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鳴玉心里猛地一沉，第一反應就是穆湛出了什麼事，連忙上前問：“怎麼了？”

若是別人，趙德全自然不會說，但眼前這位是皇后，也是最有可能改變狀況的人。他垂眉斂目，低聲說：“圣上的生母，便是三年前的今日離世的。”

聞鳴玉很快就明白過來，這是在說當年的宮變，皇位斗爭，手足相殘，流犧牲，雖然穆湛獲得了最后的勝利，但也失去了幾乎所有親人。這些親人對他并不好，但唯有淑妃，是他的生母，無論怎樣，小時候的穆湛肯定是有過期待，能擁有母的。

但一直以來，他就只是母親為了吸引皇帝注意的工，被百般待。最后，這位幾乎不曾給過他的母親，在他登基時，懸梁自盡，留下一封愧疚的書。

穆湛對母親的或許早就消磨殆盡，但在這個日子，不管是什麼原因，心里可能都不會好。

聞鳴玉抿著，心中難掩對穆湛親人的厭惡，但更多的，還是對穆湛的心疼。

以往這個日子，宮人都異常小心，不敢靠近穆湛，只會讓他一個人待著。

但這一次，聞鳴玉踏進殿門，走了進去。

門里，一束傾瀉而，穿了黑暗。

他看到了桌案后面坐著的穆湛，面無表，垂著眼眸，看不清其中的緒，看起來就像是和平常沒有什麼區別。

聞鳴玉腳步很輕，但又很快地朝他走過去，然后小心翼翼地在他邊躺了下來，頭枕在他上，像只絨絨的小一樣，蜷著。

他仰頭看著穆湛，朝他出手，小聲說：“我有點難，想你抱抱我。”

第68章 殿試

小小聲的一句話，語調的，像是一塊甜糕。

話里的容更是讓人一愣。

想你抱抱我。

穆湛怎麼會聽不出來，他是想安自己。那淺淡的果香甜氣緩緩飄來，無形之中，舒緩著他的緒。

其實，穆湛覺得自己并不難。那些都是過去了的事，他早就已經習慣了，不會去奢求一些不屬于自己的東西。而且，那所謂的母，也并不寶貴。

對他來說，今天這個日子和其余的每一天，并沒有什麼區別，非常普通。只是那些宮人想太多，以為他像是一只獨自舐傷口的怪，還很可能突然悲傷發怒，把緒發泄到他們上。

但他并不難過，只是覺得有點空。

這種況，并不需要安。

穆湛這麼想著，在低頭看到聞鳴玉躺在他邊，朝他張開手時，心口卻猛地一悸。

穆湛沉默地把人撈起來，讓他坐在自己上，面對面，雙手箍住他的腰，像是要把人進里一般。

聞鳴玉乖乖地坐在他懷里，也手抱回去，環住他的背，下搭在他肩上。兩人的膛相，淺淺的呼吸，劇烈的心跳，好似都融纏繞在了一起。

聞鳴玉趴在他上，看不到他的表，也沒有刻意非要去看，只是抬手著他綢一般的長發，順著慢慢輕，溫得像是哄小孩子睡。

穆湛還是第一次被人這樣哄，覺很陌生，也很不自在，他下意識摟聞鳴玉的腰，沉聲說：“我不難，不需要安。”

聞鳴玉卻賴在他懷里，故意纏著他的頭發玩，說：“可我想你抱我。”

穆湛就沒有說話了，安靜的沉默在他們之間流淌，卻毫不尷尬，反而著一種寧靜平和。

聞鳴玉歪頭在他頸側蹭了蹭，因為下搭在他肩上，聲音就有些含糊，“我想變兔子嗎？”

穆湛頓了一下，角勾起一個很淺的弧度，“你不想，這樣就很好。”

聞鳴玉綿綿地哦了一聲，說好。

去年這個時候，他剛穿越過來不久，并不知道這日子有什麼特殊，更不可能關心穆湛難不難。現在想到當時穆湛會一個人待著，他心里就不舒服。

人在心不好時，rua絨絨會覺得很治愈，變得緩和很多。

聞鳴玉聽他說不要變兔子，想了想，就干脆出了兔耳朵，側了側頭，將絨絨送過去，說：“那你要不要我的耳朵？”

