，你可認罪？”

段景看著那張扔下來的文書，沒有辯白。

皇帝深深地看了一眼朝堂上并肩而立的元凌和段景道。

“太子見利使，迷失本心，足一年。”

“從二品刑部侍郎段景，今結黨營私，欺君罔上，打大牢，擇日細審。”

第41章 出城

今天吃過了飯，桑枕照常在被窩里繡著枕巾，做了一會兒紅就又困了，本來想撐到段景回來，可是眼皮自己就合起來了。

第二天他閉著眼睛往旁邊了，還是冰涼涼的一片，瞬時醒了。

以前夫君有時也會半夜回來，天不亮就走，可是今天他的服都沒，說明夫君一晚上沒回來。

夫君上哪了？

他跑去問管家，管家只說大人可能是辦差，順便在部里睡了。

桑枕半信半疑地回房了，心里很沮喪。

到了下午，他午睡醒來，坐在桌旁發呆，他白日里本就無所事事，除了想他就是等他回來。

忽然段府的護院急匆匆地過來，朝桑枕行了一禮道。

“桑公子，況急，大人他不知犯了什麼罪，現已獄了！”

桑枕驚得咣當一聲掉了針，騰得站起來問道：“什麼，大人他現在怎麼樣了？”

護院含著淚神哀傷地說：“我也不知現在是什麼況，大人說想要見您一面，我剛送走送信的大太監就來找您了……”話里頗有幾分段景已經不行了的意思。

桑枕心焦極了，越聽越怕他出什麼事，跳著腳說：“快走，快帶我去！”

護院咽下眼淚帶他急匆匆地出去，路上也沒遇見什麼人，看門的問這時候出去做什麼，他只答應著說主子要上街買花樣。

出去后街邊停著一輛馬車，他桑枕上去后，就在前面趕起馬來。

桑枕坐在車廂里，他自知夫君不是什麼好人，萬一被人家記恨上，在里面還回來……

想著段景在獄里苦，被人家打得皮開綻不能彈的樣子，他就忍不住想哭。怎麼辦，他肩膀上的傷還沒好，這下豈不是要斷了。

桑枕紅著眼圈掉眼淚，越想越嚴重，他雖不知夫君犯了什麼罪，要是真的要死他，他也不活了，他活著的時候沒能娶他，要是死了，他就算是殉夫也好，還能和他的名字列在一起……

等他從悲傷和擔憂中抬起頭，掀開簾子往外看了一眼時，卻發現馬車已經出了城，周圍的景和街道也不是悉的。

他剛要喊護院問問這是哪里，突然反應過來了什麼。

為什麼太監傳話，護院來告訴他，而不是去找管家，讓管家安排馬車送他？

他又看了一眼車外，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自知人微言輕，沒人在乎一個打雜出的仆從，可他現在是大人的邊人，難保不會有人歪心思。雖然不知道夫君是不是真的了獄，但自己現在怕是要被當做什麼憑證，被人拿去威脅大人了。

明白了這一點，他慌的心忽然就鎮定下來了。

夫君，我不會讓我為別人威脅你的把柄的。

他敲了敲前室的板子，喊道。

“老李，我想喝水！”

誰知前面扔過一個水袋來，桑枕本想再說要吃飯，可又怕他再給吃的，于是咕咚咕咚把水喝了一大半，剩下的全撒了。

大概過了半個時辰，護院探過頭來要水袋，桑枕一臉愧疚遞過空袋子去，說自己已經喝完了。

可是外面太大，護院的不行，于是停了馬車，說桑公子，我們下去用點東西吧，你放心，耽誤不了很久，桑枕趕點點頭，跟著下去了。

進了客棧，護院要了幾樣小菜和一壺水，和桑枕吃了起來，桑枕埋著頭吃飯，邊吃邊想著怎麼跑。

可是直到快吃完飯了，他也沒想出什麼好辦法，于是找借口說要上廁所，護院看他神無異，也就讓他去了。

桑枕在茅廁附近轉悠了一會兒，泔水車過來了，拉車的人下來上廁所，他看那人進去了，趁沒人注意就爬上了車，藏在一堆桶里出了客棧。

不知過了多久，車子停了下來，看樣子泔水車要進牛棚了，他從桶間的隙往外看了看，見那人去找看棚的人了，就費勁地探了出頭來，誰知蹲得太久，腳也麻了，剛要站起來就天旋地轉，暈了過去。

