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人多了起來，周寂年就拉下了額上的小冷手，領著人四走走，打聽觀察人家賣的價錢。

上山的人買東西的心思，都是附近村莊里的農民，自然都是家里吃了出來的，能省一個是一個。

但是等第一批再下山的時候，就有了吃東西的心思了，恰巧謝寧他們就挨著階梯。

謝寧一見人看他的筐，就喊道：“貴人中秋安康，買個蝦醬餅墊墊肚子吧。”

人家見他白俊秀，著干凈整潔，也很愿意走近，近了見他臉上有些小細紋，只以為這個小郎君上了些年紀，保養的好。

“怎賣的？”那人扶著婆婆過來問。

“六文錢一個，蝦餡兒，又鮮又香。”謝寧取出來一個，揪開一個角給人看餡兒。

那人還想說貴，畢竟鎮上一個包也才四文錢，不過見小郎君遞過來聞著確實香，又是海，便去掏錢，“那來一個吧。”

謝寧將手里撕開的放一旁，拿了一個新的用油紙包了遞過去，“您拿好，慢走。”

有了第一個吃螃蟹的人，陸陸續續聞著味來的人，也都大大方方地掏錢，畢竟每年祈恩寺山腳下的東西都貴個一文兩文的。

嘗了蝦餅，覺得好的，也會買上一兩包素干。

晌午時分，林錦和林桂花就來送貨了，容哥兒也跟在后面拎著飯。

林錦看籮筐都空了，瞪著眼睛問：“賣的？”

“不是賣的，哪個有那牛胃口能全吃了？”農家漢子笑聲爽朗，周三笑著去幫夫郎卸背簍。

容哥兒把手里拎著的晌午飯遞去給周寂年，“二哥，寧哥，吃午飯了。”

林桂花的漢子最近忙著收地賣菜，忙的不能幫做這些小買賣，又和三哥家走得近，就一直幫著了，寧哥兒做出來的食也任吃，管夠。

周家老三在中秋這天小賺了一筆，荷包鼓鼓回了家。未等周三開分家的口，老六那邊先出了幺蛾子。

原因是周六沒能去了文人中秋宴，周溫書卻去了，這下可把他急壞了。中秋晚宴飽酒足，還沒消化，就去找了老太太。

周六：“娘，溫書去中秋宴，銀子您掏了？”

“是，人家秀才爺請他了。”老太太不明所以，一問就承認了。

“大哥躺著要吃飯要喝藥，下月秋收得花銀子雇人，他也太不懂事了！”周六愁啊，他以前也參加了很多年文人宴，他深知文人宴就是一幫窮酸書生花錢樂，哪里是什麼詩作對？

不事勞的人，就如周六，心里極其沒有底氣。如今大哥家沒勞力，三哥一個瘸子，現只靠著四哥一家，他大哥花錢治病，大侄子花錢樂，只出不進啊！

“那往后再不他去了。”周囁喏，對著小兒子小心翼翼的。

周六了，若明年他中了，家里肯定都靠他了，到時候大哥一家不勞，三哥瘸哥夫腰傷也不勞，他可養不起這樣的親戚啊。

“娘，大哥如今坐起都不能……”周六用拳頭錘了下手掌，“娘，得分家！”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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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考秀才需要當地的廩生做擔保文書，需保證考生一不是替考、二不是娼戲之子、三不是父母去世的三年守孝期。

一旦被發現與事實不符，可是要刑律罰的。

周三怎麼也想不到，他還沒開口，他娘就來他們，商量分家事宜了。只因為周六覺得大哥會拖累他們一家，萬一大哥因病去了，他要白白養著周溫書三年，這可把他急壞了。

要知道考了秀才后，考舉人是更花錢的長久戰。

老周家圍坐在堂屋，聽老太太宣布分家，前面說的理由引人發笑，可惜人還沒笑呢，就被氣死了。

周說：“家里的地，咱們先不分，明年老六中了秀才，稅收全都能免了，所以地先掛老六名下。”

