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小，我不便時刻將你帶在邊，家里雜事繁多，長輩總是要你幫忙分憂的。但是，你只跟這些人做事即可，這做事的道理，我卻必須要先告知你。”

“你且記住這句話，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看著喬知舒懵懂的眼神，盛堯說的更直白了，“我知道，小妹給你打眼無非是讓你學小兒撒潑，我點頭，但你若真這樣做了，就容不下你了。”

喬知舒雖小，但是也不傻，馬上就懂了——因為他不是盛家人。姐姐煩擾哥哥讀書都會被訓斥，若是自己開了口，一定不會讓他留在盛家了。

盛堯想到盛雪平時的言行，還是代了一句，“往后小妹要你做什麼，你只來告訴我，我慢慢教會你思考，你要知道沒有人會站在你的份上去思考行事，們只管吩咐你，一切后果須得你自己擔著。”

他實在是不想喬知舒跟小妹學做人做事，近日來，他發現盛雪時常表出瞧不起他的神，他又莫名又覺得好笑，一個十歲的小丫頭，憑什麼瞧不起自己？自己不說是學富五車才高八斗，但好歹也是上過學的。

他這個同父異母的小妹，從小跟他就不親近，最近更是，對著他牙尖利不說，一句話都不愿意聽，更別說聽他教導了。

好在他抱回來的小孩兒很是乖巧懂事。

喬知舒連連點頭，重復道：“人無遠慮，必有近憂。萬事都要先和哥哥商量！”

盛堯點點頭站起來，居高臨下了小孩兒的腦袋，“你也八歲了，該行總角禮了，回家我給你梳羊角。”

喬知舒現在的頭發還和孩一樣，隨意在腦后扎了一個小揪揪，茸茸的。

他忍不住又子前傾去抱哥哥的大，埋著小臉兒在哥哥上蹭來蹭去。他小小短短的這一生，跌跌撞撞、小心翼翼、唯恐兄嫂嫌棄，雖然最終還是被棄了，但是他卻遇到了盛堯，年長自己六歲，給自己取名，教導自己識字，教育自己長，告訴自己，懂事的前提下也要為自己而活。

盛堯低頭看著他心里也很，但還是忍不住彈小孩兒腦門，“熱死了。”

“嘻嘻！”喬知舒抬頭害地笑。

盛堯往后退，他就厚著小臉皮追，一大一小在柳樹下玩兒了起來。

**

盛雪說去人，竟是去敲了董家后宅，拿出事先包好的糕點給梅姐姐送去了，說了一通之后，董小梅還是給了這個小姑子面子。

董小梅去和自己哥哥知會了一聲，許了盛雪在他哥哥名下鋪門口支攤賣糕點，且桌子椅子隨便用。

借著鋪的，糕點只比縣城里糕點鋪子里賣的價格低了一而已。

“賣栗子糕咯！加了蜂香甜可口！”

鋪子里的伙計忙完了跑來圍著盛雪的糕點攤，人一多起來，就吸引了不圍觀的人。

“栗子？今年的栗子已經了嗎？”

盛雪這會兒腦瓜子還算機靈，加了一個賣點，“今年第一批栗子，嘗嘗鮮嗎？”

第13章

“嗯？賣相不錯，哪家鋪子出來的？”

盛雪微微一笑，“香雪甜糕，還在尋鋪子，尋到合適的就開業，貴客買一塊嘗嘗嗎？若合您胃口，到時候您來捧場，我送您一塊糕點。”

“小丫頭會說話，哪家的姑娘？可說親了？”

方荷連忙接話，不得兒的名傳遍縣城，家里的門檻讓婆踏平。

“此乃小，是龍井村盛家長房的二兒，小方十歲，訂親早了些，所以一直沒給張羅。”

“嗯，盛家這丫頭教的好！來兩塊栗子糕我嘗嘗。”

“好嘞，您是第一位貴客，我給您挑兩塊大的！”

圍觀的人群見狀也想買塊今年的第一塊栗子糕嘗嘗，“盛二丫頭，你這一塊怎麼賣？”

“這麼大的栗子糕還加了蜂，十文錢，餡兒足的紅豆糕八文錢，貴客您是要蜂栗子糕還是紅豆糕？”

第一個買的已經遞上銅錢了，走之前還又夸了一句：“小丫頭不可估量，這糕點不貴！”

