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姝(下)》21

這一去一回已過了一月有余,有姝了兩個銅板的城費,打算直接去端王府與主子相認。

“哎,有姝你等等,過來看這張皇榜。”老鬼朝滿皇榜的城墻飄去,其中一張畫了端王府的盤龍圖騰,顯得極為醒目,還有許多百姓圍在四周指指點點,臉上帶著向往的表

有姝好不容易進去,就見皇榜上不但寫了許多字,還了一張圖片。他一眼就認出那是主子的手筆,他用白描技法畫了一只臧袖犬,從神態到毫發,簡直栩栩如生、躍然紙上,尤其是那雙烏溜溜的黑眼珠,無論站在哪個方位觀賞,都像是在凝視你,頗為惹人憐

“有姝,你見沒見過自己變狗的樣子,就是這樣的,一不差!”老鬼嘖嘖稱奇。

有姝尚且來不及細看榜文,就聽旁邊的幾個路人議論起來,“這狗都丟了一個多月了,若是還活著,早該找到了。”

“是啊,端親王派遣衛軍連日搜索皇城,可說是刮地三尺,竟連一也沒找著。要我說,怕是早就進了哪個乞丐的肚子了。”

“從之前的萬兩黃金加至現在的十萬兩黃金,這狗若是被我找到,莫說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不用愁了!”

“你有那個運氣嗎?現如今,好多人啥事不干,每天就往胡同深巷里鉆,只為了找這條狗,還有人弄一只品相仿佛的送去端王府,被王爺識破,打個半死。街上但凡有乞丐游,都會被抓去天牢審問,短短十幾天就抓了幾百人,連那些破爛衫的貧民也會被誤抓,當真是‘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但那又如何呢?還不是沒找到。”

“為了一條狗,值當嗎?”

“貴人的心思誰?在你眼里那是一條狗,在人家心中那就是一個寶貝疙瘩。端親王起初還滿大街游,一會兒喊那狗的名字,一會兒吹哨子,鬧得風風雨雨,后來憂思過重病倒了,這才消停下來。把狗弄丟那人原是他未婚妻,承恩公府的嫡小姐,現在已經被他得削發為尼去了,連承恩公也被他連番彈劾,查出許多貪贓枉法之事,現在鎖在天牢,一旦查實就得砍頭,豈是一個慘字了得。”

“我的親娘哎!一條狗竟把偌大一個承恩公府都整垮了,這也忒小題大做了!”

“何止!聽說碩親王與皇后也了牽連,一個捋了差事,一個足宮中……”

不等這人把話說完,旁邊就有人打岔,“你連宮里的事都知道,吹牛的吧?”

“別不信啊,我大侄子就在宮里當差呢!”

有姝早已看完皇榜,為了打探消息故意在人群里站了許久。聽到此,他慢慢出去,快步前往端王府。然而他卻忘了,自己早已不是主子的寶貝疙瘩,哪能說進就進,剛走上臺階就被兩名侍衛用劍戟頂出去,兇神惡煞地警告,“王府重地,閑人不得靠近!”

有姝無法,只得找了個就近的客棧落腳。他想了半天,眼睛忽然一亮,讓老鬼幫忙在坊間找了一只掌大的哈狗,用料染純白,又把發修剪自己原本的模樣,問道,“像不像?”

“像了八九分。”老鬼頷首。

“走,去端王府領賞。”有姝把小狗往袖子里一揣,興匆匆跑了出去。

侍衛聽說他是來送狗的,又見他懷里的小狗與畫像極其相似,立刻讓人前去通稟。

七皇子已經一個月未曾上朝,景帝日日派人來催亦無于衷。傳旨的太監見他臉蒼白,眸渙散,一副生無可的模樣,倒也不敢勉強,只得回去復命。他前腳剛走,七皇子后腳就下了榻,沉聲道,“把本王的拐杖拿來,本王要繼續鍛煉。”

小順子取來拐杖,低聲規勸,“王爺,您整天無休止地鍛煉,怎麼得住。鄧先生已經說了,您尚在康復期,過猶不及。”

七皇子不答,先是撐著拐杖在殿繞行,后又扔了拐杖,一步一步穩穩當當地走出去。下臺階的時候有些遲緩,但到得草坪之后,他竟健步如飛起來,任誰也想不到,一個月之前,他還是個雙癱瘓的病人。

王府里里外外全是暗衛,誰若是想把消息出去,唯有死路一條。忽然,一名暗衛從樹梢飛而下,拱手道,“王爺,前院有人稟報,說是小狗找到了。”

