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黎昭想象中，高級白領用的都是各種名牌，就連吃的東西都致講究，他買的這些東西，太鄉土氣息了。

彎腰提起裝滿土儀的塑料大袋，晏庭把它放到自己腳邊：“我明天給他們送去，他們會喜歡的。”

黎昭搖頭：“你剛上班沒幾天，不能讓其他同事瞧不起你。辦公室里的勾心斗角那麼可怕，我怕你吃虧。”

在前面開車的大可，聽著黎昭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辦公室注意事項，忍不住調侃道：“昭昭，你這考慮得也太多了。”

“我不多考慮一點怎麼行。”晏庭邊沒有其他親友，如果連自己也不多為他想想，他就算在公司了委屈，也沒人為他分擔。

晏庭側首靜靜看著黎昭，黎昭朝他笑了笑，在晏庭的眼瞳中，留下了自己的影。

黎昭這才想起，顧著心晏庭工作上的事，忘了給他介紹大可的份了：“庭庭，這是大可，公司安排他來做我的助理，為人很細心，也很照顧我。大可，這是晏庭，我的好哥們。”

大可在后視鏡里看到，黎昭的這位朋友抬頭看了看自己，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晏庭看他的眼神很幽深，仿佛一眼就能看他。

如果用浮夸一點的詞匯來形容，就是黎昭這位好友眼中，有傳說中的大佬氣息。果然外界傳言沒有夸張，能進那家公司總部的人，都是大佬。

三人一起吃了飯，大可原計劃送晏庭與黎昭回去，沒想到晏庭竟然安排了司機過來。

看著車上那個代表著昂貴價的車標，大可找機會把黎昭拉到一邊，小聲問：“昭昭，你的這個朋友剛上班，怎麼買這麼貴的車？”

他的腦子里，已經腦補出各種狗的故事，甚至對晏庭生出了警惕之心。

“他家拆遷戶，家里有兩棟房。”

大可：“原來他就是你在節目提到過的土豪朋友……”

警惕心瞬間消失，油然而生的是澎湃的敬仰、羨慕之，家里有兩棟房還堅持上班，這是什麼樣的神，是為社會建設付出所有心的大無畏神啊！

他如果能擁有兩棟房，肯定什麼都不做，天天吃喝玩樂，過著沉迷樂不思進取的生活。

“昭昭，上車。”晏庭站在車邊，脖頸上還圍著黎昭的圍巾，他站在路燈的影，黎昭看不清他的神。

“來了。”黎昭朝大可揮了揮手，走到晏庭邊：“我們走。”

“等等。”晏庭走到大可的車門邊，彎腰把車里面的土儀抱了出來，放到了自己車上。

車子在寒冷的街道上穿梭，黎昭坐在溫暖的車里，抱著一袋牛干吃得津津有味。

“昭昭。”晏庭把黎昭隨意放在車座上的外套，全部疊放在一起：“選定新住了？”

“還沒有，公司那邊還在安排。”

車安靜了片刻，晏庭擰開保溫杯蓋子，把水遞到黎昭手里：“陪我住一段時間吧，我的屋子旁邊還有套空房。這些年我一直獨居，冷冷清清也不知道有人陪在旁邊是什麼樣的生活。”

“那、那我搬過去住一段時間。”黎昭見晏庭這樣，心瞬間下來：“剛好我這兩天有空，明天就搬過去，房租……”

“不用房租。”晏庭看黎昭：“昭昭，我從沒有過朋友，也不知道該怎麼與朋友相，我所擁有的，只有那些冰涼空的屋子。”

“我錯了。”黎昭大愧疚，自己竟然用惡臭的金錢，玷污這段純潔的友誼，實在太可惡了。

“嗯。”晏庭學著黎昭的樣子，慢慢出手搭在黎昭肩膀上：“我原諒你。”

“明天我帶人過來陪你搬家。”手掌心下的肩膀，溫暖又炙熱，他舍不得收回手。

☆、給錢了

寒風呼嘯，汽車匆匆劃破夜晚的黑暗，停在了別墅門前。

“周醫生，請你往這邊走。”穿著西裝的管家，匆匆把車里的人迎進大門，小聲道：“夜里十二點左右，先生的溫就不太正常，這麼小半會兒的時間，溫已經升至三十九度三。”

“怎麼會這麼嚴重？”周醫生一邊往樓上走，一邊套上醫用手套：“先生這段時間，還是不怎麼用飯？”

管家神有些怪異：“先生最近這段時間，經常出去不說，還讓人把隔壁那棟房子收拾了出來。”

周醫生匆匆上樓的步伐頓住，扭頭看向管家：“你是說，先生主與人接了？！”

“你也知道，先生平日不說話，更不會跟我們提生活中的事。”管家嘆息道：“但是秦助理私下跟我提過，先生今年的神狀態很不好……”

