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時結結的說了，結果他師兄把面前這張紙了，指著第二張紙讓他接著分析，等到了第三張紙南時就徹底不知道怎麼說了，剛想回頭向他師兄求個，就聽見他師兄說：“算了，沒救了，毫無天賦，你還是去死吧。”

南時唬得一批，就只好蒙頭胡扯，他師兄就這樣笑，那樣笑，反正就是怎麼讓他頭皮發麻汗一站起來報道就怎麼笑，再不來一句‘我送你去投胎’一類的臺詞，唬得南時腦細胞都死了好幾千萬，等到好不容易把房間里的紙都分析完了，他師兄就又把第一張紙放在了南時面前，問他：“講一講你對這神來一筆又有何分析，抱著什麼樣的思想？”

南時終于被得正打算撕破臉來上一句‘死就死我他媽當時就是一臉懵！’，然后晴嵐就把他給醒了。

夢回高三。

——不！高三都沒有這麼恐怖！畢竟高三學不好大不了破釜沉舟再復讀一年，一年不行就兩年，實在不行三本或者專科也能將就，不用去投胎重新建號啊！

他嚴肅懷疑他昨天本就不是做夢，而是池幽用了什麼手段夢來教訓他來著。

八昨天他又做了什麼事兒惹他師兄不開心了——難道是他把吃剩的骨燒打包回來給他師兄吃的事被發現了？

南時在心里罵罵咧咧，但面上仍舊乖覺的洗漱好老老實實的過去報道。

“師兄？”南時敲了三下門，第三下的聲音還未散去，眼前的雕花門便悄然開，出了坐在桌旁闔目小憩的池幽。

池幽睜開了雙眼，看向了南時：“進來。”

“是。”南時應了一聲，走到了桌旁，還未來得及說什麼，就見池幽隨手一指椅子，示意讓他坐下說話。

池幽不言不的時候宛若一尊致的雕像，則矣，卻毫無靈，偏偏他眼珠子一，就像是往雕像里注了一樣，變得靈難言——然而還是有點像雕像。

一座雕像再靈有什麼用，那還是死的，有生氣才是最重要的。

偏偏池幽就是沒那玩意兒。

南時看著他來的眼神，頭皮有些不自覺地發麻——無他，噩夢后癥，他現在覺他只要一坐下，他師兄就能掏出一張紙來問他這有什麼思想：“師兄……尋我有事？”

“無事就不能尋你？”池幽一手支頤，微微仰頭看向了南時：“坐。”

“是，師兄。”南時戰戰兢兢地坐了，池幽抬了抬手，示意下人上菜，沒一會兒桌子上擺滿了盆盆碟碟，南時一覺睡到現在也確實是了，也沒多廢話，老老實實的當一個干飯人。

待用的差不多了，池幽與南時走到了一側的廂房里，兩人的大侍一左一右的服侍他們洗手凈面，池幽將帕子扔回了盆里，南時見左右無事了正想告辭，卻看池幽隨手指了指一旁案上擺著的一個紫檀木的匣子，道：“這些你拿去玩吧，不值錢的玩意兒，隨你如何置。”

南時瞄了一眼，低頭謝：“多謝師兄。”

“嗯。”池幽輕慢地應了一聲，擺了擺手示意他可以走了，又突然補了一句：“讓你背的《易》可背下了？”

“……背下了。”南時頓了頓，回道。

池幽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我想也是……南先生，若是人知道你連《易》都背不下，你這招牌還要不要了？”

