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請坐，我正準備用膳，你吃過了嗎？”七皇子一面說一面把特制的圍兜系在有姝脖子上，順便撓了撓他短的下。有姝仰起腦袋，發出舒爽的輕哼，小模樣十分逗趣。他傷勢已經痊愈，雪白絨也長了出來，反倒比以往更可。

四皇子哈哈大笑，“皇弟，你竟然還替它做了一副圍兜？當真是用心了。我尚未吃過，在你這兒蹭個飯吧。”

“皇兄無須客氣，小順子，去膳房他們添菜。”七皇子拿起手帕將有姝的小爪子一一干凈，笑道，“有姝潔，吃飯的時候若把湯弄在上，定然會哀求我幫他洗澡。現在天氣冷了，洗太多澡容易著涼。”話落住他一只腳爪，用力親了幾口。

四皇子從未見過老七如此款款的一面，不有些呆怔。

頃，幾名宮把添加的菜肴一一端來，又替四殿下盛好飯，然后魚貫退下。七皇子指著其中幾盤菜，提醒道，“皇兄，這幾道菜是我和有姝的，味道十分寡淡，你恐怕不習慣。”

“你與這只狗用同樣的菜？”四皇子又驚住了。

七皇子笑而不語，見有姝已扭著小屁走到一盤白水煮前，立即給他夾了一。太壯，擔心有姝咬不，他就先用自己的牙齒把撕條狀，再喂給他。哪料今天擺膳的時間有些遲，有姝已得狠了，立刻撲上去，用舌尖把他咬進里的卷出來，末了把他邊的湯一塊兒干凈。

看見一人一寵對著互相搶食，本來潔癥嚴重的老七竟一點兒也不嫌棄，反而張開含住小狗的舌頭，眼里流出歡喜而又溫的緒，四皇子不免驚訝，繼而撇開視線，略覺尷尬。

“皇弟，你與它一兒吃飯，會不會不干凈啊？”他低聲提醒。

“有姝很干凈。”七皇子不以為意，把有姝抱進懷里，你一口我一口的喂飯，時不時垂頭親親他鼻尖和小，臉上出笑意。

主寵倆實在太過黏糊，令四皇子極其不適，他還從未見過誰把一只狗照顧得如此周到。老七不像是在養寵，倒是像在養兒子啊！他一面琢磨老七的喜好，一面心不在焉地吃飯，不知不覺便用了兩碗。

那邊廂，有姝也吃飽了，正仰躺在主子上，用小爪子不停拍打自己滾圓的肚皮，要求給。七皇子低笑一聲，先拿帕子給他了油乎乎的小，又解開圍兜，這才緩慢地按起來。

老七不良于行，平時定然很寂寞，難怪得了一只寵如此寶貝。四皇子終于確定了皇弟的喜好，等宮把碗碟收走之后才輕輕拊掌，命等候在殿外的隨從。隨從搬來幾口大箱子，里面均是名貴藥材，又有一人拎著一只金籠子上前。

聽見響，快睡著的有姝立刻睜眼看去，卻見籠子里關著一只半尺長的西施犬，發極為順亮，頭頂還用紅綢扎著一個小髻，品相十分出眾。他心里一，立刻翻轉肚皮爬了起來，沖西施犬吠。主子邊不能再出現小狗，尤其是比自己還可的小狗！

“跟一只狗較勁兒，你丟不丟人？”老鬼從窗外飄進來。

有姝沒搭理他，繼續吠，上的也跟著炸了起來，嚇得西施犬直往角落里。

四皇子不解道，“皇弟，有姝這是怎麼了？是不是我帶來的這只狗氣味不對？”除了斗犬，貓狗坊的小狗都經過嚴格地訓練，絕對不會發生互相撕咬甚至咬人的狀況。

他在吃醋。七皇子心里門清，面上卻裝作一無所知，忍笑道，“別管他，他吃飽了就容易鬧騰。皇兄，你這只狗很可，什麼名字？”

四皇子暗喜，一面把小狗抱出來一面解釋，“這只西施犬是我托人從南邊帶回來的，統很純凈，貓狗坊的總管也檢查過了，沒有疾病。聽說你喜歡小狗，這才想著送過來。對了，訓練它的隨從說它極其聰明，能懂人言，還會計數，要不讓它給你表演一個？”

這麼神異？有姝危機大增，用意念問道，“老爺子，快看看它是不是也中了造畜之。”

“沒，它就是一只普通小狗。話說回來，你攜紫微帝氣，本該為一代雄主，怎會淪落到這等人不人狗不狗的地步？你這命格也太奇怪了些。”