第42章 局

卻說侍給桑枕送飯時，敲門卻沒人答應，推門進去發現屋空無一人，去園子和連廊下的兔房看了都沒找到，頓時慌了起來。

跑過去找管家，管家也唬了一跳，下令全府的人一起找，把段府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有。

大人不在府里，現在又把桑公子弄丟了，他王同賢幾個頭也不夠擰啊！

就在大家一片兵荒馬時，門房換班去領飯，看到灶都是冷的，不著頭腦地去了前院，打算找個伙計問問。到了前面發現各人分作幾路，神焦急地喊著桑公子，他找了個相識的一問，才知道桑公子沒回來。

門房這才明白壞了事，趕去找管家，撲通一聲跪在他面前，咣咣地磕著頭，說爺爺饒我一命，今個是我把桑公子放出去的。

管家瞪大了眼珠，放出去了？頓時氣壞了，尖著嗓子問：“人呢！”

等那人代完桑枕是跟著護院出去的，王同賢差點沒背過氣去，這下可好，不人丟了，府里還有人反水了！他回過氣來將他踹翻在地，罵道。

“蠢貨，找不著人看我不活剝了你的皮！”

他馬上差了人出去找出城的馬車，吩咐幾個快的去部里向大人通報一聲，心里七上八下，覺得自己這管家的位子怕是要保不住了。

結果家丁帶回來了個讓他更的消息，大人獄了！

王同賢抓著藥瓶往里灌了幾粒丸子，看著一鍋粥的段府，差點沒當著眾人的面暈過去。

段景被押進監獄，見的都是老相識，司獄還是從他部里升上去的。

看來皇上并不是對他發火，連這一點都沒剔除，還怎麼審他。

孫司獄早得了消息說段景要來他這，嚇得人都不好了，趕派人收拾出單間的牢房伺候著。

段大人就算是進去了也是上司，況且人家這銜還在頭上呢，踩也得等這銜摘了再踩啊。

他跟在段景后面進了牢房，本來段景這種品級的員，有單獨的審訊室，要帶上四個人慢慢審，可是他心里沒底，這才賠著笑臉來問段景是怎麼一回事。

段景看這老手下誠惶誠恐的樣子，坐在椅子上，轉過頭來問他。

“不上刑了？”言語間頗有些這學生沒教出來的意思。

司獄連說不敢，接著又問：“大人，你這，什麼由頭啊？”

明知道自己為什麼進來，還要往下，真夠能裝的，段景索問他：“什麼時候審？”

司獄躊躇著，沒說話。

“還要我教你？”段景站起來，一步步近他，慢條斯理地說。

“既然你忘了，我就幫你慢慢想。”

“先上戒，戴齊全了，領到戒律房里去，用鞭子。”

“一下，問一句，問不出想要的，怎麼辦？”

司獄被得出了一頭汗，段景沒等到他回答，又慢慢地說。

“問不出想要的，再拿鐵梳子刷，別刷得人昏過去，治傷還費工夫。”

“當然這種刑，聒噪是其次，就算塞了布，犯人掙扎時也難免濺到你上，你也算是有經驗了，萬事都要按方便來。”

段景看著抖抖索索的司獄，好整以暇道：“你可聽懂了？”

司獄驚懼地看著他，他貴為司獄，自然不用親自給犯人上刑，哪來的濺一的說法，可段景這一番話，竟讓他覺得自己了那個待審的犯人，在被人家挑細選的上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