“是。”南時拿著木匣子趕告辭，免得池幽又想起什麼來折騰他！

——怪不得昨天晚上他做那樣的夢呢！本就是個預兆夢！

《易》就是《易經》。

作為算學經典，《易》的地位類似于理界的萬有引力，語文界的出師表，哪有不學的道理？

但是他師兄所謂的背作業可不是什麼讓你從頭開始挨個往下背，而是隨手拋出一則卦象然后讓他來解，不要背出卦象相對應的經義，還要解讀卦象。

南時拆字批命都算是學得不錯，不說一通百通，但也算是一點就，偏偏這最基礎的周易卦象就是吃不，跟《易》有仇似地，丟三落四，次次考這個都得挨他師兄幾下手板子。

他就是那種很靠天賦吃飯的類型：別問我為什麼不會《易》就能懂其他，沒有為什麼，反正就是懂了！至于為什麼其他懂了，這作為基礎的《易經》怎麼就不懂了？這我哪知道！

偏偏《易》就是不得不學，不得不背的東西。

南時和池幽的約定，十五年，學會池幽一生所學，繼承招搖山山主之位。

招搖山乃是上古一門算學大派，最后一代山主池幽也就是他師兄不知道干了啥，全門派一起掛了點，連個旁支都沒留下，全都一起埋進了陵墓里頭，香火傳承斷了個干干凈凈。

也不知道他師兄怎麼想的，反正突然想要個繼承香火的了，恰好遇見了誤他陵墓之中的南時，就這麼順理章的收下了南時做傳人。

南時當時被唬得魂飛魄散，他師兄說啥就是啥，能茍下這條命就算不錯了。

至于為什麼是師兄不是師傅①，南時也問過池幽，池幽說是想這麼干就這麼干了，代師收徒，他樂意。

南時當時沒說什麼，私下卻覺得當時肯定有什麼曠古奇冤又或者其他什麼，導致招搖山滅門，他師兄覺得對不住上頭的長輩們，沒臉用自己的名號收徒，這才代師收徒。

不過這終究是猜測，真相是什麼他也不知道。

說起來，南時那會兒還很天真的覺得自己是開啟了什麼金手指，從此為起點男主一飛沖天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年窮，結果萬萬沒想到金手指開是開了，還順帶了一溜兒的老爺爺——他師兄當即就帶著門下跟著他一起回了S市，順道用了不知道什麼手段了S市著名兇宅的主人，還撈著南時一道住進來了。

然后南時就開啟了這種睜眼閉眼都見‘好兄弟’的生活。

也是很要命了，這金手指拿走行不行，他不要了！

南時想到這里，忍不住大大的嘆了口氣，抱著匣子趕跑路，活似跑出了家門這一切都跟一場夢一樣會消失不見一樣。

見南時跑得和只兔子似地，池幽忍不住嗤笑了一聲，長袖一甩，幾道雕花門層層閉合，連帶著芒與溫度一并隔絕了去。

日上三竿，他也該休息了。

***

今日這麼一折騰，南時到店鋪的時間已經晚了，他看好多店家連午飯都吃完了，貓在門外曬太。

不過今天是工作日，也不是什麼旅游旺季，步行街上的人流并不算很多，南時了一眼客流，覺得反正都晚了，不如順便去后街逛上一逛。

這條步行街很有意思，其實步行街的前老街有整整七里，然而這七里路所到的待遇是全然不同的，前頭兩里由地方出面統一裝修了晚清風格，也就是現在的商業步行街，而后面的五里則保持著時留下的風貌，大多還是住宅區，順道還有菜市場什麼的。

最為特殊的是，接著步行街的那一里路不知道從何時了個賣古玩古董的包袱客的聚集地——所謂的包袱客，就是那些沒有鋪面的小商販，拿著一個包袱皮就地一鋪，就是一個小攤位。

據店鋪前頭那個老板的說法，這里其實還有不掮客，專門從事古玩行當的牽線搭橋，還有些掮客撈過了界，會上山下鄉的去收老東西，再轉到各地去賣。

因著不東西來歷不好說，掮客手里就算是有巨款，也不好正兒八經的開店子，這種走一單算一單，能賺一點是一點的人手里頭好東西最多。

當然了，這地頭魚龍混雜，能買到什麼就全靠自己的眼力了。

南時非常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他剛到古玩界的門檻，說自己是古玩的掌柜那都是侮辱了古玩圈，頂多算是個工藝品店老板，來這地方自然是不會花大錢的，最多花個一兩百的買點有眼緣的東西自己樂呵一下完事兒。

回頭玩膩了洗洗放上店里的博古架，充充面門也不算是虧本。

萬一被和他同樣有眼緣的人一眼相中，小賺一筆，那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