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不肖子孫

陸雲淺最終還是著頭皮頂著一乾奇異的視線下車了。

沈浮白見到那清清秀秀的年，「咦」了一聲：「哪來的高中生？」

陸雲淺長得是真，年齡都二十了，看起來還和十六七歲似的。

沈浮白目再一轉，瞥到車窗里慕容狗帶那張帥氣的側臉。

哦豁。

早上還他，轉眼又送別的小男孩來這裡。標準花心男做法。

沈浮白對圈里這些事見多了，懶得摻和，但這男孩子這麼年輕，他覺得能拉一把還是要拉一把的。不能眼睜睜看著奔三老男人摧殘祖國未來的花朵。

慕容盡歡：？？？我才二十六。

按照沈浮白這個算法，慕總再過幾年就能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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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雲淺一下車就急匆匆跑到導演邊：「對不起導演，我來遲了。」

其實也就遲個幾分鐘，劇還沒開拍，上午也沒有他的戲份，不礙事。

但遲到這種行為終歸是讓人不喜的，又是剛從一輛豪車上下來。徐導態度有點冷淡。

徐導對戲益求，哪怕是一個龍套角都要親自把關。虞棠邊的小梨生這個角還是不容忽視的——因為他像極了小時候的虞棠。

不是臉，只是那份境地。

徐導當初是看中這孩子氣質乾淨眼神純粹，適合演梨生，可現在看來……也是個拎不清的。

角都敲定了，徐導沒多說什麼：「去和小沈打聲招呼，你們下午有對手戲。」

雖然也就一句。

陸雲淺沒太多演戲經驗，以前大多是躺地上裝或混在人群里當背景板，這種有詞的角對他已經是個新挑戰了。

徐導不希陸雲淺到時候因為張ng很多次。

陸雲淺應聲，著不遠和姜影帝站在一塊兒、即便穿得破破爛爛也難掩彩的沈浮白，心張萬分。

沈浮白、姜珩這種大咖，他以前是只在電視上見過，現在卻要去搭話，他有點不知所措。

陸雲淺忐忑地朝他們走過去，就見沈大明星和姜影帝不約而同向他。被兩大咖盯著，陸雲淺簡直走路都不協調了。

沈浮白和姜珩的眼神就更微妙了。

這走路姿勢都歪這樣……昨晚得有多激烈啊？

慕容狗帶這個狗賊，摧殘完人家男孩還勾搭別人，過分！

不能怪他們誤會慕總，就連慕總助理都以為他是個渣。這人扮霸道總裁扮得很智障，演渣男倒是渾然天。

陸雲淺張兮兮地挪過來，出口就是結：「沈沈好——」

沈浮白：嬸嬸好是什麼鬼。我是不是該禮貌地回一句侄兒好？

陸雲淺察覺自己口誤，忙道：「沈老師好！姜老師好！」

他們這些龍套稱呼演員都應該喚一聲老師的，他一時張給忘了。

姜珩溫和笑了下：「你好。」

沈浮白也大方道：「你好啊。」

天，兩位老師都好溫……陸雲淺皮子都不利索了：「我，我陸雲淺，是演您邊梨生這個角的。」

「那我們下午還能搭戲呢。」沈浮白心疼這年紀輕輕被摧殘的男孩子的，主出手，「合作愉快。」

啊，沈老師要和我握手！

陸雲淺一個激，上前左腳絆右腳，摔了。

沈浮白趕拽住他手把他扶起來：「……你今天要是不舒服，我和導演說一聲，把你戲份移到明天？」

這孩子太慘了，今天估計走路都困難，還要來演戲。沈浮白尋思著還是讓他今天休息吧。

改天拍一個龍套的戲份不是什麼大事，只是不能由陸雲淺提，會被當人糊事多。讓沈浮白提就不一樣了，導演會賣他這個面子的。

陸雲淺：「不，不用！我今天就可以！」

唉，太拼了。沈浮白想到了當初剛出道的自己，目充滿憐惜：「不用勉強，要，不舒服可以不用過來。我幫你跟徐導解釋。」

陸雲淺：「沒辦法，我兒子非要送我過來。」

「……」

氣氛突然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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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雲淺說完就想自扇耳，他這一張就胡言語的病什麼時候能改！

陸雲淺解釋：「不是，我是想過來的，只是不想讓他送，但是他非要送……」眼見著越描越黑，陸雲淺一急，「他這麼孝順做什麼！」

三秒的沈默。

姜珩：「您長得還年輕。」

沈浮白：「這麼大年紀還出來工作，不容易啊。」

陸雲淺：「我是長得年輕，出來都是為了生活……不是！我——」

沈浮白同道：「別說了，我以為您兒子是個渣男，我錯了。他就是個不肖子孫，開著法拉利人模人樣，居然讓一把年紀的老父親出來討生活。」

姜珩：「真不是人乾的事兒。」

陸雲淺閉了。

解釋什麼呢？再解釋下去，慕總就要淪為天上地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第一人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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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首先拍攝的是姜珩爺時期剛從英國回來的戲份。主要就是說明這爺有多金尊玉貴、意氣風發。