都說不貴了，那縣城里的人自是覺得買得起的，剩下的人也都跟著湊熱鬧，買個一塊兩塊的，有的給錢之后拿上了就吃，夸贊不比鎮上的八珍齋賣的味道差。

……

喬知舒一只手讓盛堯牽著，一只手端在前，他看傻了……他覺得這個大自己兩歲的姐姐太厲害了！

方荷也是笑得合不攏，這一趟出來兒可是讓刮目相看了，開糕點鋪子？哎喲我方荷上輩子是積了什麼德？生下來這麼有出息的兒！

盛堯若有所思，買的人多起來之后，他便牽著喬知舒上前去幫忙收錢算賬，并且叮囑小孩兒道：“牽著我擺，不許松。”

別再拍花子抱走了。

栗子糕占了個今年頭一份兒的新鮮勁兒，早早就賣完了，紅豆糕卻還有三十來個，而且沒了栗子糕，紅豆糕就顯得太單一，太沒新鮮了，沒有人圍觀，來問的人更了。

盛雪是頭回做生意，也不懂其中的門道，只是上輩子嫁了人，跟家里人學著會做這些糕點罷了。

喬知舒跺了跺小腳，他的好酸，但還是沒抱怨，乖乖握著盛堯的手睜大眼睛看路上行人。

鋪客人多了，凳子都搬回去了，只留了一個讓方荷坐著，方荷攬著兒坐自己上。

盛堯看他一直跺小腳，彎腰把他抱了起來，跟方氏說要去集市走一圈。

“我帶他去集市走走，看看旁的攤子都怎麼做生意。”

方荷只當他倆玩心大，點了點頭，“去吧，別太久，天黑之前得回村子的。”

盛堯點頭回應，抱著喬知舒也跟著行人去趕集。

喬知舒一只小手摟著哥哥的脖子，一只小手還揪著哥哥的領，近黃昏，街上多了許多趕夜市的人。街上萬頭攢，時不時有腳步快的人撞一下盛堯的肩膀，嚇得喬知舒兩只手都去摟著盛堯的脖子。

“知舒你看，國泰民安，百姓之間買賣晝夜不絕，生在這樣好的年歲，你怎可放任自己碌碌無為？你要有學識，有所堅持，一個有用的人是不需要看旁人臉的。”

喬知舒看著街上的人，有賣的小販、有閑逛的貴人、有猜燈謎□□頭的書生、有賣藝討賞的街頭藝人，這些人都發揮著自己的所長，努力生活。

喬知舒不確定自己是否正確理解了‘有用的人’，但是他聽懂了，要有學識，要有堅持。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好！”

盛堯也不急著要小家伙馬上就懂得這些道理，他只希通過潛移默化的方式，讓喬知舒堅信自己可以是一個有用得人，不要過于討好旁人最終長一個趨炎附勢的子，旁人想棄便棄之。

這一趟的縣城行，讓小小的喬知舒明白了一些道理。更明白了，這個世上，盛堯希他‘知舒達禮’，是沒有要求的。

**

逛了一圈兒夜市，只用了一刻鐘不到，回去的時候喬知舒著一個小糖人，被盛堯牽回了鋪。

紅豆糕還剩二十七個，盛堯建議：“小妹，將紅豆糕擺在蒸籠里，擺得整齊雅觀些，路人一眼就能看見你賣的是什麼。”

盛雪嗓子不舒服，天兒熱，賣了一通，好像中暑了。

很難，而且現在看盛堯有上一輩子碌碌無為的濾鏡，想也不想就回了一句：“擺在筐里，行人走近來自看得見。”

說完了吃著糖人的喬知舒，“我嗓子疼，喬兒，你幫姐姐幾句，賣完早早回去好麼？”

喬知舒看了眼盛堯，后者已經轉走去一旁了。喬知舒學會了自己思考，他想了想，早賣完早回家，便點了點頭。

不過他賣之前，央著嬸嬸把紅豆糕擺蒸籠里，“集市賣包子的都這樣賣，嬸嬸，試試吧？”

方荷想著死馬當活馬醫，手罷了，素來勤快，自然是照辦了。

紅豆糕敞亮地臥在蒸籠上，喬知舒看著行人，心跳加速，莫名興，“紅豆糕……甜甜的紅豆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