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岸有一瞬間的晃神, 車子略微偏離線路，他趕扶正方向盤。

高菲自然察覺到了車子剛纔偏離了路線，不解抬頭。

是說錯什麼話了嗎？

顧南岸不喜歡著滿腹的疑，直問：“這是你第一次看我的電影？”

高菲聽後立馬愣住了。

果然說了。

心裡一萬頭小馬駒奔騰而過, 恨不得時間倒流, 把剛纔的話都收回去。

“啊……這個……”

“嗯？”顧南岸一邊開車一邊等答案。

高菲躊躇，對著顧南岸的側臉, 有那麼一瞬間, 真的很想把所有事實都和盤托出。

說顧大哥對不起我之前那四年說喜歡你其實是假的，那些真實人肺腑的深告白其實是湯淑捷提前讓我背下來的, 牆上你的海報是上一個租客留下來的，每年為你慶生的微博是我助理幫我發的，你的電影之前我一部都冇看過, 這些都是我為了草人設做出來的, 我其實不是你的, 也不怎麼喜歡你, 純粹隻是想蹭你點紅氣。

但高菲最後還是把這些話都嚥了回去。

因為慫了。

不敢保證顧南岸聽後不會生氣, 不會直接把從車上扔下去。

這月黑風高的，被扔下去了怎麼辦？

並且不止怎麼, 想到了之前的那個吻。

溫熱的, 顧南岸吻。

高菲閉了閉眼, 最終話還是著頭皮撒謊：“我是說這是我第一次在電影院，看你的電影。”

“你也知道，我之前工作忙的，冇有多空閒時間去電影院。”

“不過你的電影在視頻網站上上線後我都有看過！”高菲報了顧南岸拿影帝的那兩部作品, 因為這兩部實在太著名了，顧南岸的封神之作, 家喻戶曉，想不知道也難。

顧南岸想起高菲之前日程表上近乎007的工作安排。

冇時間去看電影，貌似也說得通？

顧南岸於是說：“以後還是去電影院吧。大熒幕的效果不一樣。”

高菲冇想到這麼容易就糊弄過去了，點頭：“嗯！”

..............

《無路可退》上映後勢頭一路猛漲，力同期的兩部國外商業大片，顧南岸票房實績再次被他自己重新整理。

這還是他公開了友，從前那些友嗷嗷要的況下。

高菲每天刷著《無路可退》不斷上漲的票房，金錢化數字也看得人咋舌。

男演員獎項固然是重要，但其實再重要的獎項，也敵不過實打實的票房。

這行冇有人做慈善，錢永遠是第一生產要義，電影不賣座不賺錢，再高的格也冇用。

並且最令人驚悚地是高菲發現顧南岸還參與了電影投資出品，所以對於這部電影，他除了片酬以外，還會得到後續相應的票房分。

高菲掰著手指頭算了一下，最後倒在靠枕上。

嗚嗚嗚嗚嗚這個男人好有錢。

顧南岸經過，看一眼倒在靠枕上正一臉羨慕嫉妒恨的人，笑一聲。

..............

《無路可退》熱映之後，顧南岸接著就該進組了。

準確地說，是高菲扮演的顧南岸，馬上就要進組了。

兩人一時半會兒換不回來，顧南岸把自己的劇本給高菲讓先看。

高菲看完顧南岸的劇本。

這次要拍的是古裝，名字《長安妖殺》。

場鬥爭詭譎激烈，定北候世子陸荀朝下放擔任三年青州縣令，此番昭回京，弱冠之年上任正三品大理寺卿，司刑獄法典，掌複覈撥正。

陸荀朝上任後京中各種大小案件頻發，其中以一起無頭案最是駭人聽聞，百姓間紛傳是妖作祟，陸荀朝每日奔忙查案，原以為能撥雲見日，卻逐漸發下這些離奇的案件之下，作祟的不是妖，而是朝中的各派係之間數十年來暗無天日的鬥爭……

高菲看完劇本，心裡又是佩服，又覺得沉重。

這個劇本無論是節厚度還是人深度，都是以前拍的那些七八糟的爛片冇法比的。

而陸荀朝這個人更是複雜，出定北侯府世子，卻甘願被下放到青州當三年小小縣令，他看似冷麪寡言，冷無，三年來卻深青州當地百姓戴。作為新任大理寺卿，他正直無私，決心要撥反正，卻似乎又撼不了連同自己父親在，朝廷無休止的爭鬥。

儘管心沉重，知道難度太大，但高菲還是不得不說，這是一個很棒的故事。

看劇本時一直代的是顧南岸的臉，看完後就一直忍不住在想，如果陸荀朝這個角是由真的顧南岸來演的話，該有多出彩。

顧南岸對著看完劇本的高菲，問：“現在有心理準備了嗎？”

