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鳴玉微愣，再看一眼周圍，想要靠近卻又被穆湛的黑臉和可怕氣勢嚇到后退的年輕姑娘。他很快就反應過來了，有些哭笑不得，湊過去，看著他，認真又小小聲地說：“我不喜歡們，我只喜歡你。”

穆湛頓了一下，臭臭的臉立刻就眼可見地緩和變好了，甚至多了一掩飾不住的笑意。

不僅如此，在繼續往前走時，穆湛了，故意把他們牽在一起的手了出來，還是十指扣的親姿勢。

接著，穆湛又覺得只是牽手不夠明顯，就時不時湊得很近，和聞鳴玉說話，或是一下他的頭發。

這下，不論是男是，想來搭訕的人，都會先措不及防吃了一狗糧，撐得慌。原本一眼驚艷，心有好的俊秀年，想走過去認識一下，卻發現人已經有對象了，還同樣是個值頗高的男子。

年輕姑娘們只好止步，心里很是可惜，但再一想，年如此好看，大概率也不可能是自己的，看著他和另一個養眼的男人在一起總好過和別的姑娘好，不然會嫉妒死的。

于是，對于這對養眼的男子，較為開放的京城人士，不經意間看到，大都送上了祝福的眼神。

上元節，街上有許多表演活，游龍燈、舞獅子、劃旱船等等，而且都技巧卓絕，令人嘆服。

表演的地方人都很多，熱鬧地圍觀著，完全不用費心去找，一眼就能發現。

前面不遠，突然傳來老者一聲中氣十足的吼：“起龍！”

威風凜凜的龍頭就昂然而起，壯實的青年手托肩扛，引領龍燈隊向前，一條長長的燈路蜿蜒，敲鑼打鼓，嗩吶齊鳴，沿途還會不斷有人扛著燈加到龍隊里，燈龍便越來越長，一旁還不時點燃炮仗煙花迎接，鞭炮震天，紅紅火火，熱鬧至極。

聞鳴玉好奇地湊過去看，但前面已經站了不圍觀的百姓，還有些做爹的，讓孩子坐在自己肩上看，孩看得興起，就揮著乎乎的胳膊咯咯笑。而聞鳴玉站在后面就有點慘了，只能看到一小部分，跳起來也沒什麼用。

他正想著要不要換個位置看，轉頭準備和穆湛說的時候，腰上突然一，被一雙有力的手握住，下一瞬，就懸空起來，整個人視野都變高了。

是穆湛把他抱了起來。

聞鳴玉心里慌了一下，但在意識到是穆湛之后，他很快就又放松下來。

“看得到嗎？”

穆湛低沉的聲音從后傳來。聞鳴玉下意識點頭，但又想到他可能看不見，就又應了一聲。

被抱高了之后，果然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前面長長的龍燈隊，很是震撼。

聞鳴玉睜大了眼睛，眼里映出如銀河般耀眼的燈火。

才剛看了一會，前面的小孩無意間一轉頭，恰好和聞鳴玉對視上，發現這個哥哥竟然比他還高，明明他剛才坐到爹爹肩上時，是這里最高的人。

小孩震驚地瞪大了眼睛，虎頭虎腦的，眼里滿滿都是羨慕，張大了說：“哥哥你好高啊！”

他這一出聲，立刻就引來了他爹的注意，也轉頭看了過來。在仰頭看到聞鳴玉時，小孩的爹愣了一下，然后又不自覺多看了聞鳴玉和穆湛兩眼，笑了。

聞鳴玉瞬間漲紅了臉，極其不好意思，仿佛他跟那個三歲小孩一樣，要人抱著看表演。他連忙拍了拍腰上的手，說：“快，快放我下來。”

穆湛含笑說：“不看了嗎？”

聞鳴玉想都不想就說：“不看了不看了。”

再看下去，他就徹底社死在這兒了。

穆湛低笑一聲，依言放了他下來，只是作有些慢吞吞的。聞鳴玉急得忍不住抓他的手，掌心著他的手背，又不敢用力，怕讓他松了力，自己摔地上。

不過一刻鐘都不到的時間，聞鳴玉卻覺意外的漫長，臉頰染上的緋紅也一時淡不下去。

穆湛手了一下他的臉，果然燙燙的，不笑了。

聞鳴玉捉下他的手，握住不放，牽著就一起往前走。

穆湛說：“怎麼不看了？”

聞鳴玉低著頭，小聲嘟囔：“……我又不是小孩子。”

