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華在乾德帝面前伺候得久了，對乾德帝的心不說了解徹，也敢說了解一二。乾德帝越是面無表，就越是可怕。

乾德帝都親自這樣問了，這個年怕是要些苦頭。榮華默默地為年可惜了一下，他只是個太監罷了，他想幫也幫不了啊！

年卻從容淡定地為自己辯解道：“小人只是得慌了，在花園的池塘里抓魚吃，不想陛下圣駕從這里經過，并無意沖撞陛下。”

榮華：“……”您這理由怎麼比楊充容的還不靠譜，花園里的錦鯉是能吃的東西嗎？

乾德帝聽了這話后也沉默了，不知道是被年的回答弄得無言以對，還是想著怎麼懲罰他的滿胡言。

年渾然不覺自己的理由有多麼牽強那樣，無畏地保持著伏地的姿勢。

乾德帝更加覺得這個年有趣了，雖然在這之前他已經讓人調查過尹璁，但此時卻裝作第一次見到他那樣，饒有趣味地對年說道：“你且抬起頭來，讓朕看看。”

一旁的榮華：“！！！”罕見啊！陛下居然對主送上門的人興趣，之前那些艷人的妃子都沒有過這種殊榮！

以他對圣上的了解，圣上這不會是先給個棗，再打一頓吧？

尹璁聽到乾德帝的話，撐著地面的手指不自覺地蜷了蜷，此時的他是張的，張中還有點興。乾德帝讓他抬頭，是不是就意味著他離報仇近了一步？他的因此而發起抖來，也不知道是寒風吹在他的服上讓他到冷了，還是因為報仇在即，激得在抖。

他只知道自己現在要做的就是引起乾德帝的興趣，還不能讓乾德帝發現他的真正目的，他努力地將自己的真實的藏匿起來，按著胡人平時教他怎麼勾引乾德帝的話來做。他努力出一個自認為好看的笑容，慢慢地朝著乾德帝的方向抬頭，卻不知自己這樣笑簡直比哭還難看。

乾德帝見了他臉上的表后，狠狠地皺起了眉頭，倒不是嫌惡尹璁長得難看，而是這個笑太假了，讓人忍不住想撕裂它，弄痛他，讓他哭出來。

除去這個笑，尹璁長得哪里都很好，瓷白的臉如月般清冷，又被繁華的宮燈映上一層暖，像極了一塊千年難得的玉。乾德帝坐在這個位置上，可以說是閱無數了，但從來沒有一個人跟眼前這個年一樣，好似完完全全按著他的喜好來長的。

乾德帝自認為自己也算是飽讀詩書，學富五車，可一時間他竟然想不出用什麼詞語來形容這個年的長相。他以為他那一晚在樹上匆匆瞥到的那一眼就是年的全部，卻不知近看是如此地驚心魄。

不過這個年則矣，就是臉上沒有什麼，乾德帝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不知他剛才去哪里將自己弄得一漉漉的回來，像極了落水的喪家犬，可憐極了。

年的子搖搖墜，許是太冷了，連牙齒都在打。乾德帝也不知自己當時心里想的什麼，只聽榮華驚慌地了幾聲，等他回過神來，他就已經蹲在年面前，將人覆蓋在自己高大的影下。年只來得及抬起眼皮看他一眼，就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倒在他懷里。

榮華大驚失地走上來，急切地問道：“陛下，沒事吧陛下？”

懷里的年重地著氣，隔著幾層服，乾德帝都覺到他的溫度，那是不正常的熱度，乾德帝馬上反應過來他是冷生病了，手放在他額頭上探了探，然后一把將人抱起來，大步往轎走去。

榮華看乾德帝的舉都看呆了，在他印象里，他就從未見過乾德帝抱過任何人啊，即使是跟皇后大婚的時候，皇子公主出生的時候。

震驚過后，他才想起自己的職責，急忙跟上去，在乾德帝后著急地問道：“陛下，您要將這個年抱去哪里啊陛下？”

乾德帝的腳步停都不停一下，冷冷地吐出幾個字：“承殿。”

