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景明又道：“窩母妃還嗦了，只要功夫好，老公都放倒。”

溫慎之：“……”

溫慎之后背一涼。

延景明已拍了拍手，不作更多解釋，道：“不要嗦廢話了，我們來練武吧！”

……

延景明未曾讓溫慎之去劈磚。

那日延景明看溫慎之，覺得溫慎之必然有些功底，不過是不好加之缺乏鍛煉，才一日不如一日，既然如此，那就該多練一練。

畢竟是進階選手，這些基礎鍛煉是沒必要了，延景明決定讓溫慎之直接進進階模式。

打卡米。

卡米白天睡了一天，晚上可正是它神的時候，這幾天在東宮它憋悶無趣，因而對它而言，和溫慎之打鬧這件事可實在有意思極了，它過教導，不會將溫慎之弄傷，可即便如此，這運烈度，也足以令溫慎之有些難。

卡米還未盡興，溫慎之先不行了。

他出了一汗，只覺口絞痛難言，他坐在一旁休息，看延景明揪著卡米的后頸皮同卡米胡鬧，不由心生艷羨，想著還在數年之前，他本也可以如此。

他再想想自己明日還得上朝……

溫慎之很后悔。

若是他早知延景明口中所謂的“行”指的是這種事的話，那他愿意當場承認自己不行。

不僅他不行，他覺得秦衛征也不行。

除了西羯人，只怕就沒有人能行。

……

第二日清晨，溫慎之拖著疲憊軀，痛苦上朝。

他累得夠嗆，渾上下沒有一個地方不疼，好在今日朝上議的都是些小事，很快便下了朝。

他恨不得立即溜回床上歇息，卻不想延景明早在宮中等他，拿著筆墨紙硯，要溫慎之教他畫畫。

溫慎之深深嘆氣。

他還能怎麼辦呢？

媳婦找他學畫畫可是好事，若只是畫畫，他當然很愿意陪延景明畫畫。

延景明興致高昂，可卻連筆都拿不穩，握著筆便手抖，一條直線畫得歪七扭八，對著溫慎之給他的畫認真琢磨，到最后卻涂出了一副臟兮兮的小啄米圖。

他不太滿意，看看自己畫得七八糟的圖紙，再看看溫慎之潑墨揮就的山水之勢，難免有些沮喪。

他終于垂頭喪氣將畫到溫慎之手中，還一面想——溫慎之這樣的厲害的人，怎麼能有他這樣差勁的小徒弟。

可溫慎之認真看了片刻，竟還能昧著良心夸他，道：“不錯。”

延景明皺眉：“泥不用安窩。”

他知道自己不擅習文，與文化人有關的一切都不適合他，他同所有西羯人一般，天生擅武，也只能尚武。

溫慎之卻道：“比我第一次畫的好。”

說完這句話，溫慎之便起了，從書房一旁的幾口大箱子中翻出一副畫卷，那畫紙質泛黃，顯已有些年頭了。

他將畫遞給延景明，延景明往畫上一看——那畫上有胖小一只，還有歪曲長蟲一頭，糾纏盤繞在一塊，畫上還有歪歪扭扭的三字簽名，延景明不太識得太過復雜的漢字，溫慎之便指給他看，道：“那是我的名字。”

延景明皺眉，問：“這是小吃蟲？”

溫慎之笑糾正，道：“這是龍呈祥。”

延景明瞪大雙眼，認真打量手中的這幅畫，的確，那胖小的尾羽極長，長蟲的頭頂還有龍須，只是這筆法稚，怎麼看也不像是溫慎之筆下。

“時我父皇教我習畫，這是第一幅。”溫慎之道，“作他生辰之禮，那時我還沾沾得意。”

停頓半晌，延景明點了點頭。

“學畫與你習武相同。”溫慎之道，“都需得千般磨煉，枯燥無味，可若能堅持，必然能有所得。”