「第四場一鏡一次，開始！」徐導一喊開始，場記打板，演員正式開演。

沈浮白、陸雲淺和其他演員工作人員都待在一邊看著。影帝表演，那必須得好好觀。

做演員的抗干擾能力必須強，即便被一堆人盯著也得旁若無人地演自己的戲。

這一點，姜珩顯然做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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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軍府。

「二爺回來了！」

「二爺從英國回來了！帶回好多東西！」

督軍府里的下人們紛紛奔走相告，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喜氣。

二爺今年十九歲，三年前出國留洋，如今從英國念完大學，可算是回來了。

有人歡喜也有人不爽。廊前檐下幾名穿旗袍的姨娘怪氣的：「那小子，三年前就難纏，現在去洋人國鑲了層金邊回來，還不知道要怎麼兌我們呢。」

「就是，氣死他那死鬼娘的是他老子，拿我們撒氣做什麼？」

可惜這份抱怨也只敢私底下說說，不敢拿到明面上。誰讓府里的兩位爺都是從那個早死的人肚子里爬出來的。

眾星捧月下，一名著白西裝的俊青年從一眾穿著老式長袍倒大袖的人群中穿過，快步踏大廳。

「爺爺，大哥。」楚進來，把手中行李箱給下人，面含微笑，「我回來了。給您帶了西洋的煙桿。還有大哥，給你帶了塊表。」

「咳咳咳——」一旁的楚督軍開始咳嗽。

楚老太爺道：「小啊，也和你爸打個招呼。」

楚笑意微斂，淡淡喚了聲：「爸。」

他對父親始終有心結。

當年要不是父親在母親病重的時候還姨娘一個接一個娶進門，母親也不至於含恨而終。

楚大哥也勸道：「二弟，你離家三年了，有什麼事也該放下了。」

楚不置可否。

母親的事怎麼能放下。

楚老太爺適時出聲：「行了，今天是小回來的好日子，不要提別的事。今晚擺個洗塵宴，歡迎小回家！」

楚頷首：「爺爺，大哥，我先去找文彬。」

杜文彬是他年時的好友，杜家長子，也是個富貴子弟。這次一回來，他想去見見三年未見的老友。

鏡頭一轉。裝橫奢華的飯店裡，杜文彬敬了楚一杯酒：「楚，你這一走三年，可讓兄弟我想的。」

「對不住，我自罰三杯。」楚斟酒，一飲而盡。

「痛快！」杜文彬喝彩，又倒了一杯。

楚飲完三杯，把酒杯擱在桌上：「文彬，我這三年不在金陵，金陵可多出什麼有趣的人和事？」

「有趣？那是有一個妙人。」杜文彬道，「棠梨班裡最近新登臺一名青，虞棠，那段兒，那臉蛋兒，嘖嘖，絕了。我買了今晚的戲票，正好你回來了，就隨我一起去一趟？」

楚凝眉：「一個戲子？」

那話里倒沒有鄙薄輕賤之意，只是他年老，後又出國留學，與圈子里的尋常紈絝子弟玩不到一起。那些爺們捧戲子，狎名，還要借著個風花雪月、紅知己的名，實則都不過是附庸風雅，滿足私慾。

楚向來是不摻和的，聽了便了無興趣。

「不了，我晚上還有洗塵宴。」楚婉拒。

「吃頓飯能費多大功夫？戲七點開場，演的一出《霸王別姬》。完全來得及。」杜文彬故作生氣，「還是說你楚二爺在英國待久了，不認我這穿同一條子長大的兄弟了？」

「當然不是。」楚捱不過好友的請求，「那……好罷。」

「好兄弟，夠意思！」杜文彬笑得爽朗，「我跟你講，保管你去了不後悔。」

楚確實沒有後悔。哪怕從今往後，他撞進那一風花雪月中，腸百轉，萬劫不復，雖死尤未悔。

虞棠是他攀附不肯放手的風雅，是他一己不願分的私慾。

在那裡，他遇上了他一生的摯友。

與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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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徐導喊了聲。

其餘人紛紛鼓掌。

姜珩的戲份是一遍過，表演毫無瑕疵。每一個作，每一個微表，每一句臺詞的語氣，都拿得恰到好。

沈浮白真心實意地鼓掌。

正式開拍與臨場發揮又是不同的。鏡頭前的走位，機位前的角度，都需要演員自己注意。沈浮白的實拍經驗為零，看了姜珩這一遭，就索出些許來。

「小姜發揮一如既往地好。」徐導轉頭看衫襤褸蹲在地上跟要飯似的沈浮白，「小沈，準備一下，接下來到你了。」