榮華跑得太急了，聽到這話差點腳下一崴，他連忙穩住子，顧不上八卦，在乾德帝后面呼天搶地：“陛下，您把這孩子放下，讓奴才們帶回去吧，別累著了啊陛下！”

乾德帝掂了掂懷里跟貓兒差不多重的年，頭也不回地鉆進了轎。

榮華好不容易走到轎子前，還想勸說乾德帝把年放下來，畢竟讓一個來歷不明的陌生人跟皇帝單獨相，是件非常危險的事啊！

他還沒出聲，就聽乾德帝在轎子里吩咐道：“走吧。”

榮華急得哭無淚，又不能真的進轎子里跟皇帝搶人，只好讓人起轎，一路上他都把膽子提在嗓子眼那里，時刻注意轎子里的靜，生怕乾德帝有一點點閃失。

乾德帝靠在墊上，懷里抱著個了半個子的年，那年畏寒一般蜷在他懷里，孱弱又可憐的樣子。

他無意識地著年的后頸，想起他母后生前養的那只波斯貓，也是這般無害安靜，不過懷里的年比那只貓要瘦得多了。

乾德帝抱著年，忍不住想到別的事，如果這個年真是了尹家的指使來接近他的，到那個時候，不管用什麼手段，都要弄垮尹家，折斷他的羽翼，將他錮在自己邊。他是整個天下的主人，他想要霸占一個孩子，也沒人敢說他什麼。

第5章 一見鐘

聽說圣上回來了，承殿里值班的宮人連忙做好接駕準備，他們一聽到太監的通報，就放下手頭的活兒出去迎接。結果還沒走出殿門，迎面就看到乾德帝大步流星地要往殿走，他們怕擋了乾德帝的路，急忙退到兩邊跪下，齊聲問安。

乾德帝看也不看，直接往暖閣里走去，后面的榮華小跑著進來，見他們跪了一地，一點眼都沒有的樣子，就低聲斥道：“還跪在這里做什麼，沒看到圣上抱了個漉漉的孩子回來，快跟進去幫忙更啊！”

承殿里的宮人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聽了前公公的話，才后知后覺剛才乾德帝進來時懷里好像確實抱著個人。他們來不及跟前公公打聽圣上抱了個誰回來，怕耽誤久了被圣上責罰，就連忙起進暖閣去伺候了。

才剛剛冬，還沒下雪，承殿里就已經開始燃著熏籠了，進到里面，一陣暖意襲來，撲在乾德帝和尹璁的服上，黏膩得難。乾德帝卻像覺不到那般，徑直進了暖閣，把年放到榻上。

負責乾德帝起居的大宮率先走了進來，一眼就看到被乾德帝放在榻上的那個孩子，還是個年郎，一服全了，臉凍得發白，也不知道乾德帝去哪里撿來的。

見乾德帝一不地坐在榻前看著榻上的年，上還穿著被濡的龍袍，怕這兩人一起生病，大宮小心翼翼地上前提醒道：“陛下，讓奴婢來照顧這位公子，您先去換服罷。”

乾德帝這才從年上回過神，指尖到年上單薄冷的服，就對大宮說：“去給他找套干凈的服過來。”

大宮得了吩咐，急忙出去給這個年找服去了。

榮華吩咐完外面的宮人，這才進到暖閣，見圣上還穿著的龍袍，怕他寒，連聲勸道：“陛下，您先去換服吧，這里有奴才們看著就好。”

乾德帝頭也不回地吩咐道：“去宣太醫。”

榮華才反應過來，急忙對著外面的宮人喊道：“宣太醫——”

他聲音太大了，乾德帝不贊地看了他一眼，他才知道自己剛才吵到了睡的年，猛地就閉了。

榮華用眼角快速地往榻上瞄了一眼，他倒想看看這年是何方神圣，他跟在乾德帝邊也有三十年了，還是頭一次見乾德帝如此慌張。

只見乾德帝他一手輕輕地執著年細瘦的手腕，威嚴的臉上難得出別的神，看起來有幾分溫？榮華怕自己是被暖閣里的燭晃了眼，看錯了，還背過地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