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全都等著九殿下發飆，卻未料九殿下竟緩緩勾，眸閃亮，仿佛十分愉悅。

“好，定不會沾水，也不會弄破這層皮。”他竟然還答應了，語氣溫得一塌糊涂！

眾人皆驚，唯獨有姝毫無覺，認真仔細地去水泡，再用消過毒的棉花將溢出的積輕輕干凈。九皇子舉起糖葫蘆，在年原先過的地方-了幾口，又遲疑半晌方徐徐開口，“你多大了？”

“十六。”有姝頭也不抬。

“你之前在臨安府被人陷害的案子，現在了結了嗎？”

“了結了。”

“如何了結的？”九皇子眸電閃，殺意。

“不清楚，好像涉案幾人都被流放了吧？”有姝眼珠子轉了轉，仿佛在回憶。他沒打聽后續，自然也就不知道諸人結局。

“竟然只是流放？”九皇子語氣加重，顯然對這個結果很不滿意，暗暗在心里記了監察史一筆。前面鋪設的差不多了，他才徐徐引正題，語氣中夾雜著微不可察的忐忑，“你能看見鬼魂，這事可是真的？其實……”

其實這世上的能人異士多了，不過見鬼而已，沒什麼好稀奇的。我之前說你嘩眾取寵、心思齷齪，那是因為我道聽途說，偏聽偏信，這才對你印象惡劣。說到底，是我心狹隘了，理當對你說聲抱歉。若你果真能見鬼，會不會害怕？會不會做噩夢？我可以帶你去寺廟求高僧化解。你若覺恐懼，也可住進我的東宮，我乃天潢貴胄，邪崇定然不敢近。我可以保護你免于任何傷害……

九皇子有許多話想說，卻只吐出兩個字就被年急急打斷，“不是，當然不是真的！那些事我不想再提。”

有姝抬頭，用微紅的眼睛快速看了主子一眼，又急急垂下去。他差點忘了，主子對鬼神之說十分厭惡。見主子傷，他竟又急昏了頭，焉知在場眾人，多得是想為主子分憂解難者。他為一個異類，一個極其容易被忌憚的存在，便該遠遠避開，乖乖藏好，否則又會像上輩子那樣以徹底決裂而告終。

這樣想著，有姝不加快作，白凈小-臉板了起來，眉頭皺得死，看上去十分拘謹嚴肅。

九皇子明顯覺到年散發出來的疏離與戒備，心中又是忐忑又是惱怒，這惱怒并非源于年的無禮，而是自己先前的胡言語。他怎能在未見面的況下去評判一個人？簡直愚不可及！

年似乎對那件事很避諱，可見已把自己的胡話記在心中，這可怎麼辦？九皇子首次會到手足無措，百口莫辯的滋味。他絞盡腦地想了一會兒，竟不敢隨意張口，就怕哪句話說得不對又中年肺管子。

于是他只能僵地轉移話題，希時間長了，年能慢慢消氣。他上下看了年幾眼，聲道，“你喜歡戴花？”若尋常男子做這副打扮，他會倍厭惡，然后讓侍衛將對方男不男不的裳當場掉，但年穿著卻覺格外順眼。

大紅大紫的牡丹將他本就泛著瑩潤澤的小-臉襯托得越發神采奕奕，鬢邊一朵山茶，額心一枚寶石，非但不顯花哨，反而更彰顯出年的朝氣蓬與秀麗無雙。他長了一副討喜的好相貌，還有一種令人凝目而，心防松的甜氣質。

便是讓九皇子對著這張臉看一輩子，也不會膩味。

有姝并不在意自己的奇裝異服，別人要笑便笑，隨他們去吧。然而若出丑出到主子跟前，他的小心臟便有些不了，怯，懊惱、后悔等緒紛紛涌上來。他立刻摘掉鬢邊的山茶，面紅耳赤地道，“不，不喜歡。我娘非要我戴。”

