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違紀調查】他/說。

路迎酒挑了挑眉。

這是今天，他第二次聽到這個詞了。

第一次是從陳奇口中聽到的，他至今不知道，陳正他卸任首席，是用他的哪次委托當借口。

短信繼續來著。

【你的違紀調查】

【就是陳家滅門案】

【當年，你是嫌疑人之一！】

路迎酒的瞳孔小了一瞬。

無數思緒掠過：連這個酒吧，都是他今天才知道的。他怎麼可能和一起6年前的滅門案扯上關系！

驚疑不定間，短信定格在最后一行：【快走】

然后手機屏幕熄滅，再也沒有新短信進來了。他們聽到，酒吧樓下傳來了很大的喧鬧聲，人聲、腳步聲、杯子的破碎聲混一片，鬧哄哄的。有人喊：“他媽的掃黃的怎麼來了！”

“誰把條子招來了？！我艸你大爺！”

不，不是掃黃的。

空氣中符咒的波，告訴路迎酒來的是驅鬼師，青燈會真的來了。如果和短信中講的一樣，他正被調查的是滅門案，那麼他出現在這里的質，就完全變了！原來只是違規闖進舊案子的地點，現在則是，蓄謀已久的嫌疑人生怕被調查出什麼，破壞封條，回到了現場，本不可能說得清，質惡劣，免不了被兩面佛羈押、審訊，甚至……定罪。

呼救，空無一人的包廂，“恰巧”趕來的青燈會。

幾乎可以肯定，他是被人算計了。

路迎酒猛地抬頭，看見敬閑的手虛虛過柜門、把手、沙發……一切他剛才過的地方。甚至他樓下拿過的酒杯，指紋都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敬閑說：“我把痕跡都去掉了，快走吧。”

可惜的是，門口的封條沒時間復原了。

路迎酒來不及問敬閑這一套作怎麼那麼嫻，就被敬閑一摟，大步流星地走向包間外。

路迎酒知道這時候用符紙，肯定會被其他人察覺，暴位置。

他們不敢靠近走廊外側，以免被樓下的人看到。樓梯在另一個盡頭，趕過去花了十幾秒。敬閑拉開樓梯門，已有腳步聲從下方傳來。他們倆作極快，三步并兩步下了樓梯，趕在和來者相遇前，拉開2樓的門，鉆到了走廊。

2樓走廊上，包間的門關得死死的，而且他們貿然闖，肯定會引起。

腳步聲就在背后了，路迎酒掃過走廊，銳利的視線落在拐角。

【雜間】

他剛要開口，突然腳下一輕，走廊地面飛速在眼前掠過。

路迎酒愣了半秒，才意識到是敬閑整個把他扛起來了……還跑得飛快！

路迎酒：“……？！”

他自年后就沒有過這待遇，心中的疑堪比知道自己是嫌疑人時。

敬閑的力氣是真的大，就像是他這幾十公斤的重量本不存在，他奔到雜間門前，門連著鎖被他直接一掌推開了，路迎酒約間看到了崩斷的鎖芯飛在空中。

路迎酒：？？？

這是什麼非人類的力量！

事實證明，這暴行非常及時，他們后就是樓梯門被推開的聲音。敬閑把路迎酒放下，虛掩住雜間的門，兩人過狹小的窗子勉強能看到，走廊盡頭四五人正匆匆走來。

路迎酒平時行事低調，但青燈會里的人，肯定是認得他的。更別提這幫人為首的……好像是小李。

況不好，如果小李在這里，那楚半多半也在這里，要瞞過他可不是件簡單的事。

那幫人正在查前頭的包間，引起了一陣和抱怨，可惜走廊上守著人，這構造又是一條直線，一眼就能到底，如果不用符紙，他們沒有趁離開的機會。不過六七秒過去，那守走廊的人，腳步聲已接近雜間。