“快把人帶進來!快去!”七皇子嗓音發抖,臉上更是出狂喜之

暗衛不敢耽誤,立刻趕到前門帶人。他嫌棄有姝走得慢,竟直接把他扛在肩頭,翻過重重院墻直后院。有姝被顛得七葷八素,抱著小狗蹲在地上,好半天緩不過氣來。

七皇子滿心滿眼只有他雙手捧著的那條小狗。白白的,小小的,圓滾滾的一只,乍一看,竟真是他的有姝。他快步走過去,小心翼翼地接過小狗,本想舉到面前好好親吻安,卻對上一雙褐的,雖然懵懂清澈,卻了許多靈氣的眼眸。

“這不是本王的有姝!”從極致的喜悅到失的深淵,他現在的心只能用“暴跳如雷”來形容。毫不憐惜地丟掉小狗,又見自己掌心沾滿白料,他眸越發狠戾,一把揪住來人襟,用力拎起。

高幾近九尺,十分高大昂藏,而有姝才七尺三寸,立刻被懸空吊起,勒住脖子,弄得面頰漲紅,呼吸不能。

“咳咳咳,是我啊,主子。”他一面蹬兒一面拍打主子強壯的胳膊。

年方才蹲著氣,只能看見烏黑的發頂,現在仰起小臉,出五,令暴怒中的七皇子如遭雷擊。這濃淡適中的柳葉眉;這烏溜溜、水潤潤的眼睛;這翹的鼻頭紅的小;因為難而顯出的兩個小酒窩,竟與書房里的畫像毫不差。

七皇子似被火燙一般松開手,一面去摟這人纖細的腰,一面輕拍他劇烈起伏的膛,聲道,“你,你是誰?”他不敢破,唯恐又弄錯一回,再次品嘗從云端跌落地獄的滋味兒。

“主子,我是有姝啊!”有姝好不容易勻了氣,連忙死死拽住主子袖,嗆著淚珠的眼里滿是歡喜。

七皇子差一點就把他抱住了,但也只是差一點。他艱難地把人推開,略一擺手就有侍衛送上一把椅子,坐定后詰問,“你怎麼證明自己是有姝?”驚喜來得太過突然,以至于他想相信,卻又不敢相信。

怎麼證明?有姝絞盡腦地想了想,開始述說與主子相的點滴細節。

“這些事,你完全可以從別人口中知道,不算。”七皇子碎了椅子扶手。

“那怎麼才算?我真的是有姝啊,主子你還畫了我的畫像,就掛在書房里。”有姝急了,跑到他邊左蹭右蹭。

七皇子被他蹭得發麻,下心道,“那副畫不知被多人看了去,誰知道你是不是某些人送進府里的探子。”

主子剛整治了承恩公府,又連帶的拖垮了大皇子與皇后,正于風口浪尖上,小心謹慎些總沒錯。有姝剛皺的眉頭又緩緩松開了,觍著臉湊到主子跟前,吐出半截舌頭哈氣,含糊詢問,“你看這樣像不像?”

像,像極了!他變人和變狗的模樣其實差不了多。哪怕沒有那張畫像,七皇子也能第一眼把他認出來。但只要一想到這小混蛋躲了整整一個月,他就氣不打一來,非得讓他吃些教訓不可。

“不像。”七皇子搖頭冷笑。

有姝希冀的表垮了下去,看見主子雙,眼睛忽然暴亮,立刻蹲下,沿著他小一寸一寸往上按,并同時把的能量輸道。這種按手法唯有小狗知道,這下主子應該相信了吧。

狗爪子怎能跟眼前的纖纖十指相比?無論是還是視覺,都提升了好幾個層次。七皇子盯著被黑布料襯托得瑩白如玉又如水蔥的指尖,竟慢慢升了綺念,當它們緩緩按到大時,下腹已燃起一團烈火。

“夠了,我相信你是有姝。”為防出丑,也為防給有姝留下孟浪的印象,七皇子一把將他拉起來,嗓音沙啞。

有姝歡呼一聲,毫不遲疑地撲主子懷中,在他臉上又親又,不過片刻就涂了一層晶亮的口水。老鬼說得沒錯,當狗當太久了,有些習慣已經扭不過來了。可憐七皇子本想掩飾的窘迫,這下卻更為難,連額頭的青筋都暴了出來。但要讓他把人推開又舍不得,只得疊起長,將之抱坐在膝頭,一面久違的親吻,一面爽朗大笑。