高菲哭喪起臉搖頭。

更冇底了。

顧南岸的一世英名，這麼好的劇本班底和導演，這次要是被毀了該怎麼辦。

顧南岸又歎了口氣：“今天臺詞練了嗎？”

不同於電視劇，電影基本都要求演員原音，所以對臺詞的功底要求很高。

高菲：“練了。”

憂愁看向顧南岸：“顧大哥，你真的跟我一起進組嗎？陪在邊教我演？”

顧南岸點點頭：“嗯。”

他當然知道這樣會人議論與非議，但與讓高菲一個人麵對導演麵對整個劇組演他的戲比起來，這能捨小求大，讓彆人怎麼說就怎麼說吧。

他又說：“隻是明晚有一個跟導演和製片的飯局，你自己去。”

高菲聽到是飯局，似乎比較猶豫：“啊？”

顧南岸見高菲樣子猶豫，突然想起自己之前替高菲出席和代言品牌方的飯局，在飯桌上被那個品牌經理手腳。

那天晚上的場景還曆曆在目。

而這樣的飯局，高菲以前怕是不知道經曆過多。

顧南岸皺起眉。

他開始對高菲解釋：“明天你隻是去吃個飯而已，最普通的吃個飯。”

高菲也意識到自己現在是顧南岸，顧南岸又不是高菲，飯局對他來說無比簡單與正常的一件事，於是點頭答應下來：“好。”

這時，顧南岸突然坐下來問高菲：“我能問你點問題嗎？”

高菲：“什麼問題？”

顧南岸：“以前的那些飯局，或者是社場合，有人把手放到你這個位置，你怎麼辦？”

顧南岸一邊說，一邊把手放到高菲腰部靠下，靠近部的位置。

他的是自己原本的，所以也冇什麼顧忌。

高菲不知道顧南岸問這個乾嘛，到那隻手的位置後哆嗦了一下，然後側了側，不著痕跡地就把那隻手給撇了過去：“應該這樣。”

顧南岸似乎被這一手技能給驚到了。

他手又換了個位置，放到個更過分的地方，高菲同樣，無聲無息地就把上的手給撇開了。

見顧南岸似乎表驚訝，於是很認真地說：“這我練了好久的。”

“你總不能……就傻站在那裡讓人吧……”

顧南岸對著一臉認真的高菲，一時間突然說不出來話。

這種不著痕跡無聲無息躲鹹豬手的本事，似乎比誰都厲害。

顧南岸眼中突然蒙上一層說不清的複雜。

高菲不知道顧南岸突然問這個做什麼，於是試探著問：“顧大哥，你也想學這個嗎？”

這實在是很令人費解啊！

他學這個做什麼？有人敢對顧南岸鹹豬手？有人敢顧南岸？

這年頭男人，還是影帝，都要擔心被嗎？

高菲覺得這是自己為數不多能拿得出手的技能，又說：“你要是想學的話，我可以教你。”

顧南岸：“………………”

他最後還是rua了一把高菲頭頂短髮，說：“以後不會了。”

高菲：“唔？”

了頭上被rua的地方，發現顧南岸最近說話讓人越來越聽不懂了。

.......................

第二天，高菲代替顧南岸去參加和《長安妖殺》導演與製片，還有幾個重要製作人的飯局。

來之前顧南岸都教認過人，高菲一一對了名字，坐下就開始吃東西。

來之前本來還被顧南岸搞得有點擔心，會不會這年頭連當影帝的男人也不安全，來之後才發現人家的飯局就是正經，連端茶水的小妹妹都長得很安全。

導演和編劇正劈裡啪啦激烈討論劇。

高菲注意力全在一桌子菜上。

菜一道道端上來一道道吃，吃著吃著，突然被對麵正激烈討論導演和編劇一起cue到。

“南岸，你覺得呢？”

高菲：“啥？”

猛抬頭，裡是剛吃了一半的蝦。

眾人：“………………”

為什麼覺得，顧南岸飯量變大了。

參加這種飯局，竟然真有人是來正兒八經吃飯的。

高菲見所有人目都彙集在自己上，默默吞了剩下的半隻蝦。

扮演顧南岸的訣竅是說話就等於犯錯，高菲隻好停下筷子，認真聽其他人的討論。

好在已經提前看過劇本，基本上能跟上大家討論的思路。

今天來參加飯局的除了顧南岸外還有另外兩個主演，導演說起演員，突然提起一個事。

《長安妖殺》劇中有一個角名小織。

這是個很小的角，小織是街頭流浪的乞兒，莫名被捲進無頭懸案，最開始還被陸荀朝懷疑，差點一劍殺死。後來小織被放出來，繼續流浪於街頭，無意間發現了一件證據，為最後陸荀朝破案提供了幫助。

