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錦鯉

祁玉進屋的時候風漣正在沏茶，他將茶末放茶盞中，放許沸水調膏，又一手點茶，另一隻手拂茶盞中的茶湯，使之泛起湯花。

男人作優雅嫻，行雲流水，遠遠看去像是一副緻的水墨畫，給寡淡的小屋增添濃墨重彩的一筆。

隨著風漣的作屋裡瞬間彌漫起濃重的茶香，祁玉重重嗅了一口，推著椅到他邊，毫不客氣地端起一杯品了一口：「漣兒哥倒是會，占了我的地兒，喝著我的好茶，這香茗可不便宜吶。」

風漣指了指桌子上的金錠子。

祁玉出手拿起一枚著：「剛出去那子是何人？你居然允許有子同你一屋？」

作爲風漣的多年好友，祁玉最是瞭解他，這個向來孤傲的男人最是厭棄子。

風漣眼皮子掀了掀：「上幽新看中的。」

祁玉掩一笑，「你這個皇姐也是個執著的，明知你不喜子，倒是越挫越勇吶。」

然後又想到了白九，微微嘆出一口氣，這麼個妙人兒到底是哪兒得罪了皇帝？

風漣自然不知道他在想什麼，隻品著茶。

祁玉又看了看桌子上的金子，「那子可說了是你的恩客吶。」他湊近了一點，有些八卦地接著問：「你什麼時候接客的？這國都外明著暗著覬覦你的子可不得發狂。」

風漣面無表，好似一緒波都無：「配麼？」

祁玉單手托腮，點了點頭，「我看著配的，若同你站在一還真是般配的不行，論皮相也算是一等一的。」

風漣遞給他一個「你瞎了嗎」的眼神，淡淡地說：「是異世來的。」

聽到這話祁玉楞了半響，「我還當你終有一日會放棄，沒想到還真被你找到了？可應當斷然不會自願配合吧？」

風漣冷冷地說：「無妨，會願意的。」

他時曾魂魄離進一隻波斯貓的去了異世，在那遇到一垂髫小兒，以貓之軀同他朝夕相了十年。

十年後垂髫小兒已長年，生得極，子也是溫順單純，風漣對這個一起長大的年起了別樣的心思，回來後想方設法想要回去。

後來，真被他找到了去往異世的方法，只是這個方法實在是太過於殘暴，風漣也因此每日都會有半個時辰的「虛弱期」。

想到這，祁玉嘆了口氣，「漣兒哥又是何苦，爲了個年郎將自己折騰這般模樣，而且還得大行殺戮，衆生平等吶。」

風漣從懷裡取出一方錦帕，錦帕上綉著個火紅的圖案，像是張牙舞爪的貓，十分特殊好辨認，那是年手臂上的胎記。

風漣輕輕錦帕上的圖案，「你不懂那些年發生的事，若我能回去，定當將他好好養在錦綉繁華之中，不讓他承那些苦楚，至於衆生……」

男人又彈了彈手腕上的鈴鐺，「衆生又與我何干？」

鈴鐺是當日年掛在他貓上的，回來的時候也只帶著這個，鈴鐺已不會發出聲音，可他卻時刻帶著。

祁玉看著他這般模樣，微微嘆了口氣，「漣兒哥當真是長的人兒吶，可悲……也可恨。可惜我這條命是你救的，只得助紂爲吶。」

他說完手指在膝頭輕點，著嗓子搖頭晃腦哼起了曲兒：「半夢半醒半浮生，一顰一笑一故人吶……」

聲綫輕，唱出了無限愁。

曲中人兒就像風漣，十年彈指一揮間不過是夢一場，隻他一人不願再清醒。

祁玉生得極爲漂亮，還有一子靈氣，短短幾年就爲了新一任的花魁，幷非空有一副好皮囊，他的曲兒唱得是極好的。

風漣卻無心欣賞，隻低頭飲茶。長嗎？本就該如此的，我亦從不覺得自己可悲，若沒有那個人，就沒了絕境地的唯一曙，沒有日復一日的信仰。

但我沒辦法拯救他，所以我要回去，回去好好養著他，彌補那些苦難的過往。至於其他人的命又如何能與之相提幷論？

祁玉的曲子已經唱完了，他抬起頭來認真地問：「連兒哥當年附貓軀，恐年不再記得你了，就算記得，他怎麼可能上一隻貓？」

態度是謙卑的，但莫名的風漣卻從他的話裡聽出了嘲笑的意味。

也對，正常人哪會對寵滋生出別的心思。