有姝不好告訴他主子是紫微帝星的事，只能假裝沒聽見。二人談間，小狗已被四皇子放置在桌上，面前擺了幾個木牌，分別寫著相應的數字。四皇子取出兩個數字，問道，“快告訴皇弟，二加二等于多？”

小狗嗅了嗅余下的木牌，很快叼出其中一塊，上面寫著“四”。四皇子大為得意，又問三加二等于多，同樣得出正確答案。這種事古人見得，自然覺神異，有姝卻知道那不過是久經訓練之后的條件反罷了。

然而主子卻仿佛被迷住了，竟然想去抱西施犬，口中還連連贊嘆。這一下，有姝真的炸了，嚨里發出呼嚕嚕的威脅聲，沿著主子膝蓋跳上桌面，把他不安分的手拍開。七皇子再次去抱西施犬，又被他一爪子拍開，如是再三，他竟了真怒，叼住七皇子袖左右撕扯，烏溜溜的眼珠冒出兩團火焰。

四皇子終于回過味兒來，驚嘆道，“皇弟，有姝它莫非在吃醋？”

“應該是。”七皇子心里暗笑至傷，面上卻分毫不顯，再要手去抱西施犬，竟被有姝一口咬住拇指，四只短的爪子全部攀到他手臂上，來個死纏爛打。

“皇兄你看，有姝這醋勁兒也太大了，竟不許我抱別的狗，若是留下這只西施犬，也不知他會氣什麼樣兒。他曾救過我的命，我亦不了他，這只西施犬皇兄還是自己抱回去養吧。”七皇子委婉拒絕。

有姝這才放開他手臂，出舌尖了他拇指上的牙印，鼻頭一聳一聳，發出委屈的哼哼聲。

四皇子方才還覺得自己這只西施犬靈氣人，再看表作都極其人化的有姝，便也明白二者簡直是天差地別。任誰被另一個小生命當全世界看待，心里都難免容，更何況老七這樣重重義的人。他并不覺得傷了面，爽快地笑了笑，然后帶著西施犬拱手告辭。

危機解除之后，有姝顛顛兒跑到四皇子留下的一堆木牌前，不停用爪子拍打，也想展示一下高智商。與一只狗攀比，他竟一點兒也不覺得丟人，只希主子能更自己一些，更看重自己一點。

七皇子以拳抵，努力憋笑。躺在梁上的老鬼也跟著打趣，“我越來越懷疑你的來歷了。說實話吧，你本沒中造畜之，你就是一只狗對不對？瞧你那狗樣兒！”

有姝并不搭理他，吐出半截舌頭沖主子吠，卻被對方撈起來，綿綿一頓親吻，邊親邊低笑道，“乖有姝，不用表演了，我知道你是世界上最聰明的小狗。方才我逗你玩兒呢，就沒想過收養西施犬。我有你已經足夠了，不需要任何人。”

有姝茸茸的尾瘋狂擺起來，用小牙磨了磨主子高的鼻梁，以表達喜悅之。

老鬼等主寵兩個黏糊夠了才不不慢地道，“我來是想告訴你兩個消息。第一，太后的胞兄靖國公已宮了，這會兒他們應該在佛堂里廝混。第二，你主子的解藥已經做好，服下后你替他，就照我教你的方法。”

有姝大喜過，果斷道，“你施個法，讓我主子先睡一覺，我好趁機離開。解藥你暫且收著，等我回來再喂他。走，去雙雪殿。”

老鬼應諾，指尖微微一點，七皇子就睡死過去。有姝沿著他袍角到地面，又讓老鬼給他蓋了一條厚厚的棉被，這才在障眼法的幫助下順利避開來往行人，出了廣陵宮。

第91章 造畜

有姝還記得第一次被帶去甘泉宮的景，道路兩旁滿是繁花與彩蝶，廊下掛著幾盞大紅燈籠，隨風輕擺，來往宮人莫不神態倨傲，高人一等。如今只過了三月，這里就已變得十分冷清空寂，腐爛的花瓣掉落在地上無人打理，弄得都是殘紅。

有姝鼻子有些不舒服，在老鬼障眼法的掩護下快跑幾步，終于到了殿。慧妃正站在窗邊遙遠方，臉上再沒有致的妝容和優雅的微笑，而是愁云遍布。八皇子剛下學，急匆匆跑進來，問道，“母妃，他們都說舅舅被貶為五品監軍了，是真的嗎？”