年臉頰緋紅，眸子濡-，看著比方才還要艷-麗，這副害的小模樣，亦比之前的冷漠疏離可千萬倍。九皇子心頭的云頃刻間消散，一把奪過幾被毀尸滅跡的山茶，回他鬢邊，還認真調整了角度，真心實意道，“你-娘很有眼，這朵花十分襯你。有姝果然是個人兒。”

我家有姝果然是個人兒呢。曾經悉萬分的調侃，與這句話奇異重合，令有姝表恍惚了片刻。在他發呆時，九皇子飛快出手，了年若若現的酒窩，然后將指尖藏袖中，輕輕碾磨。

手-竟比想象中還好，今日能認識有姝，便已不虛此行。

有姝被回魂，連忙垂頭，飛快理傷口。他一再告誡自己主子邊不需要能力詭譎的異類，這才慢慢變得心平氣和，將藥膏抹勻，又包扎好傷口，催促道，“好了，可以回宮了。”

九皇子眉頭一皺，反駁道，“回宮？回什麼宮？本王剛從宮里出來。走，去街上逛逛。”

這才認識多久便要分開？時間太過匆匆，他接不了。莫說只燙起幾個水泡，便是摔斷了，他也要與年待到宮中下鑰才回轉。不，最好明日就奏請父皇，讓他準許自己在宮外建府，如此就能日日與年相見。

☆、第47章 畫皮

有姝再次覺到主子今生與前世的不同，上輩子他十分溫，自己不想做的事絕不勉強，這輩子卻霸道□□，自己明明不想去逛街，他卻強地把自己往外拽，便是使出吃的勁兒也掙不。

無奈之下，有姝只得跟著走，眼睛不時朝他傷瞥去，擔憂之溢于言表。

九皇子心里像喝了一樣甜。他聰明絕頂且敏銳，一個人對自己是虛假意還是真心實意，他一眼就能看出來。但那又如何，他從不在乎別人的，自然也不會介意他們的虛偽。但年與旁人完全不同，他希他能與自己親無間、不分彼此，亦希他能時時刻刻將自己放在心上。

第一眼看見年，他就想要他，想得發狂！

兩人大步出門，薛京等人卻也不敢攔阻，只得急急忙忙跟上，唯獨趙玉松走過去，關切道，“殿下，您腳有傷，理當回去將養。街上人頭攢、挨挨，若是誰不小心著您，恐會加重傷勢。”

九皇子好不容易牽到年的手，正沉浸在那若無骨的絕佳中，只希這條街越走越長，長到永遠看不見盡頭，卻又乍然聞聽如此煞風景的話，頓時把方才那些惱恨也記了起來。

“狗奴才，你當自己是誰？也敢替本王做主？”他甩手就是一個掌，因長年習武力道奇大，竟將趙玉松遠遠扇飛出去。若不是站在幾人后的薛京順手扶了扶，怕是會直接撞到街角的墻上。

素來風度翩翩，儒雅俊秀的趙家公子，現在卻鬢發凌-，臉頰紅腫，看上去狼狽極了。更為難堪的是九皇子對他的不屑與訓斥，一聲“狗奴才”罵出去，足夠上京的貴族公子恥笑他一整年。

趙玉松憤死，恨之狂，卻也不敢發作，來不及拭角的跡就上前請罪。

九皇子理也不理，直接拉上年朝人最多的花鳥坊走去。人多好啊，越越合他心意。這樣他就能順勢把年拉懷中，親-親，慢慢騰騰地挪，說不定還能趁機摟摟小-腰，-小-臉。

他想得極，角便不知不覺帶了笑，還破天荒地哼起歡快小調，一眾隨從看傻了眼。要知道，這位主兒打從出生那天起就沒笑過，無論帝后如何引逗，永遠都板著一張棺材臉。當年皇上還曾對宮妃朝臣戲言：誰若是讓吾兒笑上一笑，朕賞金萬兩！

