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因為冒，渾酸疼疲，他想起下床都不容易，穆湛連忙攔住，把他又按回到床上。

穆湛已經見識過聞鳴玉的固執和毅力，為了不讓他勉強爬起來，穆湛只好自己去拿了零食，當著聞鳴玉的面吃了一些墊墊肚子，聞鳴玉才算作罷。

吃過飯后，聞鳴玉有了一點神，提醒黏人的弟弟說：“木木，別離我太近，會傳染的。”

之前兩人剛認識時，穆湛總是一副離我遠點的冷漠表，現在卻變了聞鳴玉這麼說。而且話音剛落，穆湛眼底就多了一抹黯然，像是被主人嫌棄了的小狗一樣，傷地嗷嗚一聲，看起來可憐的，讓人只想抱進懷里。

聞鳴玉有點拿他沒轍，想了想，只好提議說：“我想聽故事，木木給我講，好不好？”

穆湛沒應聲，但轉就去把故事書抱了過來，踢掉鞋子，爬上床，坐在聞鳴玉旁邊，并沒有聽話地離他遠些。

穆湛識字不多，但讀兒故事書已經夠了，偶爾有一兩個不懂的字，也不影響。

缺點大概是了，他不會像別人一樣，跟著角緒變化表現出高興激悲傷生氣等活靈活現的神態和語調，而是在棒讀。

聞鳴玉聽著沒有發困被哄得睡著，倒是忍不住有點想笑，不過當然，這是不能笑的，笑出來就太打擊小朋友了，以后穆湛就不愿意讀故事書了。

他剛才問穆湛可不可以講睡前故事，只是試探一問，并沒有想到穆湛竟真的會答應，有些意外。

這算是弟弟在縱容寵溺哥哥嗎？

聞鳴玉覺得很開心，笑得兩眼彎彎。

這讓穆湛有些迷茫，他念的故事容并不搞笑啊。

不知什麼時候，聞鳴玉睡著過去了。穆湛也黏著睡在他邊。

下午的時候，聞鳴玉突然咳得很厲害，像是要把臟都咳出來，病容慘白，沒有多，剛睡醒意識還模糊，穆湛問他什麼時，也無法及時回應，看起來就像是病重到快不行了的樣子。

至在穆湛看來，是這樣的。他見過后宮里有妃嬪皇子被一場風寒帶走了命的。他突然很害怕，怕聞鳴玉就這麼病死了。

他自己沒有意識到，但聞鳴玉咳得緩和下來些后，一抬頭，就發現穆湛的眼圈紅了，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

聞鳴玉嚇了一跳，連忙他的頭，“怎麼了？你也生病了嗎？都讓你不要靠我那麼近了。”

穆湛沉默搖頭，低聲說了句什麼，聲音很小，但聞鳴玉仔細聽著，還是聽清了。本來還猶豫著，怕傳染不敢抱住穆湛安，聽到他這句話，頓時來不及多想，把人摟住，背安。

“我只是冒，一個小病而已，很快就好，不可能死的，我明天就會完全痊愈了，別擔心，不怕。”

真要說的話，穆湛其實也沒有哭出來，而是雙眼泛紅，很倔強地憋住了眼淚，下意識不讓自己哭出來。但這個樣子，比嚎啕大哭更讓人心疼，年紀還那麼小，怎麼會連哭都不敢，不給自己一點示弱的機會。他生活的環境到底是怎樣的，才會養出他這樣的格。

