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教育完小六之后，回來和父親請安，剛坐下就聽父親告訴他，吃面餅的那個小臟孩兒是方荷給他領回來的養夫，是個幌子，為了讓弟弟盛巖不會背上不尊長的壞名聲，而合理的去和董家繡莊的姑娘定親。

盛紹元這會兒對著大兒子還是理虧的心態，所以也沒計較盛堯怪氣的呵笑，反而著態度好言道：“這你就不用管了，你該讀書就讀書，該用功就用功，好好準備年底的院試。”

盛堯冷眼看著垂著頭，一副‘妾弱全聽從丈夫吩咐’的方荷。

他沒想到，這個向來對他不咸不淡，不曾虧待他，但是也沒有打算和他‘母慈子孝’的后娘，會手他的終大事，竟然還給他許了個小乞兒。

他親娘生他的時候虧了子，所以他剛滿月就沒了娘，方氏是做主迎進門的，目的是照顧還是嬰兒的他。

方氏剛進門，盛老太太諒新婚夫婦，所以沒把盛堯回去，三個月之后打算抱去給小兩口的時候，方氏卻有了子，所以盛堯打出生起就住在的院子里。

這樣一來，他沒時間和方荷建立母子親，同樣也和有了新兒子的父親拉開了距離。

而父親這句話，擺明了沒有為自己的以后做打算，盛堯心酸，滿腹的委屈。這個才十四的年郎執著于父親的態度，所以他揪著不放，就要一個答案。

盛紹元也頂不住大兒子倔強的眼神，面上和緩地道：“到時候把那小乞兒送走，說他跟人跑了……”

盛堯哦了一聲，淡淡地道：“養在我盛家眼皮子底下還品行不端，敗壞我盛家門風，弟弟妹妹們也甭想個好姻緣了。”

“那不！”盛紹元怒瞪眼睛，兒子說的這個后果，他確實沒想到竟會這樣嚴重，嚴重到敗壞盛家名聲。

方荷抬頭也響應丈夫給支了一招：“到時候就說堯兒和別家姑娘兩相悅……”

方荷想的是：有句話做‘有人終眷屬’，繼子先對旁人有意，到時候這個做后娘的自然只能丟掉臉皮，親自出面毀了養夫婚約，全繼子。

方氏一進門就有了自己的孩子，自然沒時間和盛堯建立母子。再一個盛堯有婆母寵著，幾個小叔子，和幾個弟媳也都寵沒了親娘的盛堯，這個繼子缺什麼，也都不到這個做后娘的來張羅。

所以方荷對這個繼子不冷不熱，當然也不曾虧待，因為在這之前，彼此之間不牽扯利益。也正是因為如此，‘養夫’這個事兒一點兒也沒有站在繼子的立場上思考過。

所以，被繼子將了一軍。

“嗯。”盛堯點了點頭，“盛家名聲保住了，只是我盛堯薄寡義罷了。”

盛紹元一聽媳婦兒這招要陷長子于‘不義’了，馬上否決了這個辦法。

“不行，這不是壞我兒名聲嗎？”

盛堯得了父親的支持，心里暖了暖，到底是年輕氣盛，心里的話也口而出：“那便將那小乞兒另外發嫁，到時候旁人只道我們嫌棄那小乞兒出生，嫌貧富也好過不仁不義。”

“這！這怎麼行？”盛紹元哪里說得過自己讀過書，還考進了鎮上學府的兒子。

盛堯這回角掛了一抹勝利的笑，盯著方荷，淡淡地說道：“都不行，那為何說領就將人領回來了？領回來的時候，這些后果都不曾為我想過嗎？”

此前他對方荷雖沒有母子之，但是也尊方荷為長輩，而且之前方荷對他雖不親不淡，但是不會拿他做文章，這事兒是頭一回，而這頭一回，就直接手他的婚事，直接要決定了他往后一輩子的生活。