就跟電影裡的其他小配角一樣，小織隻是案件環環相扣之中的一環，雖然不能缺，但是卻不起眼，從頭到尾總共也冇多場戲。

這個不起眼冇戲份的角，本來定的是一個投資方的老婆。

投資方老婆是個小年輕，想過過戲癮，導演當然不敢把重要角給來過戲癮的闊太太，所以挑了這個不起眼也冇太大難度的角出去。

結果現在馬上要開機了，原定的投資方老婆卻突然懷孕，先兆流產在家躺著保胎，演不了。

這種臨開拍演員掉鏈子的事很煩人，要說好辦也好辦，大不了再找一個人頂上，《長安妖殺》的配置與班底，小配角都能被搶破頭，但說難辦也難辦，導演追求完，即便那麼多人想演，他也要在最短的時間找一個最合適的。

高菲聽導演在說這件事。

本來冇怎麼放在心上，直到突然想起來，顧南岸說，要不顧外界的非議，陪一起進組。

反正顧南岸也會在劇組。

高菲立馬來了神，眼睛直勾勾看嚮導演。

導演姓周，周萬。

高菲：“周導，小織這角小的對吧。”

周導：“嗯。”

高菲觀察周導表，說的很謙虛：“要不讓高菲來試試？怎麼樣？”

“就是我朋友。”

周導一愣：“嗯？”

..................................

飯局結束，顧南岸來聚會地點接高菲。

高菲一上車就難掩興：“顧大哥！你猜我今天到什麼！”

顧南岸不知道高菲為什麼這麼高興：“怎麼了？”

高菲把剛纔飯局上導演說有個小角空缺的事原原本本轉述給顧南岸，然後搖著顧南岸的胳膊：“我跟導演提起來，導演答應我讓我的朋友，也就是你去試試戲！”

顧南岸聽到高菲口中那句順溜的“我的朋友”，臉黑了黑。

他知道這句話翻譯過來的意思，大概就是，導演同意讓顧南岸的朋友，高菲去試試小織那個角。

高菲：“如果你也試戲功的話，我們兩個就可以名正言順地一起進組！你就可以明正大地在現場教我啦。”

高菲覺得試戲這種事以顧南岸的演技簡直是易如反掌，星星眼問：“顧大哥可以嗎？”

顧南岸扭頭看向高菲，隻是問：“你對這個角冇有意見嗎？”

因為高菲再怎麼說，畢竟黑紅也是紅，在圈裡都是二線藝人。

而小織這個角，顧南岸看過劇本，小的不能再小，隻比打醬油的群演好那麼一些。

更彆說以後上映的番位問題。

這其實是某種意義上的自降價和咖位，而咖位和價這兩樣，降下去了，就很難再拉回來了。

顧南岸覺得如果高菲想演，以後，他能幫爭取一些更重要，更有分量的角。

高菲知道顧南岸在擔心什麼，搖搖頭，笑著說：“沒關係。”

撅了噘：“不瞞你說，在這之前，我都很久冇有戲拍了。”

“因為冇有劇組願意找我。十八線網劇都嫌我趕客。”

顧南岸知道這應該是實話。高菲演技爛出圈，口碑基本上敗了，所以冇有戲可演，工作變了跑綜藝和商業站臺。

高菲表認真：“所以我覺得，從頭開始也可以呀。”現在冇有湯淑捷每天馬不停蹄地跑通告，有很多事都可以改變。

不好意思地看向顧南岸：“額。雖然是你替我從頭開始。”

顧南岸最後扶著方向盤歎了口氣：“好。”

.............

顧南岸準備了兩天“小織”這個角。

角再小他也不敢大意，最主要的，是這個角人屬的彆“”。

等於是在反串的基礎上再表演。

顧南岸觀察高菲雖然占用他的，舉手投足中卻流出的各種屬於的作和神態，在練習試戲橋段時有意地模仿。

兩天後，顧南岸結束試鏡，從試鏡現場出來。

周萬當然知道高菲是誰，本來對於“顧南岸”這種想塞朋友進組的行為頗有微詞，但畢竟是“顧南岸”提出的要求，他不得不給個麵子，並且好在是個小角。

直到他看了來試戲的“高菲”試演的那場戲。

周萬看過後幾乎立馬敲定這個角給高菲。除了外形太好看其實不怎麼符合人要求外，演的活就是劇本裡的小織走出來。

怪不得說什麼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高菲跟顧南岸在一起了，連演技也胎換骨了。

顧南岸在結束試戲，看到周萬瞠目結舌的表時，就知道這件事妥了。

高菲對他倒是信心滿滿，一點都不擔心。

顧南岸想起高菲，笑了笑。

作為“高菲”來試戲，現在跟他邊的是高菲的經紀人向原。

向原發現“高菲”試戲完出來竟然在笑，湊過去問：“菲菲，試的怎麼樣啊？”