這也是風漣一直以來介意的，當年的他不過是隻寵，他沒辦法參與年的生活，更沒辦法爲救贖。

但他記得年將他擁在懷裡的溫度，十年來日日夜夜相擁眠的默契，他不想再做局外人，他要回去，哪怕用盡所用方法。

香爐中爐煙裊裊，香氣同茶香糾纏起來。

男人逐漸出了偏執的眼神，灼灼的像是某種進食前的類，「無妨，他終只會是我的。」語氣無波卻有著狂妄的志在必得。

那子鷙由向外散發出來，祁玉被他病態的一面驚著了，也明白這事兒是風漣的執念，一時半會兒也改變不了。

他推著椅往櫃子方向挪過去，椅看上去有些年頭了，推起來有些費力。

風漣用纖長的手指敲了敲茶盞：「哪兒弄的這玩意？」

祁玉得意地拍了拍子：「你皇姐的侍從紫鸞那兒的，是不是很有意思？」

「這麼不想走路？」風漣斜了他一眼，「我讓人把你的打斷吧，讓你坐一輩子椅。」

祁玉噌的一下站了起來，「別呀，我就看著好玩兒，沒想到推起來還費力的，說起來子都喜歡我這樣呢，覺得稀罕。」

祁玉在人前總是端著溫文爾雅的模樣，實則卻是個子跳的。

風漣大概是已經習慣了他的表裡不一，漠然地說：「不知所謂。」

祁玉聳聳肩，從櫃子裡拿出一封信，「那邊的事兒進展的順利，漣兒哥可要親自看看？」

風漣：「不必了，有你在沒什麼不放心的。」

祁玉點點頭將信封收了起來，他向來沒個正行的樣子，能爲風漣的左右手主要還是憑著聰慧的頭腦，所以風漣私底下進行的事都有他的參與。

祁玉：「哎對了，爲何堂堂風漣世子要用我的名頭？難不你還想當回花魁？」

風漣輕輕轉茶盞，「我不想節外生枝，一個沒什麼地位的閒人罷了，名頭比較好用。」

祁玉被捅了一刀子，嘖嘖兩聲，「我這閒人可過得比你有滋味的多，漣兒哥說真的，你不打算嘗試下子的滋味麼？」

風漣冷哼一聲將他面前的茶盞收走了，優雅無聲地表達憤怒。

祁玉也不惱，笑著繼續作死地問：「剛那子也來自異世，長得也是極好的，若是你喜歡這種調調就收了唄，以你今時今日的能耐也不會懼什麼。」

尊國男子的貞潔尤其重要，可風漣不止是上幽同母異父的弟弟，還是化雪國的皇子，他有著自己的勢力，連上幽都忌憚他三分，若他想要收了誰，的確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風漣聽到這話腦海不自覺浮現出白九那張輕浮的臉，子的面容卻同記憶中的年重合起來，一樣的眉眼帶笑，一樣的甜梨渦，一樣的清澈雙眸，但是……

兩人子完全不同，一個即便在那樣的境下依然單純善良，一個卻是自以爲風流實則低俗愚蠢。

他厭惡地搖了搖頭，白九那種生放不堪的人不配同純潔的年相提幷論。

一想到自己竟然覺得兩人相像，風漣頓時像是吞了一百隻蒼蠅，他微微瞇了瞇眼將憤怒發泄到祁玉上，「他是我此生摯，休拿些不相干的人與他相提幷論，若再讓我聽到這些話，你知道後果。」

祁玉冷不丁撞進男人的視綫，那一刻的森讓他猛地一哆嗦，「是是是，漣兒哥別當真啊，那子當然無法同你心尖上的人兒相比。」

「那是自然。」

「可你真不覺得那子容貌出衆？」

風漣卻看著他面如常地說：「同你一樣，不過是眉清目秀的……蟾蜍罷了。」

知道他在爲剛才的嘲笑報復自己，這個瑕疵必報的男人，蟾蜍•玉了自個兒緻的面頰：「漣兒哥這話可真是讓人傷心啊。」

他秀的長眉下，一雙水盈眸子眨了眨，接著說：「不過若漣兒哥當真隻喜歡男子，你可看我如何？」

祁玉姿勢還沒擺好，風漣一甩袖子，「砰」的一聲，他連人帶椅被丟出了房間。

祁玉：「……」武功高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