小順子等人站得遠,并不知道剛才發生何事,原以為府里又會死人,卻沒料主子與對方眨眼就抱到一塊兒,現在還親上了。他遲疑一瞬就轉過去,不敢多看。

七皇子把失而復得的寶貝摟進懷里親了個遍,這才開始追問他前一陣的向。

有姝早已想好,若是主子沒有記憶,便不會把前幾世的經歷說出來。主子每一世都是全新的個,他應該有選擇的權利,而非被過往束縛。自己會努力去爭取,然后順應天命,得之幸甚,失之淡然,只不遠不近地守著也就心滿意足了。于是他去某些片段,把能說的挑挑揀揀說了。

七皇子唏噓半晌才道,“原來你本就是人,不過中了妖而已。那你的家人呢?”

“我沒有家人,一直在世間流浪,連個戶籍都沒有。”這也不算謊話,有姝本就是個流落異世的游魂。

七皇子不知何故,竟暗松口氣,低笑道,“那麼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你的戶籍落在端王府,明日我著人去衙門辦理。”

有姝點頭,一咧便顯出兩個小酒窩。七皇子立刻出指尖輕一下,,于是又一下,然后開懷大笑。這一天他等了許久,幾乎與夢中的場景一般無二,唯一的中不足是:有姝并未在他懷里化人,而且也不是赤條條。不過罷了,日后總有機會。

他握住有姝左手,翻來覆去地看,末了像往常那般置于邊親吻,調侃道,“難怪你那狗爪子紅的,原來本就是如此。”手指若無骨,掌心,全無半點老繭,有姝的世絕不像他述說的那般凄慘。但無所謂,只要他肯回來,只要他永遠留在邊,即使他是別人派來的探子,七皇子也認了。

第97章 造畜

終于找到寶貝疙瘩,七皇子繃了一個多月的心弦才算放松下來,聽他說了造畜之事,立刻修書一封,遣人送去淮州絳縣,命絳縣縣令嚴查,務必要把所有害者都找到。

眼見暗衛懷里揣著書信疾奔而去,有姝看向主子的目越發崇拜熱切。他就知道主子是無所不能的,有什麼難事給主子去辦就對了。七皇子本就心舒暢,被他一看竟有些飄飄然,卻又在瞥見他尖削下時暗了眸,“最近這一個多月可有好好吃飯?我觀你這樣,仿佛瘦了很多。”

“你積忽然膨脹到這麼大,他都能看出來你瘦了?這什麼眼神兒?”老鬼對此表示驚奇。

有姝也睜著眼睛問道,“你怎知道我瘦了?”話落拉扯空襟,出半拉肩膀和形狀優的鎖骨。他的確是瘦了,這件服是當初主子渡給他的紫微帝氣所化,原本十分合,現在卻有些大了。

七皇子立刻替他拉好服,又把略有些松散的帶解開,重新系牢,耳尖微紅地道,“憑覺吧。你這臉蛋原本應該更圓一些,現在都沒什麼。”他一面說一面揪住年腮側的,輕輕了一下。

說起這個,有姝就滿臉委屈,把自己一路上過的苦楚敘述一遍,惹得七皇子也紅了眼眶,立刻讓廚子置辦一桌酒席,越盛越好。

“慢著,飯菜口味得變一變。我本就是人,主子你吃什麼我就能吃什麼,再不要給我弄白水煮了。”有姝連忙拉扯主子袖,認真道,“我好久沒吃過重口味的飯菜了,我要大魚大,大葷大腥,大油大膩!”話落悄悄吸了吸邊的口水。

七皇子忍俊不,一面他滿頭青,一面揚聲下令,“小順子,讓膳房的廚子只管做重口味的菜,不拘咸的、辣的、酸的,統統呈上來。”

站在遠的小順子這才上前,一面點頭應諾一面用眼角余去看那年,卻見對方偏著腦袋,也正用烏溜溜的眼珠看過來,目澄澈靈。小順子一驚,在心里怪道:哎呀我的娘!這眼睛與有姝小主子好生相似!難不王爺找不到小狗,打算養一個人當替代品?這也長得忒漂亮了些!

他一面胡思想一面匆匆趕往膳房,依稀聽見王爺用溫的語調喚了一聲有姝,不免踉蹌一下。

飯菜很快就上來了,七皇子早已習慣與有姝一個碗里吃飯,倘若見他咬不的大塊,還會撕碎了一條一條喂進里。現在,即使有姝變人,這個習慣他一時片刻也改不了,見婢替有姝盛了一碗飯,擺手道,“把這套餐撤了。”

迫不及待去端飯的有姝有些傻眼,“主子,沒有碗筷我怎麼吃飯?”