該怎麼辦？

蒙著臉沖出去，還是直接用符紙把外墻給炸了？前者蓋彌彰，后者太莽撞冒險，又不確定青燈會是否設下了外圍結界。還有沒有其他方法？請神？其他符咒？

路迎酒正想著，沒有注意到，黑暗中敬閑面有異。

他的表冷如鋼鐵。

眼中閃爍著殺意。

如果路迎酒能看見，他會覺得這種薄涼的、滿不在乎的殺意很眼：那是他曾在無數厲鬼眼中，看到過的景象。

外頭那驅鬼師，心臟被一只無形的鬼手握住，而他本人渾然不覺。

撲通、撲通、撲通。

心臟鼓，流淌過心房心室，只要輕輕一握，鮮紅將噴薄而出。他連一聲都發不出來，就會倒下。

現在這況，沒有到需要手殺人的地步，何況路迎酒本不是兇手，青燈會的人也全然無辜。

可是，化為鬼了，哪怕是神，哪怕是偽裝得再好，道德觀念也完全不同。人可以為很多東西而活，諸如夢想或者明天的日出，而鬼怪能依仗著活下去的，也只有那點執念了，誰敢覬覦，誰就罪無可赦。

他喜歡清風朗月，也和尸山海為伍，他愿意付出一切來保護自己的領地，包括永恒的時間與生命。

現在他的領地、他的執念在黑暗中，垂著纖長優的脖頸，眉峰微蹙，好看的眸子不斷閃，思考著離開的方法。

明明……方法是很簡單的。

為什麼要因此苦惱呢？

敬閑微微低頭，就在那殺意凝固實質、鬼手要猛地時，突然頓住了。

——路迎酒抓上了他的手，低聲說：“你先走，別和我扯上關系，我試試請神。”

只這短短的三四秒，路迎酒的聲音又鎮定自若了。他總能想出辦法的，連百鬼夜行都敢獨面對的人，哪里會被這點況難住？

他的手是溫熱的。

敬閑：“……”

隔壁，又是一個包間的門被敲開了，男人怒罵：“你們有病啊是不是？！”然后罵聲、酒瓶子的破碎聲、服的聲傳來，似乎是青燈會的人亮了證件，對面氣焰一下子就消失了，只剩下幾句嘟嘟囔囔。但是，整個世界還是嘈雜的，酒吧被鬧個了底朝天，敬閑握住路迎酒的手——那并非生慣養的一只手，有力、沉穩，拿慣了刀槍，浸過了鮮，他能到淺淺的傷痕，錯在細膩皮上。

然而，正是這樣一只手，讓他眼中的殺意瞬間化為水般的溫。

他想，如果真的手，被路迎酒發現了，肯定會被討厭的吧。

敬閑就這樣頓了幾秒鐘，湊近了些，聞到路迎酒發間清爽的氣息。他饜足地輕嘆一聲，就像是一頭兇得到了安，慢慢收起可怖的爪牙。

腳步聲越來越近。

敬閑說：“乖，配合我一下。”

他把路迎酒的白襯從子里扯了出來，再一拉，領口的兩顆紐扣崩開，出了鎖骨和大片白皙的。

路迎酒一驚。

敬閑的氣息實在太有侵略，他下意識想反抗，好在理智迅速占據上風，反抗作到一半，被他生生遏制住，最后手松松抓在敬閑的肩上，仿佛迎還拒。敬閑一手把自己的T恤下，一手把他到了墻角。

門在同一時刻被推開了！

束涌進來，敬閑的影完全擋住了路迎酒的面龐和軀，從來者的角度，只看見男人壯而有力量的腰背線條，一雙長抵住墻角的人，而被摁住的人衫不整，約可見微紅的耳朵，那淺淺的一汪肩窩淹沒了線，乍一看，讓人心頭一跳。

活就是一對正在辦事的。

那驅鬼師足足愣怔了好幾秒：“……啊、你們……”

“滾。”敬閑的嗓音微啞，“這不是你能看的。”

他低下了頭。

背著，路迎酒看不大清楚敬閑的表，只覺得兩人的呼吸猛地接近。他和敬閑對視了足有兩秒鐘，看見那雙漆黑眼眸中，似有暗洶涌。

——在這個瞬間，路迎酒真的以為敬閑要親下來了。

但是他沒有。

敬閑像是克制住了某種而狂躁的，只是很輕很輕地，在他的額前落下一吻。

第17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