慧妃轉過就是狠狠一掌甩去，“你還有臉提？若非被你連累，你舅舅也不會被皇上派去攻打南蠻。朝廷攻打南蠻幾十年，可曾勝過一次？你舅舅手里的幾十萬兵馬全折損進去，不等他回京述職，皇上已發了三道旨意降罪，連走連貶，等他到了京城，可能連五品監軍也保不住。我與你舅舅籌謀十幾年，最終卻功虧于潰，都是因為你這個不的東西！你若是不去招惹老七，我們能有今天？”

“你若是早早把老七殺了，我們才不會有今天！你自己不夠心狠，反倒來怪我！”八皇子用力推開慧妃，轉跑了。

慧妃氣得幾暈倒，卻又不能不管他，連忙讓太監去追。終于承認，自己的確挑錯了人，若是把老八換老七，現在哪里會淪落到這等境地。雖說當年的證據已經全部抹除干凈，但只要皇上有所懷疑，照樣能不著痕跡地整治你。皇上是大燕的天，他想干什麼就干什麼，想捧誰就捧誰。

現在看來，他已經不打算再捧著甘泉宮，胞兄被貶就是一個信號，接下來該到自己了。慧妃搖搖墜，所幸被兩個宮扶住才沒癱坐在地上。毫也沒注意，一只小狗從邊跑過，追著八皇子去了。

在宮中鬼怪的幫助下，有姝輕而易舉得到八皇子的隨玉佩，朝慈寧宮跑去。八皇子不但深恨老七，更恨老七的小狗，連忙撇開宮人狂追，心道追上之后就找個蔽的角落把狗殺死，踩泥，再剪掉一只狗爪，悄悄送到老七宮里，倒要看看他會如何傷心絕。

被心中的惡念驅使，他只知狂追，并未注意自己已經了慈寧宮的地界。看守佛堂的宮被鬼怪弄出的聲響引開，堪堪與他肩而過，卻因障眼法的緣故竟視而不見。

太后乃先帝繼后，十八歲那年嫁宮中，二十歲就當了寡婦，本想挑選小的皇子繼承皇位，好做自己和胞兄的傀儡，卻哪料景帝棋高一著，先一步取得了朝臣的支持。景帝登基之后，假借禮佛來逃避對方的清算，卻也并不認命，時不時要在后宮前朝攪些風浪出來。

此時此刻，正與胞兄在佛堂里翻云覆雨，并未發現一只小狗蹲坐在門口觀看。頃，小狗轉離開，走到臺階邊時將里叼著的玉佩扔下去。玉佩丁鈴當啷一陣翻滾，最終落旁邊的花圃里。小狗立刻撒丫子狂奔，轉眼就沒了影兒。

“誰在外面？”太后及其胞兄僵了一瞬，隨即厲聲詰問。

被引開的宮姍姍來遲，卻因障眼法的緣故，既沒看見小狗，也沒看見被鬼打墻困在后花園里的八皇子。快步上前，聲道，“啟稟太后娘娘，奴婢方才被，被人引開了。”

太后與靖國公心知大事不妙，連忙穿好出來查看，終于在花圃里找到一枚玉佩，上面用隸書刻了一個“永”字。

“姬永夜？”除了八皇子，太后想不出別人。

而解除了鬼打墻的八皇子卻恰在此時走到佛堂前，拱手見禮。

太后出一抹微笑，問道，“你怎麼來了？”

“回皇祖母，老七那只狗實在可惡，竟叼走了孫兒的玉佩。孫兒一路狂追，不知不覺就了慈寧宮。”話落抬頭，驚喜道，“皇祖母，正是這塊玉佩。”

太后將玉佩還回去，什麼都不問就讓他走了。靖國公上一刻還在陪笑，下一瞬卻殺機畢，“你信他的鬼話？小狗，你們可有看見小狗進來？”

宮人齊齊搖頭，膽戰心驚地道，“莫說小狗，連八殿下怎麼進來的都不曉得。”

太后也不信老八的說辭，卻不會在自己的慈寧宮里殺人滅口，便打算在甘泉宮里安排了幾個釘子，慢慢兒把他毒死。

靖國公搖頭，“還需早點把他解決了。他若是把此事告訴慧妃，再告訴皇上，咱們就完了。”

“先找人盯著他。他與慧妃現在境堪憂，好不容易拿住哀家這麼大一個把柄，定然會跑來與哀家易。宮里這些人可不會浪費一一毫機會，總要謀奪最大的利益才是。”太后篤定道，“這種丑聞，但凡知者都討不了好，老八下場如何且看皇上心，慧妃定然會被滅口，所以他們不敢說，便是要說也得布置一番，最好假借別人的口。咱們還有時間，不急。”

靖國公一想也是，吩咐道，“你看著辦吧，總之不能被他們拿住。在這世上，只有死人才能守口如瓶。”