“以前你也沒有碗筷,不照樣吃得好好的?”七皇子夾了一塊紅燒,喂到他邊,眼底滿是興味,“來,張。”

有姝為了盡早見到主子,可說是風餐宿,忍,這時候也沒有心思計較人不人權的問題。況且他當了兩年的小狗,有些事早已養習慣,連忙湊過去,一口把叼走。

喂小狗與喂人完全是兩個概念。小狗叼走之后會吧嗒吧嗒嚼幾下,然后囫圇咽了,再用舌頭把邊的湯去,神態十分憨可。但變人之后,他舐的卻是被沾染的紅微啟,不經意間出一排雪白貝齒,這幅景象與可一點兒沾不上邊,只能用“”二字來形容。

以往與有姝一塊兒吃飯的時候七皇子會胃口大開,然而現在,即便快速刨了小半碗飯,他依然覺得腹中,仿似有某種深沉的,始終得不到滿足。

見主子只喂了自己兩塊就端起碗,自顧刨飯,有姝著空的肚皮,央求道,“主子,給我吃一口。”話落攀住主子胳膊,迫使他放低碗,然后一頭扎進去。

七皇子差點一筷子到他臉上,頓時有些哭笑不得,連忙把碗沿對準他,慢慢往里刨飯。有姝的確是得狠了,好一陣狼吞虎咽,一連吃了三碗飯才算勉強填了個七分飽,然后沒骨頭一樣躺在椅子里,雙手放在肚皮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按

這副模樣簡直是小狗的翻版,只不過畫風從可了慵懶,令七皇子頻頻朝他看去,然后搖頭失笑。有姝吃飽了反應就有些遲鈍,直過了一刻鐘才意識到自己已經恢復人,再這樣肚子似乎有些不雅?他連忙正襟危坐,偏著腦袋去看已放下碗,正端著茶水漱口的主子。

“吃飽了不能久坐,主子你最近還在練習走路嗎?我扶你去院子里逛兩圈?”

“自從你失蹤之后,我一會兒在想你有沒有著,一會兒在想你會不會被野貓野狗叼走,一會兒又擔心那些不長眼的乞丐把你烤了吃。我每天擔憂得食不下咽,夜不能寐,如何有心思練習走路?總算你還有點良心,知道回來。”七皇子習慣地握住他一只爪子,手心手背各烙了一個火熱的吻。

有姝臉上的紅暈瞬間退去,微微低頭,愧疚難當地道,“抱歉,我不是有意的。我不能開口說話,故而也解釋不清原委,便想著等恢復人了再回來找你。你一天是我的主子就永遠是我的主子,我無論如何也不會離開你,除非你趕我走。”

“傻瓜,我怎麼舍得趕你走。回來就好。”得了有姝的承諾,七皇子才算放下心中大石,他烏黑的發,低笑道,“走吧,扶我四走走。”

有姝為了抹消無故失蹤一個月的罪惡,十分積極地摟住主子勁瘦的腰,帶他前往后花園。小順子亦步亦趨跟在后面,滿臉糾結:王爺分明已能健步如飛,怎麼這會兒反倒裝起殘障來了?瞧瞧,連走個平地都要把全重量放在那單薄年肩頭,從后邊兒看去,竟似一座大山把人家給罩住了。

有姝的確十分吃力,好不容易把主子扶到涼亭里坐穩,已是氣吁吁,汗流浹背。但他毫顧不上自己,掏出一條手帕仔細替主子汗,一迭聲兒地問道,“主子你累不累?雙疼不疼?我幫你吧?”

“不累,不疼,別忙活了,你也坐著歇會兒。”七皇子將人拉到邊,用指腹抹掉他額角的汗珠,眼里滿是疼惜。

兩人略坐一會兒便回房洗漱休息。有姝還是小狗的時候會被主子一塊兒抱進浴桶泡澡,現在自然而然就解了裳,進去。七皇子飛快瞥了一眼他細白的長翹的部,然后用澡巾蓋住略有些腫脹的下腹,極其尷尬地咳了咳。人和狗真的完全不一樣,曾經只覺得溫馨幸福的場面,現在卻充斥著無盡,令他每時每刻都要用強大的自制力。

有姝完全不到主子的痛苦,用雙手拍打水面,嘆息道,“浴桶變大了,不能游泳了。”

七皇子莞爾,探手取下凳子上的木雕小鴨,問道,“還記得這個嗎?你現在只能把玩,不能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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