這位趙小公子當真神異，莫非他正是傳說中那位絕世人的轉世？否則為宗圣帝轉世的九殿下怎麼一眼就看上了？

有姝并不知道眾人在腦補些什麼，事實上，便是與主子相了十幾年，他也沒見過他如此輕松活潑的一面。前世主子溫和斂，哪怕是笑也不過若有若無地扯開角，俊有余卻略顯疏離，像眼下這般眉眼都放的景，卻是從未有過。

果然還是青蔥年，不懂得掩飾緒啊！這樣嘆著，有姝也覺輕松很多。趁主子還未變前世那副高深莫測、疑心重重的模樣，他想與他多待一會兒，就一會兒。

薛京等人若能聽到年心聲，必會對他佩服地五投地。什麼青蔥年，不懂掩飾？這真是那個詭譎，連皇上亦猜不、看不穿的九殿下？趙小公子您果然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一行人心思各異，卻也逛得津津有味，唯獨趙玉松捂著半張臉，不走難堪，走了又不甘愿，只能墜在隊尾。

九皇子從來不知道上京有這麼多好吃的東西，好看的件兒，好玩的地方。只要年安安穩穩待在邊，他就覺得哪兒哪兒都新鮮有趣。在年出現之前，他的世界不是黑就是灰，了無生趣到令人厭憎。然而當年帶著濃艷彩出現的一剎那，他眼中所有的一切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以往覺得嘈雜刺耳的人聲鼎沸，現在變了朝氣蓬；以往覺得臟污不堪的衡門深巷，現在變了返樸還淳；以往覺得興味索然的人際相，現在變了妙趣無窮……

他仿佛猛然間開了竅，又好似從沉睡中蘇醒，這才悟到世間種種甘甜喜樂。是的，沒有酸辣苦等難以忍的滋味兒，只有甘甜喜樂。

他握住年手腕，生怕他被人沖散，亦或者獨自溜走。他既開心又慌，還有藏極深的不安恐懼。他真想找繩子栓在彼此腰間，然后打上一重又一重死結。

有姝也對此刻的親極為留，為了主子，他可以把命賠上，也可以為了讓他放心而遠走天涯。他口中說著還清這份恩，其實又哪里能還得清，不過是委屈難過之下的自我安罷了。仿佛那樣告訴自己，就能徹底釋懷一般。

然而真正與主子重逢時，他才知道，自己并沒有釋懷，他刻意回避的記憶如山崩海嘯般洶涌而至，令他沉迷留，不舍摒棄。他像以往那般悄悄握住主子一片角，在熙攘人中默默鉆他的懷抱。

這個懷抱或許在不久的將來會屬于別人，又或許再也不允許他的靠近，那麼就讓他把這短暫的相帶走。

年自以為做得，實則一舉一全看在九皇子眼中。他勉力制住心中的喜悅，仿佛不經意般出手，將他摟住。侍衛見周圍人太過擁，試圖-出鋼刀護衛左右，卻被他一個眼神遣退了。

除了懷中的年，他不需要任何人。他將手里的糖葫蘆湊到年邊，笑道，“快，這邊已經化了。”

有姝見主子似乎并未介意自己的靠近，不免在心里松了口氣，連忙出舌頭把幾滴落的一點糖霜卷里，還回味無窮地咂咂-瓣。九皇子目灼灼地看著，待他完，便轉了轉小兒，把他過的地方再仔仔細細一遍。

