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持這才滿意地收回眼神。

結束了飯前的話題，兩人開始筷。

蘇徊意看自己面前放著蘇持喜歡的土豆燜，他把餐盒朝蘇持那頭推了推，“放你那邊吧。”

“不用，夾得到。”

“那我給你夾。”蘇徊意拎起筷子在里面搜刮了一圈，挑出一塊放到蘇持碗里，“這塊看上去最好吃，整盤中的馬仕。”

蘇持接了沒下筷，只把蘇徊意看著。頭頂的燈落下來，他眼底和，似乎盈了點笑意。

蘇徊意頓住，“怎麼了？”莫不是嫌棄他的燕窩。

蘇持突然說了一句沒頭沒尾的話，“你現在知道了嗎？”

漫長的對視間，蘇徊意心頭驀地一跳，福至心靈。他們經歷過一個相似的場景，那時候他問蘇持：都是一個盤子里的菜，有什麼不一樣？

他現在算是知道了。

不是什麼象的“充滿意”，只是他挑挑選選找到了最好的那個，于是自然而然地給了蘇持。

就像當初蘇持給他夾菜，不是為了討他歡心，也不是為了讓他心生激。只不過想把最好的給他，不帶目的，僅此而已。

蘇徊意的“云董事”做了半個月就被蘇紀佟發現了端倪。

大概是對蘇持的做派早有了解，蘇紀佟發現后竟覺得這才是正常的走向。

反正現在的發展離他給人遷戶口的初衷已經相差了十萬八千里。

他把兩人教育了一頓便放任自由。

蘇持和蘇徊意從此徹底沒了約束，每天上下班都同進同出，回家以后也挨在一起。

行事過于明目張膽，就連蘇老二都不送咖啡了。

蘇紀佟還是第一次知道他那高冷的大兒子這麼粘人。他在親眼目睹蘇持像塊牛皮糖一樣跟著人溜進臥室后，終于沒忍住出聲，“老大，你看你像什麼樣子？”

蘇持停在門口，胳膊肘里還撈著蘇徊意，“不就是小的樣子。”

蘇紀佟哽了一下，“你也不怕小意膩了你。”

蘇徊意被蘇持摟著，看向蘇紀佟紅著臉小聲，“不會膩。”

“……”蘇紀佟捶了捶口，轉就走。

待蘇紀佟離開，兩人一齊進了屋。蘇持的胳膊橫在他腰后輕輕勒了一把，“真不會膩？”

兩人獨時蘇徊意就沒那麼害臊了，他坦誠，“不會，我喜歡大哥陪著我。”

蘇持就笑了聲說，“我也是。”

……

翻過三月便臨近立春。

快開春的時候，蘇徊意去買了對戒指。

窮盡他的畢生家當，買完之后渾上下就只剩蘇持的一張金卡。

他帶著戒指去蘇持房里找人時，后者正洗完澡坐在床上看公司報表。看見他進來，蘇持把報表放到一邊，“怎麼了？”

蘇徊意有點興，又有點張。他還是第一次做這種事，心臟砰砰跳得很快。

他來之前想了很多措辭，但真正拉起蘇持的手時，腦海里卻空的。只知道從兜里掏出戒指往人手指上套，“大哥，這是我送你的。”

蘇持一下愣住。

蘇徊意臉上發燙，他看蘇持沒說話，趕解釋，“不是隨便買的。除了我的云公司，我剩下的全家當都在這里了。”

蘇徊意給人戴完戒指就收回手，“你不要嫌棄。”

收到一半的手突然被一把扣住，他上猛地前傾——

蘇持將他摁在懷里，灼熱而急切的吻落下來，在他的額頭、頰側、耳垂、間、頸側……一路流連。

蘇徊意氣息不過來，心卻定了下來，他仰頭承著蘇持熱烈的親吻，急促的呼吸中泄出一輕。

蘇持將他吻過一遍后，著問，“你什麼都給我了，我還能給你什麼？”

“你不用給什麼。”蘇徊意睫輕了一下，“已經夠多了。”

寬大的手掌把住他的后頸細細挲，蘇持的話語混著熱烈的吐息，“我想給你更多。”

但還有什麼能給他的，蘇徊意也想不到了。

蘇持已經把所有能給他的都給他了。

……

床頭的臺燈在墻上投下兩道影。

蘇持的手掌是燙的，只有無名指上有一圈硌人的冰涼。蘇徊意能到那枚戒指的溫度逐漸升高，最后和他的溫融為一。

蘇持的汗水滴下來，落在他額頭又沒鬢間。

“手給我。”蘇持的睫半闔著，執意去扣蘇徊意的手。

指合，兩枚戒指在一起，在床頭燈下流轉出兩道明潤的暈。

“蘇持……”蘇徊意眉頭微微皺起，繃之后又放松下來。蘇持開他的眉心，輕輕吻了吻。

窗外是濃稠的夜，室的燈一直亮到了后半夜。

屋的靜停止時，蘇徊意已經快睡著了。他躺在床上瞇著眼看蘇持，后者冷峻的廓在暖下顯得和。

蘇持撐起上半去關臺燈，作一頓看向窗外，“下雨了。”

是夜間悄然落下的一場春雨。

細的雨浸潤了庭院外帶著泥的石板路，千萬的水壑都流進花圃的土壤里，浸很深的地方。

蘇徊意順著他的目看過去，蘇持啪地關了臺燈將他摟進懷里，“睡吧，不是說困得不行了？”

“是有點。”蘇徊意就閉著眼枕在他心口上。一側是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一側是蘇持沉穩有力的心跳聲。

黑暗中兩人擁了會兒，蘇徊意正困得迷迷瞪瞪，忽然聽見蘇持的聲音從頭頂響起。

“我給你一個家吧，蘇徊意。”

蘇徊意心中一，忽然沒了困意。他經歷過家庭的破碎和至親的離棄，大概是上天為了彌補他曾經的缺憾，所以讓他遇到了蘇持。

而現在蘇持說要給他一個家。

他睫眨了一下，沁出幾分意，“好。”

像是前二十幾年的風雪都在此刻停歇，料峭的寒冬都終結于這個草長鶯飛的時節。

冬夜將盡，萬木待春。

在這場驟然降臨的細雨中，花開無艷，他心有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