聞鳴玉這下也顧不上冒傳染什麼了，心疼得只想好好抱著穆湛哄哄，跟他說了很多，說Oga的事，把他當最好的弟弟，想賺錢養他，以后一起生活，我們是親人了……

這些都是聞鳴玉心里想的，他很喜歡穆湛，在穆湛上找到了家人的覺，想以后都和穆湛待在一起，也是真的。

不知不覺間，兩人說著累了，就睡著了過去。眼角還含著淚痕，但互相依偎著，睡得無比安心。

第二天，果然像聞鳴玉說的那樣，已經痊愈了，面都變得紅潤起來，藥的效果很好。

聞鳴玉還站在地上，蹦跳了幾下，向穆湛證明自己多有活力。

穆湛有點懊惱，覺得自己昨天那樣太傻了，但也不得不承認，聞鳴玉沒有事，很好地活了下來，讓他松了口氣，很開心。

一切又恢復了平常的樣子。

過了十天，寒假結束，聞鳴玉不得不去上學了，中午在學校午睡，只有下午放學了才能回來。

而這期間，穆湛只能待在宿舍里。

聞鳴玉在上課時，都控制不住走神，想著福利院里的穆湛，怕他一個人孤零零的，會很寂寞。

所以，他一放學，就不耽誤一秒，立刻背上書包，沖出教室，回了福利院的宿舍。

然后，一把抱住穆湛，和他說著學校里發生的趣事，很多很多的話，嘰嘰喳喳，說不完似的。

穆湛說得不多，但都有在聽，和以前冷淡戒備的態度很不一樣，多了幾分特別。

聞鳴玉說起了自己的想法，看著穆湛認真說：“你不可能一直待在宿舍里，肯定要出去讀書的，我想辦法和院長說一下，看怎麼辦才好。”

穆湛卻毫不猶豫就拒絕了，搖頭說：“我不想讀書。”

聞鳴玉覺得是他父母沒有讓他意識到讀書的重要和有趣，就哄著說：“在學校里你能學到很多新知識，還可以到很多好朋友哦。”

穆湛不為所，依舊搖頭，“我不需要朋友，現在這樣就夠了。”

朋友。

他想起了那些皇兄侍讀，欺負聞鳴玉的孩子王，還有陳良等等。他一個都不喜歡，也不覺得朋友有什麼好的。

聞鳴玉又勸了好一會，說：“你一個人留在這會孤單，我不放心。”

穆湛平淡說：“我習慣了，不用擔心。”

聞鳴玉心里一跳，緒復雜，最后忍不住說：“木木不想和我一起去上學嗎？那我們白天也可以一起說話，一起玩了。”

穆湛有些意，但就在聞鳴玉以為他會答應時，他還是搖頭拒絕了。穆湛不知道自己還能留在這里多久。

這場對話，最終不歡而散。

兩人還是會說話，但氛圍有些微妙。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聞鳴玉要出門去學校了。

穆湛看著他顯然沒睡夠的樣子，眼底泛青，打著哈欠，不冒出了一點猶豫，是不是應該答應他，一起讀書。

但變故就在這時候突然發生了。

或許說，并不突然，其實一切早就有了征兆，比如穆湛躲在柜子里消失的瞬間。

聞鳴玉跟他說了下午放學再見，揮了揮手，揚起的角在下很是燦爛。

然后，聞鳴玉轉過去，慢慢走遠，只剩下一個小小的背影。

不知為什麼，穆湛莫名一陣心慌。

他手想去追聞鳴玉，但他的雙無法彈，像被死死地釘在了原地。

更可怕的是。

他發現自己的手變了明的，正在慢慢消失。

穆湛猛地瞪大雙眼，震驚而恐慌，一種無法形容的復雜緒從心口涌起，直竄頭頂，迅速蔓延籠罩全。因為無法做些什麼，而異常的無力難。

他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那個不到的背影，張想開口說話，很是費勁艱難，他以為自己喊出了很大的聲音，但實際上，只有模糊沙啞的氣音，嚨像被什麼腐蝕過一般。

消失的時間，很短暫，不過數秒，卻又似異常煎熬的漫長。

穆湛終于徹底消失不見，仿若一縷輕煙，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徒留一室的空曠和寂靜。

就像是，這里從來就不存在這麼一個人。

自始至終，穆湛都沒能功吐出一個字。

只能這麼眼睜睜看著，直到那個背影，完全離開他的視線范圍。

眼前只剩下一片冰冷的漆黑。

……

眩暈之后。

穆湛再次睜開眼，恢復意識時，他已經又回到了那個狗里。

那幾個皇兄笑鬧著，命人將他按在地上，讓他鉆過狗去冷宮，去好好看看他那個瘋了的生母淑妃。

穆湛反抗掙扎，卻因為年齡小，本敵不過，終究還是被推了進去。

然后，意外穿越到了另一個世界。

但現在，他又回來了。

他從狗里出來，見到的是幾個居高臨下，嘲笑譏諷他的皇兄皇弟。

穆湛怔住，不愿相信，急切地又順著狗爬進去，想再回到那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