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數多了，秦理便明白，這是不聲的拒絕。或許是察覺到他不同的心思，或許是其他原因。

總之，秦理之后便沒特意去找過宋景辰，公務出國偶然到了Y國，也是例行問一句要不要聚一聚。對方拒絕，他便不再多問。

如此這般，竟是十余年未曾相見。

無人說話，邊人涌，這一方空間尤其安靜。

氣氛有些尷尬。

宋景辰笑了下，并不生氣，他脾氣溫和，很快找到多年前和秦理相方式。

“怎麼，認不出來了？我剛剛也差點沒認出來，小理，你看起來……”

他話沒說完，似乎不知如何描述。

秦理看著眼前的人，似乎回到多年前的夏天。他有些恍惚。好在這些年已經習慣不聲，即使恍惚，表面也是高冷。

宋景辰有些忐忑，問：“秦理？”

俞寧見氣氛不對，恰到好地開口：“怎麼樣？是不是認不出來了，秦理現在可是人模人樣的，胎換骨了。”

宋景辰也笑了，語氣中帶些調侃：“還真沒認出來，我在那邊看了好久，才確定是你們。”

多年未見的距離，很快消弭。

秦理卸下渾高冷的氣場，出些旁人難得窺見的模樣來。

俞寧見狀，更是篤定秦理對程沐筠毫無。

畢竟秦理只在他們這些朋友面前，才會出些以往的樣子來。這溫和的笑意，更是面對宋景辰的時候才得以窺見。

旁觀全程的程沐筠，正在吐槽。

吐槽原著劇本的不合常理。

原著劇本中，“程沐筠”跟著秦理到了機場，危機頓生，死纏爛打地跟著去了他們聚會的地方。

危機，自是來自秦理對竹馬的不同尋常，“程沐筠”從未見過，秦理能對一個人笑得那麼溫。

可不被小圈子接的程沐筠，背著個人盡皆知的“替”份，過去只有一個結果。

被辱。

程沐筠：“這劇真的是有病，明明知道小圈子看他不順眼，還過去找不自在。”

系統：“從正常人的角度看來，你應該是會產生危機的，危機之下，自然會做出不理智的事來。”

系統停頓一下，又加了注釋：“從某資料來源網站的CP分類來說，這渣攻賤。”

“賤？這詞我的。”程沐筠挑眉，輕笑一聲。

系統：“沒想到你還看過這種小說？”

程沐筠：“懲罰世界當狗的三年，這詞我聽了沒有一百也有八十次，當然悉。”

在懲罰世界中，程沐筠可謂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長得又能讓所有見到的人心生好，便順風順水地到了二十歲。

現在想來，這一切都不過是為了之后三年做對比而已。

畢竟，天之驕子的程家小爺，追在蕭屹川屁后面整整三年，被拒絕無數次也不氣餒。更何況，蕭屹川還有個人盡皆知的心上人莫安瀾，莫安瀾哪哪都比不上程沐筠。

這種反差，自然了圈子里最大的樂子，程沐筠為人盡皆知的狗。

當面沒人敢說，背地里可不人說他“賤”，次數多了，程沐筠自然也是聽過。他當時不在意，心里只有蕭屹川。

恢復記憶后，他也不在意，甚至覺得那些人說得有道理。

“說起來，現在回憶懲罰世界里那些人的評價，我倒是能從中汲取經驗。”

系統震驚道：“經驗？”

“狗的經驗，這個世界的程沐筠，不也是秦理的狗嗎？”程沐筠瞇起眼睛，看著秦理對宋景辰笑得溫。

“狗的心態，能以那三年做個參照系，在意難又忍不住……犯賤。”

系統聽著程沐筠用一種云淡風輕的語氣，說著難聽的話，不免覺得有些骨悚然，甚至開始懷疑讓他來修復世界線的決定是否正確。

系統：“你……你現在難？”