兩人同時沉默下來，這些年先生變得越來越沉默，也越來越沒有活氣，現在發展到食不下睡不著的地步，雖然有心配制的營養劑，但還是漸漸虛弱了下去。

周醫生走到房門前，輕輕敲門，打開了房門。門后的景象，不是他想象中的一片黑暗，而是燈火通明。晏庭穿著薄靠坐在床頭，手里拿著書，臉頰上有不正常的紅暈，見他進來，竟然扭頭看了他一眼。

“先生，您現在覺怎麼樣？”周醫生放下藥箱，拿出溫計給在晏庭量溫：“三十九度五，您需要吃降溫藥。”

“天亮之前，我需要出門。”晏庭把書放到一邊，把手遞出：“輸。”

“先生，輸對損傷更大……”周醫生還想勸導幾句，但是對上晏庭平靜的視線，他就知道自己說什麼都沒有用：“就算是輸，以您現在的狀況，也該以休息為主。”

晏庭沒有說話，他低頭看著周醫生把冰涼針頭扎進管，殷紅的迫不及待地躥到輸管里，似乎無限快意。

再骯臟的，從出來的那一刻，也是鮮紅的。

冰涼的藥落，把剛躥出來的殷紅回了它該待著的地方。

“先生。”注意到晏庭眼神不太對勁，周醫生用膠帶把針頭固定在晏庭手背，開頭提醒：“您跟孫醫生約好的時間，在明天下午，請不要忘了。”

“明天沒有時間。”晏庭把視線從輸管上移開：“幫我把時間安排到后天。”

“好。”周醫生松了口氣，他不怕晏庭晚一天去，就怕他不去。以前為了勸晏庭去孫醫生那里，他是費盡了心力，今天這麼好說話，已經是意外之喜：“我會讓孫醫生那邊安排好的。”

晏庭不再開口，他抬起另一只手腕看了下時間，現在是凌晨一點，離天亮還有五個小時。

天還沒亮，張小源與大可就過來幫黎昭打包行李。

“這些、這些還有這些，以后都不能穿了。”張小源挑揀著黎昭的服，知道黎昭舍不得這些服，開口解釋：“今時不同往日，你以后如果再穿這些幾十塊一件的服，會被人拍下來放到網上，到時候會引起無數人對你的嘲笑。”

“張哥說得對，昭昭，公司這邊正在計劃給你打通時尚圈路子，你以后的穿搭會有專業的設計團隊來幫你。”大可不敢像張小源那樣把話說得太直接：“當然，你的這些服穿著舒適的，平時在家里穿沒關系。”

“我明白，鬧出□□，公司花出去的公關費用更多，我不能因小失大。”黎昭把一些質量還不錯的服收起來，疊放進一個箱子里：“這些服我拿過去當睡穿。”

知道自家崽兒心里有數，張小源便不再多說，幫著黎昭繼續收行李。

“這是什麼？”張小源從柜子上拿下來一個裝月餅的鐵盒子，盒子里不知道裝著什麼，拿著還沉。

“這個是小源哥你以前給我寫的信，還有送我的鋼筆。”黎昭小心翼翼地接過鐵盒子，把它放進裝服的行李箱里。

張小源愣了愣，十年前的黎昭，只是一個剛滿十歲的小孩子。當初他給黎昭寫信，只是因為一點可笑的同心。

那時候他剛畢業，前路一片迷茫，唯有給這個孩子寫信，才勉強能找到一點自我存在。與其說他善良，不如說他需要這點微薄可笑的善良堅持著走下去。

那些信里寫了哪些容，他大多都記不清了，無非是一些鼓勵激勵的話。他沒想到這些信黎昭還留著，一時間心有些復雜。

“那時候小源哥你的朋友也有寫信鼓勵我。”黎昭想了想，又把鐵盒子從行李箱里拿出來，在盒子外面包上一層巾，免得在運輸途中，把盒子撞癟：“那年中秋，你跟你的朋友還給我們院里的孩子，每人寄了一盒月餅，是蛋黃流心餡兒的，好吃極了。”

原來，連這個裝信封的月餅盒子，也是他們當年買的。

“院里的阿姨說我運氣好，剛來院里的第一年，就有好心人送這麼貴的月餅。”黎昭滋滋一笑，把裹好巾的鐵盒重新放回去：“ 嘿嘿嘿，運氣好的時候，誰也擋不住。”

張小源嚨有些發堵，被養父母待得全是傷，甚至還鬧上了新聞，這什麼運氣好？

“別說廢話，趕收行李。”手敲黎昭腦門，張小源假咳兩聲，掩飾住自己的緒：“是是是，你運氣最好，現在還有土豪朋友免費為你提供住，誰還能有你運氣好？”

黎昭捂著被敲的地方，往后一蹦：“小源哥，男人的腦袋不能敲。”

“男人？”張小源挑眉，瞥了眼黎昭小腹以下的部位，意有所指道：“黃小孩，算什麼男人。”

“張哥，無照開車會被舉報的。”大可沒想到張小源與黎昭很早之前就認識，笑道：“張哥，都什麼年代了，你竟然跟昭昭靠寫信流？”

張小源揮手：“去去去，你懂得什麼，文字永遠是最好的流方式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