薛京等人紛紛轉臉，不忍直視。九皇子這番舉忒磕磣，也忒猥瑣！平時當真一點兒也看不出來！

常常與主子分一份食的有姝卻半點未覺得奇怪，反倒擔心他一氣兒把果子吃完，連忙雙手攀在他臂彎里，將他往下墜，然后仰著腦袋去叼糖葫蘆。

九皇子被他全重量墜得歪倒，強忍笑意道，“慢著慢著，當心竹兒傷。放心，本王絕不會把糖葫蘆吃完。”邊說邊小心翼翼地把竹兒遞過去，好讓年能把最頂上一顆山楂咬掉。

有姝嗷嗚一口吞了山楂，含糊道，“正好有四顆，我們一人一顆，不準多吃。”想當年主子蔫壞，仗著高，常常將他吃的東西舉得高高的，看他跳腳急眼，卻又在喂到他邊時忽然改換方向，自個兒吃獨食。

若是在末世，這樣的舉絕對會被宰掉！得虧有姝脾氣好，沒發飆，只是一直記在心里。

九皇子暗暗好笑，心道這孩子怎麼像狼崽子一樣？護食的。然而即便如此，他也覺得對方可極了，亦順眼極了，滿懷寵溺道，“放心，本王絕不吃，本王只外面這層糖皮。”話落又將糖葫蘆遞過去，讓年-舐。

有姝毫沒察覺到自己被占了便宜，就著他的手-了，然后瞇眼抿，出兩個比麥芽糖還甜的小酒窩。

九皇子一會兒看看糖葫蘆，一會兒又看看小酒窩，真不知道該吃哪個才好。心糾結中，年已走到一個賣蛋煎餅的小攤，眼地著。出門時王氏給他塞了一荷包銀票，還叮囑他若是九皇子看中什麼東西定要搶著付賬，卻哪里能夠料到兒子如此沒出息，一看見主子轉世，就把什麼都忘了。

他在荷包里了半天也沒出一個銅板，只得掏出最小額的一張銀票遞過去。

那小攤販似乎經常遇見這種不知民間疾苦的貴族公子，不等他說話便連連擺手，“別介公子，咱們這是小本買賣，一個銅板兩個煎餅，您別拿上百兩的銀票涮小的。”

“有銅板嗎？趕掏出來！”九皇子把糖葫蘆遞給侍衛，先在自己荷包里了，憾地發現這個殷勤獻不，又立即去視薛京等人。

薛京不敢耽誤，連忙掏袖口，翻荷包，自個兒沒有又去搶別人的，十七八個勛貴子弟，是湊不出一個銅板，最后還是九皇子的太監出來解圍，十分殷勤地將幾個銅板捧到趙小公子跟前。

九皇子哪里會讓他奪了自己功勞，立即步上前將他擋住，反手將銅板順走，顛顛兒奔到年跟前，豪爽道，“買買買，想吃多買多，多加蛋多加。”

有姝用指尖撥了撥他掌心的幾個銅板，小-兒一撇便出兩個深深的小酒窩，顯得很愉悅。

九皇子心中的忐忑瞬間消失。他算是看出來了，若要討好年，無需在旁花費功夫，只需給他買幾樣好吃的，他就會笑得比糖還甜。他笑起來的時候非常靦腆，既不會裂開，也不會出牙齒，不過輕微的撇撇角，但即便如此，亦能晃花九皇子的眼睛。

年穿這裳也很，鮮鮮亮亮的，又用金綴了珍珠與寶石，看上去富貴已極。越是富貴的穿戴，越能凸顯出年的純正清，而若是自己有資格，九皇子也愿意讓他如此妝扮。他值得世上最好的東西，亦能住最靡艷的彩。

他他怎樣也看不夠！

有姝被主子熾-熱的目盯地老大不自在，為了掩飾微微發燙的臉頰，接過蛋餅后兀自垂頭啃食，然后裝作不經意地往前走。九皇子一只手將他虛抱在懷中，一只手擋開不斷涌來的人群，小聲道，“給我也咬一口。”竟是連“本王”的自稱也拋掉了。