周大媳急的坐不住，站起來就張口：“那掛我兒名下也是一樣的，就不麻煩六弟了，六弟見天兒的在書房里呆著，哪能清楚田地里的事兒。”

“說的好像溫書不在書房里呆著似的？再說了，我夫君可是長輩，說來是溫書的叔父，長輩在，哪有掛小輩名下的？”周六媳也利著了。

周寂年穩穩靠著椅背，翹喝茶，好戲，好戲！

屋里人妯娌間的戰場，總歸是要當家漢子來止話的。

周四還算公道：“娘，還是分了吧。大哥病著，三哥行不便，六弟讀書時間都不夠，地里還得我來跑，有啥事我拿著契就去解決了，也省的擾了他們讀書。”

爭來爭去，各房都有自己的主意，但是只一點，分家這個口一開啊，倒是都贊。

周三兩口子并不參與討論，反正他們一家也種不了地了，要去鎮上。周寂年也只是聽著，心中不耐，只好去看他的小夫郎。

只見謝寧和容哥兒兩個坐在門檻上，互相挨著埋頭玩兒地上的石頭，堂屋里大人們的討論，從來不到他倆。

兩個兒小哥兒作一團，謝寧披薄麻，背影瘦瘦小小，石頭的手白凈纖細，周寂年有些想念被他時的冰涼。

在大房和六房的明帶領之下，這個家是分的平平均均，哪家都不虧！老太太呢，自己要求跟著六兒子，其他幾房每月糧食和銀錢給六房就行。

老周家一分，村里風言風語，全都是指責周六的，親大哥病的臥床不起，他只想著要分家！不孝不善之人，不可親近之啊。

周老三一家是真的順，避開所有危險就算了，就算遇上棘手的麻煩事，也有別人去替他開這個口這個事兒，你說這？順是不順？

……

謝寧先是做了魚包子，餡兒十分味，就是魚出水，蒸后包子皮兒不樣子，失敗。

第二天他做了煎餃，魚食材本就貴，還費油，煎餃得現煎才好吃，失敗。

第三天他做了魚餛飩，謝寧將魚剔骨，和姜一起剁泥，撒上蔥和鹽拌勻。林錦在一旁搟面皮，搟的比餃子皮稍微薄一些，就開始包餛飩。

面皮里裹上一小團魚泥，手握拳一，魚小餛飩就包好了。

再配上魚頭熬得湯，湯鮮餡兒。

謝寧端著一碗新鮮出爐的小餛飩回房，“寂年！”

周寂年很快放下筆，接過碗道：“燙，我看看手。”

握來一看，指尖泛紅，比正常人被燙紅的程度要嚴重一些，牽著人將手探進浴桶里泡著，哄著說：“下次用盤托著，疼不疼？”

“你快嘗嘗看，我做的比大酒樓的如何？”謝寧在水里了手手。

周寂年當著他的面舀了一個餛飩，魚鮮，佐著姜末，一口下去胃都暖和不。

“好吃，寧郎善廚。”周寂年夸贊道。

謝寧得意忘形，“將來我也要開一座大酒樓，讓更多”

周寂年放下碗走近謝寧面前，問：“你想經商？”

謝寧這才反應過來，得意勁兒瞬間消散，有些不安，微微蹙眉，一雙桃花眼無辜的把周寂年著。

“你是不是不同意？”畢竟他夫君是個讀書人。

不料周寂年只是了下他的耳垂，沉聲說：“你若喜歡，自去做，我總會在你后護著你。”

“可，你不怕旁人看不起你麼？”謝寧在水里著手指頭問。

“先輩說‘士農工商四民者，國之石民也’，指四民是一個朝代不能缺的基本，我朝重農抑商，也是抑制那幫唯利是圖，也是看不起那幫為了謀取利益不顧道義的商。”

謝寧就喜歡聽夫君講大道理，因為他沒讀過書，所以崇拜讀書人的周寂年，“那商人應該是怎樣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