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聞鳴玉給穆湛講題的時候，就約發現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你不識字？！”

聞鳴玉非常震驚，沒想到他的父母竟然如此過分，他氣得直接從椅子上炸起來。

下意識就想去幫穆湛討公道，教育可是小孩子的基本權利，他的父母怎麼能剝奪！福利院的小孩沒有父母都能上學，都知道讀書有多重要，木木怎麼可以……

他心疼壞了，眼圈泛紅，差點就要哭出來。

穆湛被說不識字，面僵，有些掩飾不住的窘迫。他很想說，自己不是不識字，只是不認識這里的字罷了。

但他一抬頭，沒想到看見了聞鳴玉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

穆湛瞪大了眼睛，一時間有點無措，不明白到底怎麼了。明明是他不識字，難道不是應該嘲笑嗎？怎麼……哭了？

聞鳴玉眼睛發酸，但努力忍住了，沒有哭出來。他覺得至不能在穆湛面前哭，更難的應該是穆湛才對。

聞鳴玉吸了吸鼻子，重新坐下來，聲音有點沙啞，小聲說：“那我來教你吧。”

穆湛當然不介意多學一點東西，而且也有點怕聞鳴玉真的哭出來，他不知道要怎麼辦。

聞鳴玉從基礎的常用字開始教，穆湛學得很快。他難的心就慢慢被高興取代，替穆湛的聰明而高興，但同時也更加生氣穆湛的父母沒有讓他及時到該有的教育。不然的話，穆湛肯定會是班里最優秀的學生，經常拿獎。

接下來幾天，聞鳴玉都在一邊寫作業，一邊教穆湛識字，還會拿自己以前的教材和習題給他做。穆湛學習的速度快得驚人。

隨著一天天相，聞鳴玉越來越不想放穆湛走了。

他很清楚，自己總不可能藏著穆湛一輩子，穆湛的父母就算再不上心，也會發現小孩不見了，然后找過來，那時候，他本沒有理由和立場攔住穆湛不讓他跟他的父母走。

這就和去年院長對待那個分化Oga的哥哥那樣，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被帶走，心中難。

聞鳴玉又想到，穆湛的父母可是既毆打孩子，也不讓孩子去上學，怎麼都該算是比較嚴重的問題了吧？如果讓警察介理，穆湛會不會被送來福利院呢？那他們就可以明正大地待在一起了，正好他住的房間里還有個空床位。

但很快的，聞鳴玉想起來，即便穆湛的父母被剝奪了養權，穆湛也是優先跟著親戚，不會來福利院的。而且，說不定穆湛更想和父母在一起呢？

他以前見過，有些孩子被父母傷害了，最后被判送來福利院，卻也還是會哭著求爸爸媽媽，不要扔下他們，他們一定會乖乖聽話的。

聞鳴玉不太能理解，看著心里更是發酸。

雖然年紀還小，但聞鳴玉見了很多悲歡離合，偶爾會有超出他這個年齡的一面。他知道，自己沒有資格替人做選擇。他到現在也不清楚，在第一次見到穆湛的那天，把人強行留下來，做得到底對不對。

聞鳴玉不愿繼續深想，像是能拖一天是一天，祈禱沒有人發現他把人藏起來了。

聞鳴玉盡自己所能，教了穆湛很多。穆湛也很專注用心，竟然只是幾天時間，就學會了七歲孩子該會的基礎字，數學也很棒，像是有很好的基礎，幾乎不用他教。

到了晚上，聞鳴玉還會給穆湛念睡前故事，哄他睡覺。

只因為，以前他更小的時候，院長也會這麼做，這是小孩子該有的待遇。

木木當然也要有。

所以，他作為哥哥，也這麼做了。

穆湛其實并不覺得自己需要人哄著睡，但聞鳴玉異常堅持，而且效果很是出人意料，他聽完故事之后，竟然真的很快就睡著了，像聞鳴玉對他說的那樣，一夜好夢，睡得很好。

這一晚，聞鳴玉也拿出了借來的話書，念給穆湛聽。

他們兩人靠著墻坐，肩膀著，小小的一團，像是冬日里依偎在一起取暖的小。

“木木，你選一個？”