路邊撿個小乞兒就要定下他盛堯的后半輩子，怎麼敢的？

他才十四，這事兒若是妥協了，等他大一些再和方荷計較的話，就怎麼都是他這個做繼子的不尊長了，怎麼都是他這個愿和人計較的堂堂男子漢心狹窄了。

請神容易送神難，解除婚約，多多是要毀了他或是那個小乞兒的名聲的，人家無辜，自己也不幸，何苦？

聽了這麼多，方荷低著頭無聲地捋了捋舌頭，聽出來了，繼子跟在這兒找事兒呢，不是讀書人，不大慶朝讀書人名聲的束縛，所以理解不了。

“這事兒是我這個做娘的考慮不周，當家的說的對，為了巖兒我是著急了些……”方荷說到這里直接哽咽了起來，“但是說我不為你考慮，卻萬不是這樣的……”

低著頭抹眼淚，繼續說：“巖兒是你親弟弟，我原以為你能諒的，你是讀書人，懂得多，往后該如何權衡利弊，你不是想不到，你怨我，是我這個后娘該你的。”

盛紹元看不得媳婦兒落淚，而且巖兒打小在他跟前長大，提到巖兒，他不得不順著想，長子是太不懂事了，不諒弟弟妹妹。

任何事只要還沒發生，在盛紹元眼里都不嚴重。

第3章

盛紹元側著頭，視線盯著地面，心里有些惱火長子不懂事，同時又覺得媳婦兒瞎著急，凈找事兒。

父親不開口，盛堯卻不得不開口反駁后娘說自己‘不諒弟弟’的話。

年郎氣傲，“怨您？您若不從街上隨便撿個乞兒來決定我的終，這會兒我已經和父親請完安回房溫書去了。”

方荷噎了口氣，是知道盛堯打小主意就大，但還是第一次親眼見其鋒芒。

“我當然也諒二弟，只是二弟親事定下后，萬事順遂。有后顧之憂的僅剩下我自己，難道孩兒都不能開口要個解決的辦法嗎？”

話說出口，盛堯自己也更心涼了。他和盛巖兄友弟恭，盛巖從不搶他的東西，因為他有的，方氏早就為盛巖提前備好了，所以盛巖不需要和他搶奪品，盛家上下無不夸贊盛巖‘融四歲，能讓梨’。

但是盛巖有的，他永遠也不會有，他同樣也不去搶奪，但卻沒有人夸他謙讓。

沒了娘親，后娘一再地用行提醒盛堯，他的二弟因為有娘親所以多麼的幸福。

這個只有父親了的年郎，只是想要他父親的一個立場罷了。

盛紹元被長子的這句話點醒，他看向長子盛堯，眼里有些贊許，“堯兒說的極是，你弟弟這親事一定下，萬事順遂。”

又拿手指著媳婦兒，“你著急忙慌把人領了回來，搞了這麼些彎彎繞繞的事，你再為巖兒著急，也不能不替堯兒著想，這傳出去哪家不說你這做母親的偏私？你這不是給巖兒臉上抹黑嗎？長發婦人就是眼皮子淺！”

方荷還是頭回被丈夫說此重話，頓時是又又氣，覺得自己好無辜，天下哪有不為自己親兒子做打算的母親啊？

“當家的……我……好！到時候我來做這個壞人！就讓我這個后娘棒打鴛鴦，生生拆散了這對兒有人總行了吧？”

方荷雙手掩面，這回是真的哭出了聲，哭聲可委屈壞了。

盛紹元訕訕地收回指著人的手，放在自己膝蓋上了，又沖大兒子下功夫。

“堯兒長大了，思慮周全，都能為自己做打算了，父心甚是寬。”

盛堯暗道不好。

果然，盛紹元接著說：“你也說了，巖兒這親事一定下，萬事順遂；你娘也說了，等時機到了，做惡人替你平了這事兒……”

“好兒子，就委屈你這一回，你想要什麼，爹都給你。”

盛堯結滾，眼里的神也黯淡下去，用很輕地聲音回答：“我什麼都不要，往后我的親事也好，我的后事也罷，我自己做主。”

說了這麼多，父親的態度很明顯了，盛堯想著就這樣吧，經此一鬧，以后自己的親事可以自己做主了。

有了長姐親后不幸的例子，他絕對不會接方氏做自己的主。他這個后娘是不壞，但是對于長姐的親事，也是真的沒用心。

說完直接無視錯愕的父親，他轉邁著重重的步伐離開。

……

盛雪聽著響起的腳步聲，連忙扯著小豆丁急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