有姝并不敢與他對視，只抬起手將蛋餅湊過去。兩人你一口我一口地慢慢吃著，你的后背著我的前，一步一挪慢騰騰在街上晃，看見好玩的就駐足觀，竊竊私語，姿態萬分親。

薛京等人驚著驚著也就麻木了，只管跟在后面掏錢。但凡能讓年多看一眼的東西，九殿下都要買下，自己卻從不帶銀票，只好跟別人借。看見旁人遞來的銀票，他會破天荒地給你一個笑臉，便是之前那個率先拿出銅板的太監，現已取代沒眼力見的前輩，為九殿下的心腹。

眾人原就知道若能討好九殿下，在夏啟朝可說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但這條認知今兒可以改一改，換去討好年。只要年稍稍一個小酒窩，殿下眼中就會放出愉悅的彩。那彩如此奪目，如此深萬千，以至于薛京幾個看得牙酸。

走過花鳥坊，前面出現一間酒肆，隨風飄搖的酒旗下圍了許多人，正在看雜耍。

因主子忙于爭位，有姝上輩子很與他一塊兒出門游玩，便是上街了也看不見這等繁華景象，大多直奔糕點鋪子，買了東西就走。聽見小猴子敲打鑼鼓的聲音，他忍不住朝那邊跑去，卻忽然被主子掐住肩膀，用力拽回去。

主子力道奇大，仿佛要將自己骨頭掐碎。有姝擰眉回，滿臉疑。

九皇子強勢地將他箍臂彎，沉聲道，“街上人多，不要跑。”更不要跑到我看不見的地方去。

誰也不知道，當年背轉，朝相反的方向邁步而行，徒留一個人海中忽忽現的背影，他心中剎那間狂涌的慌與絕是多麼濃重。若非及時抑，他定會解下腰帶，將年牢牢捆住。

“不要跑，我會找不見你！”他再次重申，嗓音噶。他原以為自己無所畏懼、無堅不摧，直到遇見年才明白，這句“找不見你”竟是他藏最深的夢魘，亦是無法克服的恐懼。

有姝被他慎重的態度弄得莫名其妙，卻還是乖順點頭，輕輕拉扯他擺，示意他進去看看。年滿帶依的舉瞬間治愈了慌無措中的九皇子，他煞白的臉慢慢好轉，這才推開人往里。

一名壯漢頂著一塊青石板躺在地上，一名瘦小年掄起大錘子猛砸。圍觀百姓或掩驚，或拊掌好，場面十分熱鬧。

這點小把戲自然吸引不了有姝，別人都在看口碎大石，唯獨他盯著穿紅馬甲的小猴子看個不停。小猴子十分機靈，聽見哪里傳來好聲就捧著鑼走過去，向觀眾索要銅錢。

有姝自自發去掏九皇子荷包，毫未曾發覺薛京等人看他的目越來越崇敬。而九皇子非但不以為忤，竟還低低笑了兩聲，然后把昭示自己份的玉佩解下來，栓在年腰間。

“天天戴著，不準弄丟，否則我可是要罰你的。”他湊到年耳邊私語，眉眼間洋溢著顯而易見的寵溺之。

這是主子轉世后送給自己的第一份禮，沒準兒也是最后一份，有姝怎會不珍惜？他將掏出的碎銀子扔進銅鑼，復又拿起玉佩，不釋手地了又。九皇子略略一想，便將他腰間的玉佩解下來，系在自己腰上。

趙玉松一看這架勢，心里更急。若此前還覺得兩人只是一見如故，及至現在，連傻-子都能看清，九殿下分明已迷上有姝。他目中的意比烈火還要熾-熱，似乎能焚燒一切。

這不，定信都換上了，再不想辦法阻止，大房一家仗著有姝得寵，豈不騎到二房頭上作威作福？若是別的皇子上一個男人，或許會收斂藏，更甚者會刻意制疏離，但換九皇子，卻絕不會讓心上人一丁點委屈。他格歷來如此——則加諸膝，惡則墜諸淵，一念之間能把人捧上云端，亦能把人踩腳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