聞鳴玉打開話書目錄，讓他選擇，想聽哪個就講哪個。

穆湛隨手指了一個。

聞鳴玉看了一眼頁數，就翻去那一頁，低聲溫和地念了起來，嗓音還有些稚，但很好聽。

穆湛有時候注意力不自覺就會轉移，落在了聞鳴玉的側臉和聲音上，本沒認真聽故事容。

聞鳴玉覺到了，轉頭看去，“木木有在聽嗎？”

穆湛有點敷衍地應了一聲。

聞鳴玉就問：“那我剛剛說了什麼？”

穆湛是分心了，但并不是什麼都沒聽，他以反問來搶奪主權。

“我有個地方沒聽懂，主人公小迪的姐姐談了，談是什麼意思？”

聞鳴玉一愣，沒說出話來，因為他也不懂。

他也才讀三年級而已，哪里知道談是什麼。班上倒是有男同學說要做最好的朋友，但也只是有糖果時分對方一顆，一起寫作業而已，這算是談嗎？

他低頭看著話書，主人公小迪的姐姐做的好像也是類似的事？一起吃飯，一起寫作業，一起手牽手上下學，沒什麼特別的。

“就是經常在一起吧？做什麼都一起，有什麼也和對方分。”聞鳴玉不確定地說。

穆湛是第一次接這個詞，還以為跟朋友差不多，但是最特別的朋友，無可取代的那種。

他忍了忍，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那我們算是談嗎？”

聞鳴玉一下呆住，談……好像不是這樣的吧。他想做木木的哥哥啊，哥哥和對象好像不能是同一個？而且他們以后都是Oga，似乎并不可以在一起。

聞鳴玉張了張，想說點什麼，但一偏頭，就對上了穆湛直勾勾的視線，跟小貓似的，實在……難以拒絕。

到了邊否認的話，就打了個轉，變了——

“應該……算是吧。”

兩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屁孩，懵懵懂懂地說了奇怪的話，還以為只是做特別的朋友，本不知道這話代表了什麼。

聞鳴玉這個老師顯然不專業稱職，把人教歪了也不知道。

睡前故事很富，還有講到魔法的，揮揮魔杖，就能讓東西隨著自己的想法起來，不管是救助流浪貓，還是飛去很遠的地方見住院的媽媽，都能很輕易就辦到。

一般小孩聽到這里，都是兩眼放，很是向往。

但這些孩子里，顯然并不包括穆湛。

他臉上毫無波，面無表，甚至帶了一嘲諷，“都是假的，只有小孩子才會被騙。”

聞鳴玉微愣，口道：“可你不也是小孩子嗎？”

穆湛：“……”

聞鳴玉沒想到他這麼理智清醒，自己以前可是一直都以為是真的，不久前才知道世界上本就沒有魔法，害他傷心地哭了好久。

一想到這，聞鳴玉就有些不好意思，捻了一縷額前的碎發，不自然地了。

“可木木你都沒有見過魔法，怎麼就確定沒有呢？可能只是魔法師都躲了起來，不想讓我們知道。”

“一旦做過的事，都會留下痕跡。總會有人發現。沒有就是沒有。”

穆湛稚的小臉繃著，頗為嚴肅。

聞鳴玉卻不這麼認為，“但他們有記憶消除魔法，還可以清理自己留下的痕跡。”

穆湛抿，依然堅持，“魔法師也是人，他們總會有疏忽的時候。”

聞鳴玉一想，好像是有點道理。

他努力思索了一番，像個小大人似的說：“木木很聰明，確實不能別人說什麼就相信什麼。院長也說過，我們絕對不能接陌生人的糖果，跟著對方走。”

穆湛心想，他怎麼可能這麼蠢，給點好就能騙走。

但接著，聞鳴玉又說：“不只是大人，小孩子也要防范，壞人會讓小孩幫他們騙人，更好取得信任。就像我帶你回來一樣，你不能那麼輕易相信，當然，我是好孩子，我不會騙你，也不會害你。”

穆湛聽了，才猛地一激靈，反應過來。雖然他有防范，肯定聞鳴玉沒有能力傷害到他，才進來的，但確實，他在不知不自覺間就放下了戒心，慢慢地接納眼前的人……這不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