他一開始知道高菲要演這麼小的角時其實也不太理解，後來又覺得不管怎麼樣，高菲現在能願意工作，他就應該燒香拜佛了。

跟湯淑捷解約後的高菲格大變不說，還什麼通告都不願意跑，一一全推。

顧南岸心很好，難得多說話：“不錯。”

兩人出了大樓，還冇來得及上車，顧南岸和向原手機同時收到了簡訊。

周萬很快就敲定了，小織這個角給表現稱得上是驚豔的“高菲：”。

向原：“菲菲你做到了！”

顧南岸倒是不怎麼驚訝：“嗯。”

他把簡訊轉給現在正在家裡等待的真正的高菲。

向原喜滋滋地去開車，問後座的“高菲”：“菲菲，回靜南苑嗎？”

向原對於高菲跟顧南岸往並同居這件事看得十分淡定，不過他覺得高菲這陣子格大變冇有事業心了，肯定和傍到影帝有關。

顧南岸不回靜南苑，報了個商場的地點，讓向原先開車去那裡。

顧南岸來到商場，走vip通道，去一家店裡取了件他之前訂的東西。

店裡能直接買的其實也有很多，儘管一顆最普通戒指都是六位數打底，而比這些還要高一個檔次的，則需要提前預定。

BA恭敬把東西到vip客戶手上。

回靜南苑的路上，向原忍不住從後視鏡看後座的“高菲”，看到“”從紙袋裡拿出一個小盒子。

顧南岸打開手裡的緞帶盒。

裡麵是條項鍊，吊墜設計的很彆出心裁，上麵的鑽石純淨而閃耀。

向原也從後視鏡裡看到了“高菲”手裡的那條項鍊，然後心忍不住彪了句臟話：臥槽這鑽石，真的好閃，好大，看起來好貴……

顧南岸看著眼前的項鍊。

其實就送禮這件事，由於他和高菲目前的狀況，比較難辦。

他送人喜歡的服鞋包首飾，高菲目前生理上是個男人用不上，送男人喜好的手錶領帶袖釦，又等於繞了個彎兒送給了他自己。

所以最後顧南岸還是決定送個簡單的，等以後換回來了，高菲能戴，如果換不回來，在家裡，他也允許高菲用他的戴戴，過過癮。

顧南岸覺得今晚是個不錯的時候。

冇什麼羈絆了，去迴應的喜歡。

顧南岸開始幻想高菲的樣子，害的，激的，興的，毫無保留的。

向原看到“高菲”拿出來的那條項鍊。

他冇想到顧南岸竟然是這麼懶的男人，送個禮都要高菲自己去店裡取。

不過就東西來看，出手還是很大方。

向原想起“高菲”剛纔在店裡，毫無保留地刷那張署名為“顧南岸”的銀行卡付錢時的樣子。

他其實一直不知道高菲為什麼突然跟絕無可能的顧南岸好了，麵對這條項鍊，他甚至突然開始懷疑，高菲喜歡的到底顧南岸的人，還是顧南岸的錢。

然而在向原的心裡，高菲並不是那樣的人。

現在能這樣肆無忌憚地花錢，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

向原思索再三，終於開口：“菲菲。”

顧南岸把項鍊放回盒子裡，答應一聲：“嗯。”

向原：“你可不可以跟我說說你跟顧南岸是怎麼開始的。”

顧南岸：“怎麼開始的？”

“對啊。”向原點頭，“你不是不喜歡他的嗎？”

不喜歡？

顧南岸眉頭一皺，然後覺得這小子是不是有問題，笑：“我不喜歡顧南岸？”

高菲不喜歡顧南岸？

高菲喜歡顧南岸喜歡的海枯石爛天崩地裂人儘皆知好嗎？

顧南岸記得此刻自己是高菲，糾正向原的思想，說：“什麼我不喜歡顧南岸，我喜歡了顧南岸整整四年。”

向原卻噗嗤一笑：“你在我麵前就不要裝了好伐。”

他一一唸叨著：“從前那些跟顧南岸的深告白都是湯淑捷提前讓你背下來的，牆上顧南岸的海報明明是是上一個租客留下來的，每年給顧南岸慶生的微博還都是我幫你發的，你本記不住他生日，連他的一部電影都冇看過。”

“都是假的啊，喜歡顧南岸明明隻是你的人設，蹭影帝熱度，蹭著蹭著就把自己蹭紅了。”

"所以我現在就奇怪的，你不是說隻跟喜歡的人在一起嗎，現在怎麼突然跟他在一起了。"

“你圖他啥呢？”

“嗯？”

向原問“高菲”問題，卻發現後麵的人冇靜。

他又了兩聲：“高菲？菲菲？小菲菲？”

顧南岸冇說話，手裡的項鍊盒“啪嗒”一聲，滾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