延景明認真點頭。

“你若是喜歡，多練習便好。”溫慎之將舊畫卷起收好，正要接著往下說，轉頭方才注意延景明沾了滿臉的墨水料，不由一頓，又笑，道，“可今日……你要不要先去洗個臉？”

延景明一怔，反問：“為什嗎要洗臉？”

書房中沒有銅鏡，自然不能為延景明照出他此刻臉上百般多變的“花樣”，而溫慎之并未多想，只是挽袖手，試圖用指腹去延景明臉上的墨跡。

可那墨跡已半干，溫慎之自然不掉，倒是將自己的手也弄臟了，他只得拿帕了手，一面令宮人取來溫水銅鏡，好給延景明潔面。

可墨跡不好洗去，延景明廢了老大力氣，才勉強洗去大半，到最后他將臉都已紅了，眉上至臉側的卻怎麼也洗不掉。

延景明不知溫慎之究竟是用何做的料，也不知如何才能將這些洗去，他只能委屈看向溫慎之，試圖尋求溫慎之的幫助。

“窩洗不掉了。”延景明萬分委屈抬臉，“窩沒辦法出門了。”

溫慎之：“……”

第15章 阿兄他來了！

說實話，延景明這問題，溫慎之還真沒遇到過。

他一般不會把料弄到臉上，平常若是料沾了手，他也并不在意，最多五六日，這就該掉得差不多了。

可臉就不同了。

延景明的本就較中原人要白上許多，臉側沾了點點紅痕，看起來便格外醒目突兀，讓人的目忍不住便要往上飄。

而在西羯王宮之中，延景明向來是最注重外表的那一個。

他母妃只惦念著吃，父王與阿兄又只想著如何對外展現自己威猛孔武的獷氣魄，只有延景明打小便有些臭，喜歡穿好看的服，也一定要將自己弄得干干凈凈才肯出門。

如今他卻將自己的臉弄了這副模樣……

在這消失之前，延景明絕不愿意離開東宮。

……

延景明委屈不已，溫慎之卻……

他有些小開心。

他發覺延景明的臉上沾了紅痕，或許有段時日難以離開房間，他的第一反應，竟然是松了一口氣。

真好。

延景明沒辦法出門，那他那可怕的西羯訓練大概總歸要暫停一段時日，自己總算有能夠息休息的時間了。

他不敢將這欣喜之意表在臉上，便仍是同往昔一般滿面平淡，神冷靜，心中卻樂開了花。他看延景明委屈拿手蹭著臉上的紅痕跡，咳嗽一聲，竭力暗示，道：“無妨，你這幾日便待在宮中吧，我陪你。”

延景明委屈小聲答應：“……嗯。”

他這幅可憐兮兮的模樣，溫慎之多看幾眼，便忍不住滿心懺悔，可比起懺悔而言，不鍛煉才是最重要的事！

他握住延景明的手，說出自己心所想，委婉暗示道：“既然如此，那你的訓練——”

延景明嘆了口氣，小聲喃喃：“也許阿廖莉能幫幫忙。”

溫慎之幾乎要喜上眉梢。

延景明：“那這幾天窩就只能訓練泥惹。”

溫慎之：“……”

等等，什麼？！

延景明：“窩也不能離開房間，沒辦法跑步了，那窩們把卡米過來吧。”

溫慎之：“……”

這不對吧？！

這意外來得太過突然，延景明好似一瞬間便對畫畫失去了所有的興趣，他覺得這種文化人才做的事，自己果然不太擅長。

他很傷心，而今好像也只有揮灑汗水狠狠運才能讓他到開心了。

他又嘆了口氣，抬起頭，這才發現溫慎之的神，實在有些古怪。

本該是自己悲傷的事，溫慎之看起來好像比他還難過，延景明不由開口詢問，疑道：“泥尊麼了？”

溫慎之：“……你不能陪我出門，令我有些難。”

為什麼別人都不練了，他還要練！

溫慎之心中悲痛，可面對延景明的疑眼神，他只能保持微笑，又道：“無妨，待你臉上痕跡消失，我便不覺得難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