穆湛卻說：“你就是小孩子。”

不知怎麼的，聞鳴玉覺得自己好像不太對勁，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心里竟然猛地一跳，特別開心。

他們也不是就不看游龍燈了，這個長長的燈龍一直在延長，至有數千丈，像是看不到盡頭一樣。這樣一游，幾個時辰是必定的了，上元佳節，京城是通宵不眠的。

龍獅起舞，焰火怒放。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

滿街掛滿燈籠，到花團錦簇，燈搖曳，燈的樣式繁復多樣，制作巧，宮燈、頭燈、走馬燈、花卉燈、鳥禽燈等等，不勝枚舉。

聞鳴玉和穆湛并肩往前，走走停停，見到什麼興趣的都會停下來看看。

一群人圍著一個紅燈籠爭論不休，他們看到，也走了過去。

這是在猜燈謎，只是好些人都試過了，沒想出來。

聞鳴玉探頭看了一眼，還聽到別人說這家鋪子的燈籠做得格外致，但就是不賣，只送給猜中燈謎的客人。

抬頭看去，果然四周都是漂亮的燈籠，好些甚至在燈籠上繪制了一幅旋轉的水墨畫，很花心思。

聞鳴玉突然就想送穆湛一個。

他看中了一個八角宮燈，以細木為骨架，鑲以絹紗，底下綴有彩穗墜，畫屏上繪著金巨龍，連龍鱗都畫得很是細致，栩栩如生。最重要的，當然是看著它就聯想到了穆湛，雖說他沒見過穆湛的龍形，但據尾的金鱗，可以想象出來一條氣勢凜然的金龍。

一般來說，宮燈，顧名思義，只在皇宮中使用，但因為慶祝上元佳節，特別允許制作一些流民間，供人欣賞，但不予買賣。

“這個燈籠要猜哪個燈謎才能拿到？”

聞鳴玉問出了聲。

店家循聲去，看見聞鳴玉的模樣時，還愣了一下，然后才溫聲答話。正巧就是剛才被一大群人圍著沒有得出謎底的大紅燈籠。

那龍畫宮燈可以說是這里最奢華致的，燈謎比較難也理所當然。

聞鳴玉順著看去，總要試一試。

燈籠下方掛著一張紙條，寫著謎題——

白蛇過江，頭頂一紅日。（打一日常用，并用一謎對出下聯）*

聞鳴玉手抵下，皺眉思索。

穆湛站在他側，偏頭低了聲音問：“很喜歡那個燈籠？”

聞鳴玉下意識點頭，然后連忙抓住他的袖子，說：“我要自己猜，我想到答案了，就是在想下聯。”

穆湛聽了，就站在他側陪著，果然沒有多言。

沒過多久，聞鳴玉就給出了自己的答案，聲音清朗道：“烏龍上壁，披萬點金星。*”

“上聯謎底？”

“油燈。”

“恭喜，這個燈籠是這位貴客的了。”店家笑著，小心翼翼地把龍畫宮燈給聞鳴玉遞了過去。

圍觀的人一臉驚嘆恍然，原來謎底是這個，白棉線作燈芯，喻之為“白蛇”，油喻之為“江”，點著后的火焰為“紅日”。*

但剛明白了上聯，就又多了個下聯，眾人又忍不住開始迷茫苦思了。

聞鳴玉沒有看別人，而是直接把剛到手的燈籠遞給穆湛。

穆湛：“我幫你拿？”

聞鳴玉搖頭，燦爛一笑，“不是，是送給你。”

穆湛愣住，隨即信息素猛地躁洶涌，像是克制不住似的。聞鳴玉一驚，連忙捉住他的手，釋放自己的果香安，小聲提醒：“這里是街上。”

穆湛眸暗沉，地盯著聞鳴玉，像是要把人鎖進眼里一般。他知道這是在街上，所以很多事都做不了，更是急躁難耐。

他一手提著那個燈籠，一手反握住聞鳴玉的手，聲音沙啞低沉，“我們回去？”

其實也逛得差不多了，聞鳴玉就點了點頭，只是耳朵泛紅，即便是在那麼多燈籠的燭映照下，都遮掩不住。

等穆湛和聞鳴玉走遠了，其他人才松了口氣。不知怎麼回事，剛才有種很可怕的覺，差點呼吸都不順了。他們茫茫然，難道是剛看到別人猜謎送燈籠給人，狗糧太撐，嫉妒到腦袋發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