“哀家明白。”太后走上前，曖昧地了胞兄腰線。

有姝與老鬼回到廣陵宮時已近黃昏。小順子發現七殿下睡著了便把他抱到床上安置，見殿里殿外都沒有有姝的影，頓時嚇得魂飛魄散，連忙派人去找。眼瞅著七殿下快要醒了，大家都急得滿頭熱汗，看見從草叢里蹦出來的小狗，竟似見了親爹一樣，一個個激得熱淚盈眶。

“我的小祖宗哎，您可算回來了！您這是跑到哪兒去了，怎麼弄一臟？”小順子忙把他抱起來，吩咐道，“快快快，趁殿下沒醒趕去燒一壺熱水給它洗洗！這位主兒可是殿下的命子，若是知道咱們差點把它弄丟了，滿宮里的人都要挨鞭子！”

想起被一鞭打殘的大宮，眾人立即分頭行。

有姝從不讓主子以外的人抱，但今天上沾滿草屑、泥土與花，臟得要命，若是不讓小順子洗干凈，主子待會兒定然大發雷霆。那場面他不敢想，于是略微掙扎兩下也就認慫了。

小半個時辰后，洗得白白凈凈的有姝被小順子悄悄放在七殿下的枕頭邊。神經繃的宮人見殿下依然睡得很沉，這才暗松口氣，然后魚貫而出。漂浮在帳頂的老鬼手掌一翻就變出一粒褐藥丸，叮囑道，“你想辦法讓你主子把解藥吃了，然后給他按部的位。我走了，藥房里剛來了一批新藥材，我得去挑揀挑揀，把最好的藏起來。”

有姝了兩聲算作答應。

老鬼前腳剛走，七皇子后腳就醒了過來，發現自己躺在床上，表立刻繃，見有姝蹲坐在枕頭邊看著自己，這才緩了神，“我方才睡著了？誰把我抱上來的？”

小順子。有姝了三聲，短的前爪在枕頭下面一陣搗騰，終于搗騰出一粒藥丸，用叼著遞到主子掌心，然后仰著臉，目殷切。

“這是什麼？你從哪兒找來的？”七皇子半坐而起，將藥丸對準夕反復查看。

有姝用爪子指指自己，意思是讓他趕吃掉，怕他不能理解，便假裝后已經癱瘓，用兩只前爪撲騰著在床上爬，爬了一段距離之后張開，長脖子，做了個吞咽的作，還極為切的發出嗷嗚一聲響，然后后一下立了起來，又跳又仿佛欣喜若狂。

七皇子挑眉，不為所。

有姝在他邊轉來轉去，不停用的前爪拍打他拿藥的手臂，催促他趕吞服，見他還是不明白，又按照之前的套路表演一番。癱了，爬啊爬，吃藥，忽然一下站起來了，好高興！這下應該懂了吧？他跑回主子邊，烏溜溜的眼珠滿是希冀。

小團子又是爬、又是滾、又是跳的，七皇子如何不明白？他心里笑得都快打結了，面上卻假裝懵懂，卻是為了騙有姝多表演幾次。他極了他在自己床上撲騰的模樣，那樣活潑，那樣富有朝氣。

有姝見主子還是不，終于有些急了，順著他手臂爬到前，把他掌心的藥丸叼在上，然后兩只前爪輕輕開他，強行喂食。

七皇子并未偏頭躲避，卻也不張開齒，含糊問道，“這粒藥丸能治好我的雙？”

有姝喂了半天喂不進去，不免有些沮喪。但是他能理解主子，任誰也不會隨隨便便就把寵叼來的東西吃進肚子里，尤其還是來歷不明的藥丸。他連連點頭，鼻端也發出焦慮的低哼。

“你從哪兒找來的？”七皇子又問。

有姝解釋不清，只能用短的爪子輕拍主子，末了又拍他面頰，最后無法，只得先把藥丸丟進他襟里，然后撲到他臉上猛，尤其是，來來回回、里里外外了個遍，直把他閉合的齒開為止。

對，就是這樣，不要再合上了！他響亮地了幾聲，然后扭著屁鉆進領，尋找藥丸。

七皇子不知怎的，竟被他得渾發，蒼白的臉頰也出不正常的紅暈，覺到前的兩點被他蹭來蹭去，十分麻，連忙把他抱出來，哭笑不得地道，“有姝別鬧，我吃還不嗎？”話落把襟里的藥丸掏出來，準備送里，卻又在最后一刻停住。

快吃啊？有姝眼地看著他，因為太過急切，上的不知不覺炸了起來。

“沒水讓我怎麼吃？”七皇子他紅的鼻尖，這才揚聲讓候在殿外的宮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