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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十二日，天還沒亮，周四也起了早，去三哥院里抱了滿滿一筐油紙包的素干，周寂年和父親還各自背了一簍，謝寧背著輕便的書和干糧，牽著爹爹林錦出了周家院子。

照例租了阿爺的牛車，周寂年趕著牛車，謝寧歪在他上，昂著腦袋搭在他肩頭打瞌睡。

晃晃悠悠進了鎮，謝寧睡了一路，下了車神飽滿，門路地朝集市去。

周寂年背一簍抱一筐，他慶幸自己每日都有練臂力，且陪著寧郎上山下山的泡水潭，健壯，力氣見漲。

臨近中秋，這回鎮上人比上次多了一倍，整條集市滿滿當當都是攤子，倒像是昨夜鬼市未收攤似的。

一家人只好在角落住了腳，旁邊是一個賣編織籃筐的，周邊幾乎沒有賣吃食的，更別說魚了。

周寂年從籮筐里拆了一包打開，晾著茄干吸引路人，可惜街深無人問津，眼看著一個時辰都要過去了，竟然一包都沒有賣出去。

謝寧蹲在一旁，袖子包著手捧著臉，心里干著急，歪腦袋一看周寂年，依舊站姿筆，負手而立，他夫君哪里像個市井小販？

謝寧站起來，挨著周寂年輕問：“沒有人買怎麼辦？”

“不急，再等等看。”周寂年上安，其實他心里也沒譜，這做買賣賺錢竟比當兒還難。

謝寧又去蹲下，撿了木枝在地上寫名字，心里焦躁不已。他把周家地窖里的、田地里長的茄瓜，全部做了蒸茄干，家里還曬著不就等中秋背去祈恩寺售賣呢，若是賣不出去，他怎麼面對父親和爹爹啊？

林錦也一直盯著集市中心，就盼著路人能走到尾，可是一波接一波，路人見盡頭都是些賣常用小什的，也無甚稀奇，并不愿意多走那幾步路。

眼看著烈日高照，晌午時分了，終于有人往盡頭走了，包括盡頭其他的攤販，齊刷刷盯著來人。

來的是一個挑著饅頭的老漢，一邊走一邊喊：“賣饅頭咯，個頂個飽的饅頭，貴人來一個饅頭嗎？”

原來也是個商販，知道集市熱鬧，擺攤的晌午人了要吃，所以走街賣吃食來了。

謝寧腦子里那賺錢的筋支棱了起來，他過去扯周寂年袖子，“寂年，我也走街去！”

小竹簍里的書籍干糧拿出來給林錦，謝寧說：“爹爹，我去走街，你幫寂年看好書哦。”

謝寧給小背簍里裝滿茄干，拆了一包捧在手上，邊走邊喊：“素干，香香辣辣的素干，貴人買一個素干吃嗎？”

周寂年也背起一個大竹簍，對父親說：“阿父，爹，我去護寧郎。”

等他追上謝寧時，已經有人在給謝寧遞銅錢了，謝寧手忙腳想卸下背簍給人拿貨，后夫君低沉地聲音傳來，“我來。”

周寂年遞了一包給付了錢的路人，見小夫郎扭頭對著他笑的一臉燦爛，他手去了人的小腦袋。

“素干，香香辣辣的素干……”謝寧索自己拿了一塊蒸茄干邊吃邊賣。

素干？路人們都好奇的看他，第一次聽說還有素的干，且那年郎啃得食，確確實實就像風干的臘。

“這怎麼賣的？小郎君。”

“二十五文錢一包，小孩兒當零吃，也可以蒸了做菜吃，來一包嗎？”

那人一聽價格蹙眉，“這價格和一斤也不差多了。”

“可常吃，我這素干只趕上這個季節可以吃到，且中秋佳節，招待客人也是個稀奇的味啊。”謝寧說完咬了一口手里的茄干，故意嚼的香香的人。

“那來一包，我嘗個稀奇。”那人低頭數銅錢。

謝寧抿笑，“不多要一包嗎？中秋佳節走親戚，拎上也是一份心思。”

“你倒是巧，那來兩包吧。”