就像一只執著地鉆到主人手心底下的垂耳兔，各種撒蹭蹭求rua。

穆湛不失笑，手住了他垂在臉邊的兔耳朵，輕輕地，那溫熱的手，確實很好，讓人不釋手。

穆湛覺得自己不需要安，但聞鳴玉想盡辦法來讓他不難過的樣子，讓他心里控制不住就了一塊，心臟像是泡在溫熱的泉水里，很暖。

曾經那樣的親人沒有了，不必懷念，他可以找到屬于自己的親人。

穆湛心里那些沉郁，都在這個溫暖的擁抱里慢慢淡去，直至最后，消失得無影無蹤。

聞鳴玉安靜地陪著他，渾都是果香甜氣。

穆湛隨意地引出一個話題，讓他和自己閑聊，喜歡看他出燦爛笑容的樣子，眉眼彎彎，清澈干凈，像是一個小太。

而他，就把這個小太摟進了懷里，獨占每一縷芒，讓他從里到外都沾染上自己的氣息，打上屬于自己的標記。

穆湛牢牢地抱著他，心里有著說不出的滿足。

后來，他抱著聞鳴玉進了殿，跪坐在床上，放下了床幔。

他問聞鳴玉，可不可以用另一種方式哄他。

聞鳴玉微愣，點頭應了，甚至做好了會很激烈的心理準備，但穆湛很溫，像對待易碎的珍寶，生怕把他壞了。

接下來幾日，穆湛就像是得了癥似的，總是要抱著他。聞鳴玉有些無奈，但一對上他深邃的眼神，就無法拒絕，縱容了穆湛的黏人。

前幾日還好，到后面，聞鳴玉就有些急了。

因為穆湛的生辰快要到了。

穆湛并不在意生辰，但聞鳴玉覺得穆湛去年給他過了生辰，他當然也要給他過。穆湛是皇帝，自然不缺什麼，聞鳴玉想來想去，最合適的還是煮長壽面。

因為只是做一碗面，他總覺得不夠，就想把它做得特別完好吃。但聞鳴玉從星際時代穿來，以前都是喝營養劑，自然不會下廚。這樣一來，就要和廚好好學了。

課余，他想多花點時間在這上面。可他的放學時間，穆湛都很清楚，只能找借口說是出去跟朋友玩。

他說出口之后，穆湛盯著他看了好一會，把他看得心都虛了，差點要從實招來時，穆湛點了點頭，讓他玩得開心，早些回來。

聞鳴玉突然就覺得自己像個扔下發妻出去花天酒地的渣男，捂住口，良心有點痛。

不過，禮還是要準備的。

于是，聞鳴玉跟著廚認認真真地學了幾天，終于能做出一碗香味俱全的長壽面。

到了穆湛生辰那日，聞鳴玉下廚做了長壽面，端到穆湛面前，眼地看著他，期待又張。

“這是我做的，可能沒有你做的好吃……你嘗一下。”

穆湛定定地看著眼前的長壽面，比起奢華致的膳來說，它要樸素很多，但可以很明顯看得出來廚師的用心，什麼都盡力做到了最好，熱騰騰的白霧升起，模糊了視線，濃郁的香味不斷襲來。

穆湛拿起筷子，低頭就吃了起來，認真細致地品嘗，把整一碗都吃完了。

他看著聞鳴玉，笑說：“很好吃。”

聞鳴玉松了口氣，也揚起明的笑容，輕快道：“生辰快樂！”

穆湛點頭，他確實很快樂。

聞鳴玉覺得在他上找到了親人的覺，有了家庭，他其實也一樣。

因為有聞鳴玉在，所以他會很歡喜，一直那麼歡喜。

春去秋來，寒暑三載。

聞鳴玉終于要從國子監畢業了，他和同窗一起參加春闈，還功被錄取，為了貢士，一個月后，又要參加殿試。

殿試，只考策問，由皇帝出題，基本上都會是一些治國安邦、國計民生的政治大事。考生對題目作出回答，也就是所謂的對策，相當于寫一篇時事論文。

應試者自黎明，歷經點名、散卷、贊拜、行禮等禮節，然后考頒發策題。殿試只一天，日暮卷，經卷、掌卷、彌封等收存，后八名閱卷流批卷，擇優進呈皇帝，欽定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