程沐筠輕聲笑了一下，讓人心生畏懼的奇妙覺一掃而空。

“當然難，秦理現在就笑讓我很難。”

系統終于窺見點程沐筠上的人，迫不及待地問：“你這是吃醋了吧？吃醋秦理對宋景辰這麼溫？”

“不是，笑得跟二傻子似的，和我給他搞的造型格格不。”

“……”

系統無語，小丑還是它自己，居然以為沒有心的竹子會難，“你別看戲了，趕走劇。”

“沒問題，我辦事，你放心。”

說完，程沐筠從包里出銀邊眼鏡戴上。他在這個世界輕度近視，平時不戴眼鏡，只有工作時需要。

系統看不明白，問：“你戴眼鏡什麼？”

程沐筠解釋：“你猜我出現，俞寧暴怒甩出照片的幾率是多？”

系統：“……很大。”

“所以，我需要一個理由，”程沐筠整理完畢，“工作，就是最好的理由。”

系統被說服了一秒鐘，隨后又覺得不對。

“不對啊，劇本里的‘程沐筠’明明是因為吃醋，跟過來示威的，現在變工作需要，這樣作，不會出什麼問題吧？”

程沐筠篤定道：“放心，我做的事，從來沒有失敗過。”

***

不過十來米的距離，程沐筠很快走過去，對著未注意到他正相談甚歡的三人打了個招呼，“秦總，俞總監。”

“程沐筠，你怎麼在這？”

“……”

三人轉看過來的時候，反應各不相同。

宋景辰是純粹的疑，俞寧是驚怒，秦理則是……

心虛。

他見程沐筠出現，下意識看向邊的宋景辰，又很快看回程沐筠。宋景辰似乎沒有發現任何異樣，程沐筠似乎也沒有。

也是，現在的程沐筠，尤其是戴著眼鏡的程沐筠，和宋景辰并不像。

當初，讓秦理一時之間愣神，差點分不出來的是多年前的程沐筠。大學的程沐筠，穿牛仔和淺系，帶著些年獨有的青。

特別像宋景辰。

秦理在見到他的第一眼，愣了許久。

那年的程沐筠看向他時，眼中泛起點點星芒，如同星海墜落其中，璀璨無比。即便遲鈍如秦理，也能覺到他對自己的熱烈思。

眼前的程沐筠，穿著深灰西裝，淺灰襯，戴著銀邊眼鏡，理智冷靜。即便是見到宋景辰，他的表也沒有變化，仿佛真的只是秦理的助理。

單純的，沒有任何糾葛的助理。

秦理問：“程助理，公司有急事？”

這是他們之間的默契，程沐筠戴眼鏡出現的時候，兩人只談公事。

當初程沐筠瞞著秦理面試進了公司，秦理不喜公私不分，因此事差點解除和程沐筠的關系。程沐筠磨了他一周，最后達這樣的協議。

這些年來，程沐筠一直做得很好。戴上眼鏡的時候，他便只是單純的程助理，不涉及任何私人關系。

“QX項目的策劃書提上來了，我已經看過一遍，有些部分還需要您確認……”

理由充分，無懈可擊。

秦理點頭：“嗯，待會車上說。”

程沐筠點頭，隨后看向一旁的宋景辰。

“宋先生，你好。”他的表無懈可擊，仿佛和秦理只是純潔的上司下屬關系。

宋景辰有些疑，問：“你認識我？”

“嗯，見過您的照片。”

俞寧恰到好地了一句，“是啊，景辰你不知道，你走之前，在學校的照片，秦理都擺在家里呢。”

家里。

宋景辰目微，卻沒有多說。

一行人到了停車場，秦理和宋景辰先上車，坐在了后座。

趁那兩人沒注意，俞寧一把拉住了程沐筠的胳膊，低聲說道：“你想干什麼？”

程沐筠瞥他一眼，嫌棄地掙開被拉住的胳膊，問：“你確定要站在這里跟我探討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