“我也來兩包，給。”那人早已備好了錢遞過來。

謝寧收了錢，后的周寂年馬上給人拿貨。就這樣，才走到集市中心，一大一小兩背簍都賣出去了，還有人數好了銅錢遞來要買。

謝寧數了數要買的人數，朗聲道：“諸位貴人若是要買素干，可以隨我去街尾，也可以在此地等候一二，我與夫君去背了來。”

“那我就隨你去吧，順道逛下街尾。”其中一人立馬接話。

“小郎君帶路吧，我也隨著逛一逛。”

“那我也跟著逛一逛……”

謝寧帶著后一群人朝他們街尾的攤子走去，一路上給街尾的其他攤子帶去了不生意。

林錦驚訝地看著兩人后的人群，好奇地不得了，湊過去幫忙遞貨，最后還剩一小筐茄干，謝寧背著繼續去集市中心走街賣。

午后未時，蒸茄干賣的干干凈凈，謝寧抱著一大包的銅錢，跟著周寂年去錢莊換銀錠子。

周三和林錦去把空籮筐、空背簍送去驛站牛車上，四人約好在錢莊門口集合，一起去吃晌午飯。

錢莊的人和謝寧當面核算了三遍，換了四兩銀子，余下的銅板換了一貫錢串子。

謝寧看著銀閃閃的銀錢，兩眼冒，再一次冒出了開酒樓賺銀子的心思，不，賺金子！

周寂年心里對小夫郎是滿滿的欽佩，用食指刮了刮寧郎的臉頰，夸道：“往年家里所有的茄瓜也只能換來今日的一半，寧郎真厲害。”

謝寧忍不住又咧著笑，還不好意思的用手捂著，怕鎮上的人看了去笑話他。

等父親和爹爹趕了過來，一家人去了飄香酒樓。謝寧借著機會細細地問菜品，問價格，家人只當他好奇，隨著他問。

飯畢，一家人去看胡同院子，上北胡同和下西巷子都是住宅院子，格局大致相似。

跟隨牙郎進了胡同，挨家挨戶隔的就近了，不似大井村那般道寬路闊，院與院間隔老遠。

院墻高高砌，在院墻的最右側才是大門，開了大門后，院闊地廣，院左是灶房，院右堆了些雜，應是儲的柴房。

堂屋有，亮亮堂堂，四角各一間廂房；穿過正堂，有一小院，橫向兩角有兩偏房。

清水鎮到底是個人口基數小的鎮子，這院子磚木都很新，且院墻壘了近兩年人高，保護屋中人私也保證了安全。

了錢簽了契，牙郎笑意盈盈，“月尾就給您拾掇干凈，下個月您隨時宅，還有甚代？您吩咐就是。”

“那井萬萬得理干凈了，有勞牙了。”林錦還是心細一些。

幾十年前就有過一個大案子，山匪下山在井水里投毒，洗劫村莊，一個活口都沒給留下，恐怖如斯，井水的安全是個大問題。

大井村里唯一的飲用水源就是那口大井了，為了保證井水安全，早些年村里挨家挨戶流派一個守井人，后來外面流傳過來‘烏守水’的法子，才免去了辛苦。

到現在，村井里都還有兩只小烏，每日去打水的人見烏是活的，就能放心的吃井水了。

別說是小烏了，大戶人家直接在井水里養鯉魚，鯉魚在當朝是一種吉祥的象征，喝了錦鯉游過的水，年年有余。

牙郎打保證:“應該的，井定給您家測好了才開。”

林錦點了點頭，一家人準備回去了。

“您慢走，提前祝貴人喬遷之喜。”牙郎送走了人，就去安排人掃院開井。

結了抄書錢，拿上卷三和紙張，一家人折返回村。

林錦也靠在自家漢子上，給腰省力，說話的語氣都帶著喜，“離集市近，咱們鳴就去支上攤子，定能搶個好位置。我回去就練練炸油條，咱賣些什麼餡兒的包子？”

謝寧一聽談做買賣的小營生，脖子一扭，直勾勾看著牛車后面坐著的爹爹。

他親前只是個十六歲的年郎，因病糟了后娘嫌棄，于是有了逃離家里，鎮上開大酒樓的想法。但是他有想法，卻因年紀小又養在農村，沒什麼見識，這下好了，他腦子里稀奇古怪的想法又冒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